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新浪潮

策划/曾于里 王雅娜 执行/王雅娜

■ 策划人语

多年来，中国企业从未停止出海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已跨越山海。

上世纪80年代，中国生产的大量廉价商品开始出海。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后，中国很快成为“世界工厂”，越来越多贴着“中国制造”标志的产品销往世界各地。然而，能够体现自主创新能力的“中国创造”却少之又少。

在当下的出海新浪潮中，惊人的质变已然完成。出海的不再只是物美价廉的中国制造，更有中国技术、中国品牌、中国服务、中国文化。技术出海厚积薄发，新能源汽车长驱直入，跨境电商“大杀四方”，中国品牌冉冉升起，内容出海行稳致远……

越来越多中国企业主动逐浪全球市场，不断提升供应链韧性和竞争力。伴随企业与产品的出海，中国文化的开放包容、上善若水、海纳百川、美美与共，也让世界看见。

出海新浪潮的过程，也是中国实行更加积极主动的开放战略的过程，是中国进一步拥抱世界，与世界良性互动、共同发展的过程，是中国既发展自身也造福世界的过程。出海的既是优秀的中国企业与产品，也是致力于人类和平与发展事业的中国智慧、中国担当、中国方案。

出海！继续这伟大的征程！（曾于里）

■ 本刊立场

出海！出海！去开辟伟大新航路

● 曾于里

公元1405年，明代航海家郑和揭开了大航海时代的序幕。这是中国古代规模最大的海上航行，满载商品的船队往来于中国和30多个国家之间，平息冲突，易物海外，发展贸易，传递中华文明。出海，中国人从未停止努力。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抓住全球化这一全新“大航海时代”的机遇，乘风破浪、勇立潮头，实现了经济的飞跃式增长，取得举世瞩目的发展成就。

而今，中国企业的出海迎来新的历史转折点。出海新浪潮之“新”，不仅仅是中国企业终于从产业链低端一步步攀爬至高端、实现华丽蜕变，还在于身处一个风急浪高的时代，伴随着中国企业出海，中国继续推进高水平自立自强与高水平对外开放，与世界良性互动、共同发展。

出海之新：从产品出海到品牌出海

改革开放后，中国企业开始更大规模的产品出海，销往各个国家的主要是廉价商品。当时，中国处于工业化的早期阶段，劳动力资源充裕而技术和资本稀缺，因此在全球产业链的分工中，不是通过技术、品牌或服务嵌入，而是以劳动力的廉价来分得市场份额。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别人吃肉，我们喝汤”。

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凭借技术升级、产业结构的不断优化调整，我国制造业阔步前行，2010年，制造业增加值超过美国，成为新的“世界工厂”。

根据全球产业大分工的基本常识“微笑曲线”理论，产业链上的价值呈现一条U型曲线：左侧是研发和技术，中间是组装和制造，右侧是品牌和市场。两侧的价值明显高于中间。我国出海的产品一度以“组装和制造”为主，从服饰、玩具到手机、笔记本电脑，中国制造源源不断地输往各个国家，产业链价值占比却有待提高。“8亿件衬衫换一架波音飞机”是形象的说法，也是残酷的现实。

一些企业早早就认识到，品牌出海才是更有未来的发展方向。从企业收益角度看，代工生产赚取的是辛苦钱，只有打造出自己的品牌，相应的溢价才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获得更高的利润，这也是企业自身建立商业护城河的内在要求；从国家竞争力的层面来看，“20%的知名品牌拥有80%的市场份额”，品牌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体现，是赢得世界市场的重要资源。

从产品出海到品牌出海，这段路程太过艰难。海尔从1991年批量出口开始就拒绝贴牌代工，但用了26年才实现海外市场的营收平衡。

同样的路，另一个家电巨头海信也走过。2006年海信将“大头在海外”上升为战略目标，然而起步却步履维艰。海信国际营销公司常务副总裁方雪玉还记得2009年刚到欧洲开拓市场的时候，凌晨5点从比利时出发开8小时车去德国见渠道商，结果对方只愿意给他们半个小时，甚至连产品都没看就匆匆结束了会面。但今日，海信已经成为畅销欧美发达国家的高端品牌。

品牌出海，凸显的是中国企业愈发强大的技术实力与创新能力，它们依靠科技自立自强提高科技供给质量，持续向全球输出高性价比的“中国质量”与“中国技术”。就像华为总裁任正非所说的：“我们过去强调标准，是我们走在时代后面，人家已经在网上有大量的存量，我们不融入标准，就不能与别人连通。但当我们‘捅破天’的时候，领跑世界的时候，就不要受此约束，敢于走自己的路，敢于创建事实标准，让别人来与我们连接。”越来越多出海的中国品牌，不再是国际市场上的跟随者，而是领跑者。

