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已覆回无路

黄金小豆包推文 5天前 阅读数 32 #推荐

上一世,六十二岁丈夫陆淮清得了老年痴呆。

从风度翩翩知识分子变成爱吃垃圾的老乞丐。

病情一发作,他就对我大打出手,恶语相向。

每到这时只有拿出他初恋照片才能让他冷静。

于是女儿将陆淮清初恋接回家中让我好好照顾。

“爸现在只认陈姨,你就当是为了让他好快点,他们都一把年纪,能做什么?”

为丈夫病情,我同意了。

我伺候他们吃喝拉撒,像保姆一样忙上忙下。

这样的日子我熬了三年,最后被医生告知肝癌晚期。

我在病床上疼得翻来覆去,女儿工作繁忙不曾来过一次。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回到家中。

看到外孙捧着蛋糕对陆淮清初恋大喊:“奶奶生日快乐!”

而主座上陆淮清目光清明,看向初恋的眼神深情款款。

他说:“等阿梅走后我就娶你,她拥有我这么多年,我不欠她的,剩下的日子我只想补偿你。”

哪有什么老年痴呆,不过骗局一场,而我只是他们的爱情保姆。

睁眼重生。

我回到女儿把陈婉接到家中大办接风宴那天。

1

转盘餐桌上五个大螃蟹,转到我面前的时候,没了。

丈夫脸上露着不正常的笑容,动作笨拙给陈婉拆蟹。

女儿殷勤的给她介绍店内招牌,问还想添些什么菜。

从头至尾,无人注意我面前空荡荡的碗。

也没人问我想吃什么。

这种被忽视,被当做不存在时刻,我上辈也经历过。

我与陆淮清结婚四十载。

他六十二岁被诊断出阿尔茨海默症。

我尽心尽力照顾他却时常被打的遍体鳞伤。

我的眼是青的,脸是肿的,手背全是抓痕。

陆淮清病发时的污言秽语像隔夜的泔水,臭气熏天。

阿尔茨海默症症状之一是记忆力消退。

简而言之,陆淮清忘了我。

每到这时只有拿出他初恋照片我才能幸免于难。

说来可笑。

我丈夫患病,忘记的是我,记住的是另一个女人。

女儿提议把陆淮清初恋陈婉接来家中,美名其曰帮他恢复。

于是,我一边照顾患病的陆淮清,一边伺候手脚健全的陈婉。

最累的那一阵,我从一百二十斤瘦到九十斤。

我稍微提两句苦。

女儿就指着面对陈婉时特别安静的陆淮清反驳:

“爸面对宋姨时怎么没哭没闹?有没有可能是你没用心?”

这样的日子我熬了三年,熬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最后熬出一身病痛,熬出肝癌晚期,药石无医。

“妈,你发什么呆呢,赶紧把菜端上来呀。”

女儿陆禧的声音打断我的回忆。

我抬眼看去。

尴尬无措的服务员端着托盘站在我旁边,忙说不用。

女儿陆禧不以为然,十分大方指着我对服务员说:

“她坐在门口就是方便端菜,一直都这样。”

“妈,快点啊,人服务员手都累了。”

一时间所有人朝我看来。

他们表情寻常,没人觉得陆禧的话有什么不对。

我想起前世陈婉来到陆家。

女儿一家除了接风宴还为她购置了全家游。

我用一晚上时间为全家人收拾行李。

可等到临近上车,导游告知。

女儿买的票是五人份,全程项目游玩也只有五个人。

而我们有六个人,再补也来不及了。

一群人一块商量,最后跟我说:

“妈,我们这次去海边,对你关节不好,你留在家吧。”

我连人带着属于我的那一份行李被扔在高铁站门口。

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止一次。

我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服务员把汤放在转盘上,退出去。

陆禧对我刚刚反应耿耿于怀:

“妈,你怎么回事?”

“让你端菜你干嘛不端,本来坐近门口就是端菜的啊。”

我不言不语,把手中小碗装满汤,朝陆禧泼去。

2

滚烫的汤水让陆禧发出尖叫,站起来拼命抖。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所有人被这一幕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重新坐下,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悠悠开口:

“我在教育不孝女,怎么了?”

陆禧还想开口争辩,被女婿扯了一把坐下去。

陈婉用不赞同的语气说:

“魏姐,家人跟家人不必界限分明,你跟孩子计较什么?”

