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了，又要下广东了，家乡养不活一家人

正月初六的清晨，天还没亮，我就摸黑起床了。院子里那盏昏黄的门灯还亮着，照着地上几个收拾好的编织袋。母亲在厨房里忙活，锅铲碰着铁锅的声音格外清脆。

"多带些腊肉去，广东的肉哪有家里的香。"母亲一边说，一边往我的行李里塞东西。我看着她佝偻的背影，想起昨晚她坐在门槛上，一遍遍检查我的行李，生怕漏了什么。

父亲蹲在院子里抽烟，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他昨天特意去镇上买了条新皮带，说要让我体面些。"广东那边讲究，别让人看轻了。"他这样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地上。

村口的老槐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二狗子背着个蛇皮袋，正在跟媳妇交代什么；老李叔提着个保温桶，说是要带些家乡的水去。大家互相递着烟，说着吉利话，可谁都知道，这一别又是一年。

大巴车来了，车灯刺破晨雾。母亲突然抓住我的手，往我口袋里塞了个红布包。"平安符，戴着。"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点点头，喉咙发紧。

车子启动时，我回头望去。父母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和村庄一起，消失在晨雾中。我知道，他们一定还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车尾灯为止。

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发动机的轰鸣。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平安符，想起母亲常说："树挪死，人挪活。"是啊，为了这个家，再远的路也得走。只是不知何时，家乡才能养得活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