品牌出海，离不开以SHEIN、Temu、TikTok Shop、速卖通为代表的跨境电商“出海四小龙”在海外市场“大杀四方”，也让更多国内品牌自主掌握了渠道。此前的产品出海阶段，国内很多品牌只能以招投标方式进入Costco、沃尔玛销售，对他人渠道的依赖性过强。中国跨境电商的崛起，让众多企业找到品牌出海的机会。从事外贸生意已有30余年的朱志良谈道：“以前订单是‘等靠要’、做贴牌代工，现在通过跨境电商，我们自主品牌的产品可以直接销售到国外消费者手中，反馈的数据可以帮助我们第一时间了解用户痛点。”

2022年年底，中国商飞交付首架中国自主研发的C919大客机，“8亿件衬衫换一架波音飞机”的时代终结了。中国企业的出海，也出现令全世界惊艳的新浪潮：从廉价产品出海、加工贸易出海，转变为高附加值产品出海、技术出海、品牌出海……出海的品类更丰富，形态更多元，技术更先进，品牌美誉度更上一层楼。

出海之因：对外开放，自立自强

出海新浪潮不是凭空出现，背后是漫长且专注的积蓄与耕耘，才迎来最终的爆发。中国企业与品牌大规模出海，是我国推动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的实践，是中国高水平对外开放的成果。

早在2013年9月5日，习近平主席在G20俄罗斯圣彼得堡峰会上的讲话就明确提出要“共同维护和发展开放型世界经济”。习近平强调：“各国经济，相通则共进，相闭则各退。我们必须顺应时代潮流，反对各种形式的保护主义，统筹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要探讨完善全球投资规则，引导全球发展资本合理流动，更加有效地配置发展资源。”

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闭，只会越开越大，我们欢迎外国企业“走进来”，也鼓励中国企业“走出去”，更广更深地参与国际市场开拓，在竞争中合作，在合作中共赢。当前已有150多个国家、30多个国际组织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一带一路”共建国家现已成为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热点。2013—2022年，中国与共建国家累计双向投资超过3800亿美元，其中中国对共建国家的直接投资超过2400亿美元。经由“一带一路”建设、更多双边经贸合作机制的建立，以及进博会、数贸会等展会的成功举办，政府为中国企业出海创造了最好的政策条件。

中国在海外热销的产品，也悄然发生改变。从以服装、家具、家电等为主的“老三样”，变成以电动载人汽车、锂电池、太阳能电池等为代表的“新三样”。外贸出口主打产品的“新旧之变”，彰显的是我国对外贸易结构的持续优化。

高水平对外开放，让企业出海的航道更广阔、更畅通。出海的中国企业，有着更加开阔的视野，更加进取的态度。出海，不是被动为之，不是短视套利，而是在“不出海就出局”的危机感和紧迫感下，把国际市场当作必须占领的阵地。

比如以充电类产品起家的消费电子品牌Anker，成立于湖南，自诞生以来就一直执行“全球本土化”的战略，将海外视为公司最重要的市场。Anker的母公司安克创新2022年全球营收142.51亿元，其中96.34%来自境外销售。

诚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关键核心技术是要不来、买不来、讨不来的”。高水平对外开放离不开高水平自立自强，二者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只有在实现高水平自立自强上迈出坚实步伐，才能够在对外开放中“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既在出海中为全人类科技进步作出更大贡献，也打破技术垄断，成功应对外部环境变化和各种冲击。

高水平自立自强，让企业出海时运力更强。出海的中国企业，勇于创新、敢于超越、力争一流。

被称为“无人机领域的华为”的大疆，在全球无人机市场中占有70%左右的份额，被广泛应用于影视、农业、新闻、救援、遥感测绘等多个领域，是当之无愧的绝对王者。美国曾想扶持本土品牌作为大疆的竞争对手，企图通过禁止采购等办法削弱大疆在美国市场影响力，但因为大疆核心技术在手，美国频频制裁最终也无可奈何。

越来越多出海的中国企业，重视技术研发和人力资本投入，瞄准世界科技前沿、把握大趋势，将企业打造成为强大的创新主体，持续推动中国成为高科技制造和出口的强国。

在高水平对外开放与高水平自立自强的相互促进下，在国家引导、企业有为的默契配合下，才得以创造“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的出海新景观。