安安静静的陆淮清忽然拿着米饭砸我。

把我身上砸的到处都是,沾了汤汁的米饭在我身上留下乱七八糟的污渍。

“打死你,打坏女人……”

一次两次三次。

我猛地站起来把米饭倒进滚烫的汤里,端到陆淮清面前。

“爱玩是不是,玩吧,有水的更好玩。”

陆淮清扔东西的动作肉眼可见停顿,一副被我吓到的样子。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陈婉护着陆淮清。

“魏姐,这汤多烫啊,要是烫伤了淮清怎么办?”

“你明知道他傻乎乎什么都记不得,还拿他开玩笑。”

“是啊,妈,爸都被你吓到了!”

陆禧把我推开,生怕我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事。

我漠然看着陆淮清装疯卖傻。

其实细看之下,陆淮清演技真的很差。

可上辈子我怎么就被骗了这么久呢?

“他这状况时好时坏,估计吃的药不行,我回头挂市一主任医师号看看。”

“我不同意!”

陆禧想也不想,开口反驳。

“爸年纪这么大了,还折腾来折腾去的,对他身体不好。”

“这事我已经决定了,谁反对都没用。”

我看着慌张的女儿,看着晦暗不明的陈婉,以及她身边故作痴相的陆淮清。

原来,他们也会害怕啊?

陆淮清被确诊阿尔茨海默症后。

我打定主意要照顾他一辈子。

哪怕他对我拳打脚踢我不曾退缩。

我将他视为我的责任。

可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是计划里唯一的猎物。

女儿陆禧对此清清楚楚却不惜帮着他们瞒我骗我。

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像个长工不停为他们而活。

这一次,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怎么演下去!

接风宴不欢而散。

回到家,陆禧给陈婉倒水,给陆淮清倒水,唯独没我的。

她往客房瞅了一眼。

“妈,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提前打扫好,今天陈姨要住进来的啊。”

我不冷不热开口:

“谁请来的谁收拾,陆禧,我不是保姆。”

陆禧一下子噎住。

一旁陈婉淡然微笑。

“陆禧,别操心这个,我看这也不脏,能住人。”

我拍了拍膝盖起身,对女儿似笑非笑摊手:

“你看这不是能住人吗,你就是小题大做。”

我转身进了主卧。

这套八十八平老房子,是我当年厂里分配的。

陆淮清学校分了个更大的房子,被他让给陈婉。

老房子有三个房间。

我和陆淮清一人一个,还有一个是客房。

前世陈婉住进来,女儿要求我把主卧打扫干净。

我依言照做。

可陈婉要求床板要拆下来一块块洗。

柜子要用湿毛巾擦了再用干毛巾擦。

新换上的窗帘,喝水的杯子,浴室门口的垫子。

但凡半点不合她心意,通通都要更换。

我一次次清洁打扫,可没人问一句我累不累。

第二天我被门外打砸声吵醒。

陆淮清“病发”把厨房锅碗瓢盆砸得到处都是。

墙壁被泼上深色的液体,酱油味道在空气弥漫。

整个客厅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而陈婉站在唯一一块干净的角落求助的目光投向我。

“魏姐,淮清发病了,我控制不住……”

“我等会带淮清去陆禧家,你可以把家里打扫一下吗?”

放在从前,我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把病发的陆淮清哄住。

可现在我平静的看着陆淮清装疯,没有多余的动作。

“桌子上有保洁电话,不耽误事你打个电话,人一会就来。”

我毫不犹豫拒绝,进入卫生间洗漱。

再出来时,陆淮清和陈婉已经离开,只剩下满地垃圾。

我不以为意,拿着包出了门,直奔医院。

前世陆淮清装病第三年后,我腰背发痛晕倒家中。

被送去医院后,得知自己已肝癌晚期,寿命不过一月。

如今重生,我怎能任由身体恶化下去。

拿到化验结果后,我松了口气,是轻微肝炎。

这一次我绝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凄惨死去。

3

陆禧打了十几个电话。

我没接。

出了医院,我马不停蹄赶往另一个地方。

为陆淮清接下来找个合适的去处。

天色渐渐暗下,我回到家。

原本乱七八糟的客厅干干净净,空气里充斥着柠檬清香。

那句话果然很对,家务从来只是看不下去的人的工作。

陆淮清抱着外孙看电视。

陆禧给陈婉剥着花生有说有笑。

好一副阖家幸福美满的景象。

我收回目光,平静走向卧室。

陆禧喊住我,语气不满:

“妈,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

“家里没收拾好就往外跑,哪个老太太像你这么闲?”

