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奇案:命官被谋杀,钦差奉旨查案,却意外监斩生父
嘉靖二十三年秋夜,浙江金华府笼罩在阴云之下。知府赵文清的书房灯火未熄,他正伏案疾书,准备向朝廷递送一份揭露浙江巡抚张炳忠贪污的密折。突然,一阵冷风刮开窗户,烛火摇曳间,黑影闪过。次日清晨,仆从推门而入,只见赵文清倒伏于地,后脑凹陷,血迹浸透青砖。仵作验尸后断言:凶器为铁制短棍,一击致命。
赵文清之死震动朝堂。他出身江西赵氏,族中多人身居要职,其父赵廷礼更是曾任户部侍郎。案发前,赵文清连续三封奏折直指浙江官场贪腐,矛头对准巡抚张炳忠。内阁首辅严嵩在御前陈情:“此案若含糊了结,恐寒了天下清官之心!”嘉靖帝遂下旨,命刑部郎中李崇远为钦差,十日内查明真相。
李崇远时年三十二岁,出身寒门,因破获“扬州盐枭案”名噪一时。他带着两名刑部主事、六名锦衣卫快马南下。抵达金华当日,他直奔府衙,封锁案发现场。书房内,血迹已干涸成褐色,书架上公文散落,唯独一本《金华府志》整齐摆放。李崇远抽出书册,一张泛黄地契飘然落地——地契所属竟是城西周宅,而周宅主人周世安,正是金华首富。
账册与血书李崇远连夜提审府衙众人。师爷王德贵颤声禀报:“那夜戌时三刻,大人吩咐不许打扰,戌时末书房传出争执声,但小人不敢近前……”一名小厮突然跪地哭喊:“争执时,老爷高喊‘漕银旧案,尔等还想瞒天过海’!”
“漕银”二字如惊雷炸响。二十年前,漕运总督李伯安私吞十万两税银,被先帝下旨满门抄斩,此案牵连数百人。李崇远猛然想起养父李默的告诫:“漕银案水深千尺,切莫沾染。”他当即带人搜查赵文清卧房,在床榻暗格中发现一本账册:金华府十年间税银竟有六成“去向不明”,朱笔批注“半数入巡抚私库”。账册末页夹着一封血书,字迹扭曲如蚯蚓:“张炳忠欲灭口,吾命休矣!”
正当李崇远欲传唤张炳忠时,变故陡生。赵文清的侍妾王氏失踪,其房中妆奁暗藏半枚断裂玉佩,上刻“伯安”二字。李崇远握紧玉佩,冷汗涔涔——这竟是李伯安生前佩物!
巡抚与富商浙江巡抚张炳忠被软禁于驿馆。此人面容阴鸷,面对质问冷笑道:“赵文清诬告不成便自导自演,李大人何不查查周世安?”李崇远不动声色,暗中走访周宅。周世安年过四旬,举止儒雅,谈及赵文清时眼眶泛红:“赵大人常来品茶,曾说欲革除金华积弊。”
当夜,李崇远潜入周宅库房。在一箱陈年茶叶底部,翻出数封密信。信中字迹与赵文清血书如出一辙:“漕银案实为冤屈,李伯安乃代罪羔羊。”更有一幅人像,绘着青年官员收受金锭,落款竟是“张炳忠,嘉靖十年”。
真相如蛛网交织。二十年前,张炳忠时任户部主事,经手漕银案证物;李伯安被斩后,其幼子神秘失踪。而周世安书房挂着一幅《稚子避祸图》,题诗“死生从此各西东”,笔迹与李伯安遗书高度相似。
兄弟相认李崇远设局诱捕周世安。他假意撤走驿馆守卫,张炳忠果然连夜派人刺杀周世安。刺客被锦衣卫生擒,招供:“巡抚命我等销毁漕银案证据。”周世安被带入刑房时,突然盯着李崇远腰间玉佩惨笑:“这半枚‘伯安佩’,你可有另半枚?”
李崇远如遭雷击。他自幼佩戴的半枚玉佩,与周世安手中残片严丝合缝。周世安泪落如雨:“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李默,而我被老仆带至金华……弟弟,赵文清才是当年伪造漕银案账目之人!”
尘封二十年的冤案浮出水面。嘉靖初年,张炳忠为攀附严嵩,联手赵文清做假账诬陷李伯安。赵文清晚年悔恨,欲翻案赎罪,反遭灭口。周世安潜伏多年,本欲毒杀张炳忠,却误将赵文清设为复仇目标。
法理如山嘉靖帝连发三道朱批:“弑官者凌迟,协从者斩立决。”张炳忠被判腰斩,周世安因“为父报仇”改为绞刑。临刑前夜,周世安咬破手指写下血书:“吾弟崇远,身世切勿外泄,免遭杀身祸。”
最残酷的旨意终至。因李崇远与周世安血脉相连,按律当避嫌,但严嵩力谏:“李郎中若不自证清白,何以服众?”嘉靖帝遂命李崇远监斩周世安。刑场上,周世安昂首高呼:“吾父冤屈已雪,死而无憾!”李崇远掷下斩牌时,喉间腥甜翻涌——那声“斩”字,耗尽了他毕生气力。
三个月后,李崇远辞官归隐。离京那日,严嵩派人送来密信:“知进退者,方得善终。”马车行至金华郊外,他在荒草丛中寻到一座孤坟,碑上无名无姓,只嵌着半枚染血的“伯安佩”。
《明实录》对此案仅载十六字:“嘉靖二十三年,浙抚伏诛,刑部郎中李崇远乞骸骨。”民间却流传着多个版本:有人说周世安临终前将漕银藏宝图纹于背上,有人说李崇远带着兄长遗骨远赴南洋。
血色黄昏下,玉佩残片沉入江底,二十载恩怨随波而逝。唯有那本无字碑,年年清明雨落时,依稀传出两声叹息:一叹忠良蒙冤,二叹法理难全
发表评论:
◎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交流您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