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岁这年，我把离婚协议藏在了结婚照后面

我叫林夏，今年本命年，在医疗器械公司教人怎么用血糖仪和呼吸机。

此刻坐在星巴克最靠里的位置，左手边的美式咖啡冷透了，右手边摊着儿子涂满橡皮擦痕的数学作业——这是他留给我的"课后加餐"，和十年前陈昊追我时送的巧克力一样，甜中带苦。

2015年夏天，我和陈昊挤在城中村的顶楼天台吃麻辣烫。塑料棚被晒得发软，他握着烫手的易拉罐说："等攒够首付，给你买带电梯的房。"那时他总把我碗里的鱼丸挑走，"你痛经不能吃凉的"，自己却被烫得龇牙咧嘴。

2020年冬至那晚，婆婆踩着羊绒靴踏进月子中心，鼻尖冻得通红："隔壁老张家儿媳顺产完就下地喂猪，哪像你们城里人金贵。"陈昊搓着西装袖口小声帮腔："妈说得在理，退了钱还能给娃买进口奶粉。"

我盯着窗玻璃上结的霜花，突然发现结婚照里替我挡酒的男人，和眼前

这个把烟灰弹在婴儿车挡风罩上的影子，像重影的照片怎么也合不拢。

"你辞职带娃，我养家。"陈昊甩出工资卡那晚，儿童房传来女儿肠绞痛的哭嚎。他翻个身用枕头压住耳朵："明早还要见大客户。"

我数着吊灯上粘的死蚊子，突然瞥见梳妆台角落的叶酸瓶——保质期到2018年，和我们爱情的保鲜期一样。

转机来得比婴儿夜奶还突然。2023年开春，闺蜜把我深夜痛哭的音频误发到宝妈群，竟有直播公司找上门。

"横竖带娃也是带，不如对着手机带。"我在女儿午睡时架起补光灯，教人做鳕鱼蒸蛋。那天正讲到"真鳕鱼肉质呈蒜瓣状"，直播间突然炸起火箭雨，有个ID连刷二十个："主播能看看包装袋喷码吗？"

下播后收到私信："我是海润生鲜老陆，有兴趣带货吗？"

半年后我举着印有自己Q版头像的鳕鱼包装盒站在展销会，陈昊打来第八个电话："妈说清明要回老家上坟..."我把手机调静音塞进装着奶瓶的妈咪包，对着镜头笑出八颗牙："宝宝吃得好，妈妈没烦恼。"

"你现在满身铜臭！"陈昊摔了遥控器，电视里正重播我的带货专访。

"去年闺女肺炎住院，你说信用卡刷爆了不肯缴费时，倒是个清风明月的人。"我把皱巴巴的缴费单拍在茶几上，票据边角还粘着儿童医院消毒水的黄渍。

婆婆上周突然拎着果篮上门："小昊说你存款都转娘家了？"

"那是坑位费，打给化疗的亲妈。"我按下手机录音键，"倒是您去年胆结石手术，让我写借条才肯掏的三万..."

昨夜收拾旧物，翻出陈昊当年塞在我工位的情书。信纸边角卷着毛边，背面是上周他忘带的会议纪要："2025年竞聘总监，需维护家庭和睦形象。"我噗嗤笑出声，惊醒了蜷在飘窗睡着的女儿。

"妈妈笑什么呀？"

"笑有些人的承诺像超市临期酸奶，看着新鲜，其实早就酸了。"我蹭了蹭她奶呼呼的脸蛋，"不过妈妈找到了不会过期的魔法——比如把鳕鱼捏成星星。"

今早收到猎头电话时，陈昊正在阳台压低声音："王总放心，我太太肯定愿意直播卖咱楼盘..."打印机嗡嗡作响，结婚照背面缓缓吐出一张纸——离婚协议财产分割栏空白处，粘着女儿用鳕鱼贴纸拼的小爱心。

"抚养费按你收入30%算。"我把协议推过去时，烤箱"叮"地弹出女儿最爱的鳕鱼酥。

陈昊盯着乙方签名栏的卡通小鱼，喉结动了动："能不能...再蒸碗蛋羹？"

我系围裙的手顿了顿："儿童营养套餐在直播间3号链接，下单送蒸蛋模具。"

暮色把离婚协议染成蜂蜜色，像那年麻辣烫里他替我晾温的汤。我终于明白，有些婚姻就像过期的创可贴，撕下来时带着皮肉，但总归教会你怎么自己止血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