“我和宋姨今天带爸去医院检查了,报告在这,医生说爸所有变化都是正常的,这个病就是这样,你平时多点耐心。”

我看了眼检查报告,底下有医生签名,看着有模有样。

要不是上一世我早已知道他们的骗局。

还真不一定能分辨其中真假。

我把报告扔到桌子上。

“放着三甲医院不去,带着你爸乱折腾,你按的什么心?”

我没等陆禧说话,推门进入卧室。

我下意识往衣柜处看了一眼,却见那里明显被人动过。

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发现东西已不翼而飞。

我冲出房门,来到陆淮清面前。

“把东西还给我!”

“妈,你干嘛?小宝要看电视,你让开啊。”

陆禧皱着眉大声嚷嚷。

我不理会她,死死看着陆淮清和陈婉。

前世我重病在床,无法动弹。

陈婉头戴我丢失的祖传金簪,说这是她家传之宝。

她靠此走红网络,疯狂骗钱。

我指着金簪说这是我的。

可没人相信。

我知道东西是陆淮清拿的,是他给陈婉的。

重生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博物馆。

明天就是约定见面的日子。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下了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淮清,把东西还给我,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陆淮清捂住耳朵往陈婉身后躲,口中含糊不清。

“母老虎打人了!母老虎打人了!”

谁都看得出来他在怕我。

陈婉满眼心疼的搂着他。

陆禧把陆淮清则是气愤的看着我。

“妈,你平时就是这样对待爸的?你看把他吓成什么样了!”

“闭嘴!”

我忍无可忍,冲陆禧吼了一声。

她怔愣的看着我。

“陆淮清!”

“我不跟你开玩笑,你要是不还给我,我立马报警!”

陈婉涂脂抹粉的脸上肉眼可见慌张。

“魏姐,事情还没搞清楚呢,报警不好吧?”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按下那个数字。

可电话还没接通,我脑门一阵剧痛袭来。

血液模糊了手机屏幕,玻璃杯在地上碎成渣渣。

我捂着脑袋跌倒在地,依稀可以看到陆淮清砸人的动作。

陆禧抱住外孙小宝躲到一旁,离我远远的喊:

“妈,妈,你没事吧?”

4

从医院回到家中,已经深夜两点。

我面无表情坐在沙发眯着眼看手机。

失血过多和疲惫让我本就不年轻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但我坚持发完最后一条信息。

陆禧小心打量我的神色,替陆淮清解释:

“妈,你也知道爸情绪不稳定,他不懂得自己在做什么的。”

“一点小事不值当报警的,等爸回头清醒,我让他……”

得到对面确切答复,我关掉手机,对陆禧点点头。

“你说对,这点事不值得嫁叫警察来。”

我站起来,给还在装疯卖的陆淮清哐哐两巴掌。

我当了四十来年的家庭主妇。

从前下乡我耕田种地,这个家只有我一人操持。

后面回城生了女儿,从新手到熟手也只有我一人摸索。

长年累月的家务活让我越发苍老,也给了我一身力气。

我两巴掌把陆淮清的假牙打出来。

陈婉惊恐的看着摔倒在地的陆淮清,发出尖锐叫声。

陆禧跑过来推了我一把,像看仇人一样看着我。

“魏梅花,你疯了!”

我被推倒在地,屁股摔得生疼,却这始终不及我心中那份疼痛。

“陆禧,我是你妈!”

“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妈!”

陆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还来得及开口,又是一通指责砸下。

“我有说错吗?”

“爸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这样对他?”

“在我们面前敢打他,可想而知我们不在的时候还有多过分!”

她居高临下毫不讲理指责我,口口声声为她父亲冲锋陷阵。

这一刻我心中最后一丝执念消失了。

这个女儿,我不要也罢。

掉落在地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我爬起来,接通电话,嗯了两声。

“你们进来吧,人都在家里。”

陆禧听到声音,不耐烦的扭过头来:

“不是说好不报警吗,你言而无信?!”

我收好手机,语气淡淡。

“不是警察,是送你爸去好地方的人。”

话音刚落,门开了。

一群穿着大白服迷彩服的大高个把狭小的客厅挤满。

陆禧看着他们手上的工具,脸上满是恐慌。

“妈,你搞什么鬼!你怎么什么人都叫到家里来!”

我没搭理她,指着陆淮清缓缓开口:

“病人在这,有暴力倾向,我这脑袋就是他刚砸的,小伙子你们小心点。”

“我和你们院签了五年,只要你们好好待他,让我看到效果,我就再加五年。”

陆淮清听着这句话迅速褪去傻气,露出惊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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