出海之意：发展自身，造福世界

出海新浪潮，是高质量发展的结果，也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需求。只有敢于出海，才能更好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为企业发展补短板、扩空间、提质量、增动力，并进一步促进“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的落地。

出海新浪潮，提升的不仅仅是国际循环的质量和水平，更有利于促进国内各类商品要素资源自由流动，增强国内大循环的内生动力和可靠性。例如2022年跨境电商进出口额达2.11万亿元，同比增长9.8%。其中，出口额达1.55万亿元，同比增长11.7%。中国跨境电商进出口规模首次突破2万亿元，有力带动了国内贸易出口、生产制造、仓储物流、交通运输等上下游一大批行业的发展，以及百万级上下游人员的就业创收。

出海新浪潮，输出的不仅是新的产品形态、新的品牌形象，也是崭新的中国形象，并刷新世界对于中国的认知。以前外国人说起中国制造，联想到的关键词可能是“廉价”“小商品”，而今说起中国制造，他们联想到的是高铁、华为、大疆、比亚迪、TikTok、游戏《原神》……在中国企业扎根当地、融入当地、并给当地带去切实的经济发展与民生改善之时，世界人民开始深刻理解中国文化的开放包容、上善若水、海纳百川、美美与共。中国负责任的大国形象，润物细无声地传递给全球民众。

进而言之，出海新浪潮的过程也是制造强国崛起的过程，更是有着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的复兴过程，它造福的不仅仅是中国人民，也是世界人民。

从宏观的世界思潮来看，在贸易保护主义、单边主义、孤立主义、霸凌主义等问题日益突出的历史节点上，作为一个有影响力的大国，中国坚持合作共赢理念，“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方向发展”，具有伟大的时代价值，引领世界走上一条和平之路、繁荣之路、开放之路、绿色之路、创新之路、文明之路。

从具体的实践来看，中国企业与品牌的出海，惠及当地，造福世界。比如中国企业建设了非洲50%以上无线站点及高速移动宽带网络，累计铺设超过20万公里光纤，让超过9亿非洲民众使用更便捷更快速的互联网。世界银行报告认为，到2030年，“一带一路”国际合作将使相关国家760万人摆脱极端贫困、3200万人摆脱中度贫困。

诚然，出海航道上充满机遇，但也布满暗礁——大国博弈、地缘政治纷争等，都让出海航道暗藏不确定性。然而，没有谁能阻挡中国融入世界的脚步。中国始终把自身置于人类发展大潮流、世界发展大格局中，与世界良性互动、共同发展，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繁荣也需要中国。

出海！出海！何惧风浪！继续开辟这一条发展自身、造福世界的伟大航路吧！属于中国与世界的机遇和希望，已在其间诞生。

■ 背景·盘点

走出去，做出海的“弄潮儿”

这是一个惊涛巨浪的全球化时代。

在出海的新浪潮中，我们的弄潮儿带着中国技术、中国智慧、中国方案，成为全球化的新力量。

千帆竞发，弄潮儿勇立潮头！

中国传音：成为“非洲之王”

● 麦兜

竺兆江第一次去非洲是在2005年。

彼时的他33岁，在波导公司负责海外市场开拓。他发现，各大手机在非洲的市场占有率极小，那里是一片蓝海。然而，当他拿着一份详尽的调研报告递交给公司高管时，得到的答复却是“非洲没有手机市场”。

一年之后，竺兆江离职，创办传音手机公司，满腔热血地“闯进”非洲市场。谁料，四处谈合作的结果是被拒之门外。当地手机零售店老板一听是中国产品，二话不说就赶人走。

更早以前，深圳华强北生产的“山寨机”纷纷涌入非洲，那些企业抱着“赚快钱”的心态进行简单贸易，不重视产品质量。久而久之，非洲人便对中国制造产生了不信任感。

即便如此，竺兆江还是没有退缩。他带着团队成员去大街上找路人攀谈、去商店和销售员聊天，观察到一个现象：非洲居民的钱包里会放两三张SIM卡。原来，当地通信基础设施简陋，虽然运营商众多，但各自的信号覆盖面极小，且互不兼容，用户跨运营商打电话收费非常昂贵。

然而，垄断非洲市场的诺基亚和三星都是单卡手机。在传音出发的地方深圳，手机“双卡双待”功能早已是一项非常成熟的技术。竺兆江欣喜地看到，这个市场空白将由传音来填补。2007年，他推出非洲第一款双卡双待手机Tecno，一下子点燃了市场的购买热情。之后，他甚至专门打造出一款四卡四待手机。

