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里的回声 秋阳穿过梧桐叶隙,在儿子的作业本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他握着铅笔的手悬在半空,目光却黏在窗台上那只啄食的麻雀身上,指节随着鸟雀的跳跃轻轻颤动。我站在书房门口,喉间的催促忽然哽住——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像极了三十年前趴在炕桌上的自己。 那时候乡下的月光总带着草木气。我伏在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算术本上的数字被飞蛾的翅膀扑得摇摇晃晃。母亲在灶台边捶打衣裳,木槌撞击石板的声响隔着土墙传来,一下下敲在我绷紧的神经上。“写完作业再去掏鸟窝。”她的声音混着皂角的泡沫漫过来,我却早已听见巷口伙伴们的呼哨,铅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心思早跟着檐角的蝙蝠飞远了。 儿子的橡皮擦在作业本上洇出浅灰的云团,他忽然转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爸爸,蝴蝶为什么总停在向日葵上?”这问句像枚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我记忆里的涟漪。十岁那年,我攥着没写完的作文跑向河滩,看蜻蜓用尾尖在水面写诗,直到晚霞把芦苇染成金红色,才想起老师要的《我的理想》还空着大半页。父亲找到我时,手里的竹鞭在暮色里划出冷白的弧线,却终是落在了自己脚边。他蹲下来替我拍掉裤脚的泥沙,掌心的老茧蹭过我发烫的脸颊:“玩是好的,可别让玩把正经事挤跑了。”那时我只记得他喉结滚动的声响,不懂那声叹息里藏着多少过来人的无奈。 如今这无奈轮到了我身上。每个周末的清晨,都要和儿子展开一场关于“先写作业”的拉锯战。他会说“先拼完乐高就写”,会说“看完这集动画片就写”,那些拖延的借口,和我当年“先喂完兔子就写”“先看完连环画就写”如出一辙。有次我忍不住把他的漫画书扔在地上,他眼圈通红却不肯哭,抿着嘴站在那里的样子,像极了当年被父亲没收弹弓时倔强的我。 夜里帮他掖被角,发现他枕边压着张画。蜡笔涂的太阳歪歪扭扭,底下一个小人牵着另一个更小的人,旁边写着“爸爸陪我玩”。字迹稚拙,却像根细针轻轻刺在心上。我想起自己小时候,总在父亲伏案算账时,偷偷把他的算盘拨得噼啪响;总在他修理农具时,把螺丝帽藏进裤兜,看他着急地四处寻找。那时只觉得父亲的世界沉闷又严肃,不懂他紧锁的眉头里,藏着多少为生活奔波的疲惫。 上个月带儿子去乡下老家,老屋墙角的梧桐树又长高了些。他蹲在院角看蚂蚁搬家,蹲了整整一个下午,连饭香都没能把他唤起来。我坐在门槛上看着他,忽然想起父亲曾对我说:“你小时候看蚂蚁打架,能蹲到日头落山,喊你吃饭跟没听见一样。”那时我只当是句玩笑,此刻看着儿子专注的侧脸,才忽然懂得,所谓血脉,原是连贪玩的模样都一并遗传的。 晚风吹过院子,带起儿子散落的画纸。有张画里,他把我画成了超人,却在超人脚下画了堆没写完的作业。我捡起来,忽然想对他说,爸爸不是超人,爸爸也曾是个贪玩的孩子,也曾为了逃避作业编造过荒唐的理由。想告诉他,那些被催促的时光里,藏着的不是苛责,而是怕你错过星光的慌张。 就像当年父亲看着趴在炕桌上发呆的我,心里想的或许不是“这孩子真磨蹭”,而是“慢点长大吧,长大了就要像我一样,为生活收起玩心了”。 月光爬上窗台时,儿子终于写完了作业。他举着本子跑过来,鼻尖沾着点墨渍。我忽然不想再说“下次快点”,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爸爸陪你看蝴蝶停在向日葵上。”他眼睛一亮,我却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原来所谓成长,就是终于看懂了父辈的目光,然后带着这份懂得,温柔地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孩,慢慢长大。
我家楼上有个60出头的大叔,前两天晚上后半夜摔倒在地,哼哼唧唧喊老伴,他老伴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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