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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的上海，胶片定格了两位旗袍女子的身影，镜头里的光影柔和，衬得两人眉眼温婉，右侧微胖的姑娘笑意腼腆，气质却藏不住灵动。

照片里的姑娘是谁？能让一位权势滔天的人物牵挂半生，她最终又奔向了何方？​

合影里的两位女子，一位是后来以文字与行动推动女性解放的画家费葆琪，照片右侧的女子，便是日后被誉为“台湾梅兰芳”的京剧名伶顾正秋。

顾正秋原名丁祚华，1929年生于南京，刚满周岁父亲便离世，母亲独自拉扯她长大，上海的小学时光里，干妈顾剑秋常带她去戏院，锣鼓声与唱腔就此在她心里扎了根。

10岁那年，她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上海戏剧学校，干妈给她取名顾小秋，后来按校里“正”字排辈，正式定名为顾正秋。

这所戏校藏龙卧虎，顾正秋的天赋很快显露，入校前就已学过《金玉奴》等剧目，入校后更是多方求教，既学京剧青衣，也向名家学昆曲，校外的赵桐珊、魏莲芳等名师都曾指点过她。

1944年，15岁的她得偿所愿拜入梅兰芳门下，梅先生的悉心教导不仅提升了她的艺术造诣，更影响了她待人处事的气度。

1945年，16岁的顾正秋再次以榜首成绩毕业，年纪轻轻的她不满足于追随他人剧团，1946年便自行组建了“顾正秋剧团”，带着班子赴南京、蚌埠等地演出。

初期的演出反响平平，直到1947年秋天抵达青岛，才真正一炮而红，青岛永安大戏院的“打炮戏”《四郎探母》《玉堂春》，让顾正秋的名字传遍了街头巷尾。

她的嗓音清脆洪亮，高低顿挫间兼具婉约与刚健，把“四大名旦”的精髓融于一身，台下座无虚席，原本的短期合约一续再续，也就是在这一年，她与费葆琪留下了那张传世合影。

费葆琪的背景同样不凡，出身江苏常熟官宦家庭，毕业于上海高等学府，以文学评论与绘画为业，是活跃于上海的女性解放倡导者，两位优秀女性的同框，是那个年代知识分子与艺术从业者风采的缩影。

1948年11月，顾正秋受台北延平北路永乐戏院之邀赴台演出，起初她只打算试水一番便返回上海，没成想局势突变，国民党台海严密封锁，她就此滞留台湾，这一留便是半生。

台湾的舞台成了顾正秋艺术生涯的巅峰，永乐戏院因她冠盖云集，一票难求。

她在这里连续演出近五年，上演的剧目涵盖旦行各个流派，不仅展现了个人深厚的艺术功底，更让台湾的京剧从单一的海派风格，拓展为唱念做打俱全的综合艺术展示。

那时的她，被誉为“台湾梅兰芳”，成了无数人心中的艺术偶像，蒋经国便是她的众多仰慕者之一。

当时蒋经国在台湾身居要职，频繁出现在永乐戏院的固定座位上，每场演出必到，戏散后，他常以宴请剧团的名义试图接近顾正秋。

在那个年代，得到这样一位人物的青睐，对很多人来说是难以拒绝的机会，但顾正秋对蒋经国的追求始终淡然处之，她的身边另有佳人相伴，时任台湾省政府财政厅长的任显群。

任显群同样对顾正秋一往情深，为了她不惜与原配离婚，相较于蒋经国的身份光环，任显群的真诚与体贴，更能打动这位艺术名家的心。

这段三角关系在当时的政坛与艺坛掀起不小波澜，有传闻称蒋经国也曾打算离婚迎娶顾正秋，却遭到蒋介石的坚决阻止。

而任显群则顺利离婚，1953年10月10日，两人在台北举行婚礼，婚后育有三个子女。

1954年，任显群蒙冤入狱，刑期长达五年，很多人猜测，任显群的牢狱之灾与蒋经国有关。

刚组建的家庭突遭变故，顾正秋毅然解散剧团，告别了挚爱的舞台，从此息影剧坛，那段日子，她的生活只剩两点一线，家里与监狱之间的奔波成了常态。

她不再施粉黛，不再穿华服，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照顾家人和探望丈夫上，为了让任显群在狱中过得好一些，她亲自送饭，送去温暖。

幽居的岁月里，她很少说话，甚至不愿再看任何戏曲演出，昔日舞台上的光彩暂时收敛，化作了对爱情的坚守。

蒋经国与顾正秋的这段过往，多年后仍被人提及，蒋经国在日记中曾否认相关流言，称“有人说我拿了五十万美金促成任显群和顾正秋的婚姻，纯属无稽之谈”。

顾正秋对这段过往始终保持沉默，1997年撰写回忆录时，执笔者希望她详细叙述蒋经国追求她的情形，她只以“蒋方良还在”为由拒绝，还郑重表示自己的回忆录不用靠蒋经国的名字卖书。

1959年，任显群终于刑满释放，经历了五年的分离，两人都厌倦了官场的纷扰。

他们选择远离台北的繁华，搬到金山农场定居，那里条件艰苦，没有电灯，只能点煤油灯，喝水要靠山泉水，完全是与世隔绝的状态。

顾正秋毫无怨言，脱下旗袍换上粗布衣衫，从一代名伶变成了地道的农妇，她和任显群一起开垦土地，种植草莓，再把草莓做成果酱出口海外。

闲暇时，她会义务为复兴剧校的学生教戏，把自己的艺术心得传承下去，远离了聚光灯的生活，平淡却踏实，这正是她想要的安稳。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年，直到任显群病逝，顾正秋把他安葬在两人共同耕耘过的金山农村。

还为他准备了一座纸屋，取名“康庄”，并留下一封信：“这是我们的康庄，你先去，我会来陪你的，小秋。”字里行间满是深情，这份跨越牢狱之灾与贫苦岁月的爱情，足以打动人心。

1978年，顾正秋赴美国定居，1990年，美国美华艺术学会和纽约林肯中心联合授予她“终生艺术成就奖”，这是对她一生艺术追求的最高褒奖。

2015年，她正式无偿将自己的京剧剧本改编权及表演权赠与国家京剧院，希望能激励更多年轻人热爱京剧、传承京剧，遗憾的是，她没能亲眼看到改编后的剧目搬上舞台。

2016年8月21日，顾正秋因败血性休克在台北辞世，享年87岁，她的一生，历经了艺术的辉煌、爱情的坚守、岁月的沧桑，蒋经国的牵挂，对她而言或许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过往。

如今再看那张1947年的合影，费葆琪后来深耕上海女性解放与文艺领域，以文字与行动传递女性力量，顾正秋则在海峡对岸坚守京剧艺术，用爱情书写传奇。

两位女性，两种人生，却同样闪耀着独立与坚韧的光芒，她们的故事，值得被永远铭记。

广州日报——名伶顾正秋：蒋经国苦追不到的女人 2013-11-07

澎湃新闻——林孝庭：最新公开的蒋经国日记，为历史研究带来哪些新线索 2020-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