转年，竺兆江在非洲第一人口大国尼日利亚扎根建厂。那一年，大牌手机厂商纷纷从功能手机转向智能手机。不过在竺兆江看来，功能手机仍然是非洲市场的主流，不能就此放弃。

竺兆江的这个决定，让传音在智能手机崛起的前夜，收获了坚实的用户基础。

无论是功能手机还是智能手机，竺兆江一直坚持做更适合非洲人使用的手机，通过研究当地需求、语言和审美，进行本土化创新。

当时，欧美大牌手机拍摄的非洲人像往往是一团黑，甚至看不清五官。为此，传音收集非洲当地人的照片，开展脸部轮廓、曝光补偿、成像效果分析，创造性地通过眼睛和牙齿来定位，再加强曝光，可以将黑肤色拍成漂亮的巧克力肤色。同时，还研发出夜间拍照捕捉技术、暗处人脸识别解锁功能等多项创新应用技术。

专注产品研发之外，竺兆江还让手机门店遍布非洲各大城市的商业地段，完善售后服务和物流体系。尽管在国内无人知晓，但在非洲，传音一年卖出一亿多台手机，每10个人中就有6个在使用传音。在非洲站稳脚跟之后，竺兆江秉持“全球化思维”和“本土化创新”带着传音走向到南亚、拉美等新兴市场国家。

印度新德里诺伊达入夏以后室内电压不稳，高温高湿度的环境加速了手机元件的损耗速度。传音团队顶着烈日在当地奔走一个多月，最终通过采用特殊的硬件保护材料和机制完美解决了这一问题；孟加拉人有用右手吃手抓饭的传统，接电话时先擦手再接电话很可能来不及，传音团队有针对性地开发防油功能、用手势控制接听和挂断电话……

2023年5月，传音在孟加拉国的新工厂正式投产启用，为当地提供超过2000个工作岗位。

如今的传音已经成为全球第五大手机巨头。对很多国家和地区而言，传音是当之无愧的大牌，它不仅用服务温度体现中国品牌对市场的敏锐洞察，更以助力当地经济发展的方式展现中国品牌的责任担当。

为了中国制药装备赢得世界尊敬

● 王小雅

进入新世纪，唐岳的身份从国企领导变成了创业者。在长沙市天心区青园路畜牧农场一个废弃的牛棚里，楚天科技诞生了。唐岳和几名员工用五合板把棚子隔开，前面当宿舍，后面作车间，他在石灰墙上写下一句与眼前环境格格不入的豪言壮语：不在中国争地位，要为中国争地位。

当时，国内有五六百家医药装备企业，但整个行业几乎处于手工阶段，因为国产装备无法满足要求，一些国有药厂都要依靠欧美的进口设备来生产药品。毕业于湖南农业大学的唐岳一直对机电一体化很感兴趣，他觉得，做制药装备这件事，或许自己可以一试。

那一年，唐岳37岁。尽管开着这家无资金、无背景、无人才的“三无小厂”，但他觉得他们是有理想、有激情、有毅力的“三有青年”。唐岳最大的底气来自手上持有的一项技术专利——用在多功能灌封设备上，能让分装灌封速度提高3倍。也正是凭借这项专利，楚天科技获得了政府200万的低息借款扶持。

仅仅两年后，楚天科技制药装备销往印度尼西亚，第一次走出了国门。一次，唐岳带领公司的技术骨干去国外参展学习，看到国际先进的制药装备发展水平和趋势，顿时大开眼界。回国之后，他为公司的研发速度按下了加快键。2011年，楚天科技的SRD系列非PVC膜软袋大输液生产线正式进入日本等国际高端市场。

在国际技术和市场竞争上，药剂高效分装装备是高技术、高难度、高风险的高端装备，核心技术长期被国际巨头垄断。楚天科技研发的药剂高效分装成套装备成功突破了国际巨头的垄断，实现了完全国产化。不过在唐岳看来，楚天科技不仅要突破垄断，还要走出去，才能真正为中国争地位。2017年，楚天科技巨资并购了一家有着百年历史的德国医药装备企业。

经过多年发展，今天的楚天科技已成为中国医药装备行业领军企业之一，建成了全球首批智能化医药装备制造工厂，旗下产品已覆盖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全球员工超过9000人。

肖灵媛进入楚天科技工作刚刚3年，负责北美洲和南美洲的销售工作。每每走出去，她总会想起公司的那句口号：不在中国争地位，要为中国争地位。她感到的是一种使命感，代表中国顶尖制造水平的使命感。

