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旧铁盒里的梦想清单，三十岁的你打开过吗？

清晨整理老屋时，那个斑驳的"百雀羚"铁皮盒从衣柜深处滚落。盒盖掀开的瞬间，泛黄的作业纸折成的纸飞机、褪色的红领巾、贴着周杰伦贴纸的歌词本，像被施了魔法的时光碎片，哗啦啦涌出三十年前的夏天。

九岁那年的职业规划课上，班主任让我们写下"二十年后的我"。前排穿背带裤的小胖歪歪扭扭写下"科学家"，扎羊角辫的班长工整誊抄"人民教师"，我盯着窗外的梧桐树，郑重其事写下"动物园饲养员"。那时我们尚不知晓，这些稚嫩的笔迹将会在岁月里发酵成最醇厚的乡愁。

"我要当天文学家！"发小阿辉举着《十万个为什么》在胡同口叫嚷时，头顶的槐花正簌簌落在他蓬乱的头发上。我们蹲在水泥管上舔着两毛钱的冰袋，看他把玻璃弹珠排成北斗七星。二十年后的同学会上，这个曾经要探索宇宙的少年，在酒过三巡后掏出手机："哥几个帮我砍一刀，新用户还能再砍三刀。"

胡同口王大爷总说我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当年谁不是做着天马行空的白日梦？那些写在田字格里的"宇航员""画家""冒险家"，像五颜六色的玻璃糖纸，在记忆里永远闪着诱人的光。直到某天发现，玻璃糖纸包着的，不过是最普通的硬糖。

表妹去年大学毕业，抱着厚厚一摞插画作品集来我家借宿。她蜷在飘窗上画星空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课本上涂鸦的我。我妈端着果盘欲言又止，终究叹着气说："画画能当饭吃？"这话三十年前外婆也说过，只是对象换成了想考美院的我。

我们在饭桌上心照不宣地扒拉着米饭，窗外的玉兰花扑簌簌落在防盗窗上。后来表妹去了设计公司，朋友圈里晒着凌晨三点的写字楼，配文"改稿第十一版"。有天深夜她突然发来消息："姐，你说要是当年坚持画儿童绘本......"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闪烁许久，最后变成一张加班摸鱼画的卡通表情包。

老张在菜市场卖猪肉已有十五年，油腻的围裙口袋里总揣着本《海子诗选》。有回城管突击检查，他手忙脚乱收摊时，诗集掉进放猪蹄的塑料盆里。我帮他捞起湿漉漉的书页，他嘿嘿笑着："年轻那会儿在印刷厂偷油墨，就为印诗刊。"猪肉摊后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照着案板上明晃晃的砍刀和诗集扉页褪色的"面朝大海"。

上个月经过改造后的文艺街区，看见老张支起个"诗歌猪肉铺"的招牌。案板旁挂着木框，歪歪扭扭写着"买五花肉送即兴诗"。穿汉服的姑娘举着手机直播，老张剁着排骨突然蹦出句"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苟且"，下一句淹没在"梆梆"的剁肉声里。

女儿上周带回的《我的梦想》作文里写着："想开间面包店，每天第一个客人免单。"我笑着想起她三岁时说要当美人鱼，五岁想当恐龙饲养员。手机突然震动，大学同学群跳出消息：当年睡我下铺的兄弟辞了公职，在云南开了间民宿。

深夜给女儿盖被子时，发现她枕头下藏着半块没吃完的曲奇。台灯光晕里，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振翅的蝴蝶。或许我们始终在寻找某种平衡——左手提着菜篮子丈量生活，右手攥着星星碎片描画月光。就像老张案板上的诗集，表妹摸鱼画的涂鸦，同学群里突然弹出的洱海照片。

那个生锈的铁皮盒最终没舍得扔，我把女儿画的面包店设计图折成纸飞机放了进去。暮色透过纱窗漫进来，三十年前的纸飞机和今天的纸飞机静静依偎。突然明白，童年梦想从不是用来实现的，它们是长在生命年轮里的琥珀，提醒着我们曾如何热烈地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