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恋遇年龄差烦恼:晚年择偶如何避免“类父辈”关系?
《冈仁波齐的雪落进ICU的玻璃窗》
我站在布达拉宫广场喂鸽子时,绝不会想到二十年后会站在ICU门口数点滴。藏青色的披肩在风里翻飞,像极了那年老周在羊湖边颤抖的衣角,只是当时我满心满眼都是圣湖的蓝,看不见命运埋下的伏笔。
三十八岁那年,我把越野车开上珠峰大本营。后视镜里甩着马尾辫,副驾堆着红景天和压缩饼干,车载电台循环播放郑钧的《回到拉萨》。父亲在电话那头叹气:"姑娘家总在外头跑,像什么样子。"我望着海拔表跳到5200米,笑得眼泪都结成冰碴子——那年头谁要跟我说"找个依靠",我准保啐他一脸酥油茶。
可岁月最擅长熬煮慢毒药。四十岁生日在冈仁波齐转山途中度过,藏民老阿妈往我怀里塞青稞酒,说"姑娘该有个家了"。我望着神山金字塔般的雪顶,忽然觉得偌大的帐篷里,连呼吸声都带着回音。后来老周出现得恰到好处,带着速效救心丸和枸杞茶,陪父亲在茶楼从早坐到晚。
婚礼定在桃花盛开的三月。我穿着租来的秀禾服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老周花白的鬓角,恍惚看见纳木错岸边融化的冰凌。直到蜜月旅行在林芝翻车——他攥着氧气瓶在色季拉山口喘成风箱,我才惊觉自己找的不是旅伴,是副需要随时抢救的年画。
"早知如此,不如养条藏獒。"我边给老周擦身边嘀咕,他后背的老年斑让我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枯叶。可每当急救铃划破深夜,看见他佝偻着求医生"别告诉我闺女",又觉得这把年纪还能被需要,何尝不是种修行?就像当年在阿里中线陷车,路过的大货司机说的:"姑娘,这世上没有白走的路。"
父亲最近总把"后事要体面"挂嘴边。我推着他去罗布林卡晒太阳,看藏戏的铜钦声里,他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光:"你妈当年跳弦子,辫子能甩到天上去。"我低头剥着橘子,汁水溅在病历本上,晕开一片模糊的阴翳。
昨夜又梦见梅里雪山的日照金山。我光着脚在观景台奔跑,身后没有轮椅没有输液架,只有经幡猎猎作响。醒来时老周在打鼾,月光爬上他手背的滞留针,忽然懂得人生从来不是单选题——那些独自穿越无人区的清晨,与守在病房的黄昏,都是神山撒向人间的五色经幡,红的蓝的绿的白的,各自庄严。
晨光爬上唐卡画般的窗棂,我往保温杯里撒了把枸杞。老周还在睡,父亲在隔壁病房哼着《北京的金山上》。生活终将以最朴素的方式告诉我们:所谓圆满,不过是把每个当下都活成转经筒上的梵文,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发表评论:
◎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交流您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