她记得在秘鲁，她带着团队为当地一家药厂提供生产整体解决方案，对方一开始惊讶于工程师们的年轻，但很快就被这群年轻人的专业能力折服。团队回国之后，药厂负责人发来一封邮件，感谢他们的技术方案令药厂顺利通过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认证。她还记得，在美国出差时，当地客户特意在感恩节那天带着特别大餐送到他们的住处。

走过很多国家，团队无一不受到尊重和优待，而这些，都是源自背后的楚天技术、中国技术。

在唐岳看来，楚天科技有三项技术实现了世界领先，即无菌医药机器人领域、无菌隔离技术、口服液全自动化解决方案。“医药装备行业过去100年是欧美人做的贡献，还没有我们中国工程师的名字，更没有我们的名字。但是今天，中国企业可以对全球医药装备行业有所贡献了，我们要用原创技术为全球的客户服务，技术发明上面刻上我们中国工程师的名字，这样才能真正赢得全球的尊敬。”

“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24年前，唐岳以这样的壮怀为自己的公司命名，今天已然实现曾经的畅想。

回村当铁匠，他把手工锅具卖到了国外

● 泠然

在上海设计国际展览上，“铁娃公社”展位上摆放的铁锅吸引了不少外国顾客驻足，有的甚至端起铁锅合影留念。

在位于湖北省利川市的“铁娃公社”工厂里，老铁匠唐师傅手中的铁锤重重地落在铁块上。“真想不到，‘铁娃’把我们的铁锅变成了稀罕货，卖到国外去了。”

唐师傅是利川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利川市铁艺制作技艺”的传人，而他口中的“铁娃”就是“铁娃公社”创始人、土家族青年田欢。

大学毕业后，田欢曾在北京工作过一段时间。一次，他无意中看到一组由日本手作大师制作的铁器，售价高达数千元。田欢震惊之余，想起了自己的曾祖父。

曾祖父是村里有名的铁匠，铁锤与铁块的碰撞声是田欢儿时的“背景音乐”，后来，村民们用上了工业化生产的农具，家里铁匠铺的炉火也就慢慢熄灭了。

2016年，田欢决定离开北京返回老家丰乐村，重新拾起祖传的打铁手艺。回乡后，田欢自己也学起了铁艺，他觉得，一定要与时俱进，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光做农具，要把重心放在铁锅的制作上。“日本铁锅之所以受欢迎，就在于纯手工制作，造型也好看。我要打造一口中华好锅，告诉所有人，中国铁匠一点不比日本的差。”

他坚信自己能做成这件事。不久后，他召集村里的老铁匠们，办起了“铁娃公社”。

为了打造好这一口锅，他摸索了3年，先后拜访了不少国内制锅厂商，反复和铁匠师傅试验了无数次，最终打造出炒锅、炖锅、平底锅、小奶锅等各式手工锅具。

但人们对手工锻造锅具认识还不够，做好的铁锅往哪儿卖，让田欢发愁。他背着铁锅，全国各地跑，无论是创意博览会，还是工艺品展览会，只要能有展示产品的地方，他都想尽办法参加。慢慢地，田欢的铁锅越来越有名气，很多人认识了这位来自山村的“小铁匠”。

不仅是国内媒体，新加坡、英国、日本等国外媒体也关注到了田欢的故事。“铁娃公社”的知名度打开了，订单也跟着来了，其中有不少是来自日本、新加坡、韩国和澳大利亚等国家的海外订单。

几年前的夏天，一位澳大利亚人到北京出差，特意绕道来到湖北。

原来，他在英国路透社的网站上看到田欢做手工锅具的专题报道后，便对“铁娃公社”的铁锅产生了极大兴趣。在这位热爱中国传统文化的澳大利亚客人看来，铁娃公社的铁锅是现代设计和中国传统工艺完美结合的艺术品，既有手艺人的温度，也适合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是中国人常说的“一举两得”。最后，他买了两口锅回国。

“作为一个传统手艺人，最重要的是改变观念，关注现代的潮流和审美，不断挖掘有地域特色的文化和内涵。”田欢觉得，“铁娃公社”的成功在于发扬和创新传统技艺，并且用心做产品。“铁娃公社”的铁锅，都经历了选铁、取样、开板、烧火、捶打、成型、淬火等十几道工序，最多的需要捶打2万余次。

2023年，田欢在家乡建了工厂，厂里聚集了150多位打铁师傅。

新的一年，田欢准备把这些产品放到跨境电商上，让更多人看到中国手艺人纯手工打造的锅具。“我要发扬祖传打铁工艺，让更多人认识、喜欢上中国好锅具。”

田欢离创业初期立下的目标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