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哪些城市才是名副其实的“古都”？

南宋时期，有个叫郑樵的学者，他写了一部名叫《通志》的纪传体中国通史。在这本书里头，他头一回弄出了个“大古都”的说法，他是这样讲的：

自古以来，说到河南这块地界上的都城，长安和洛阳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当然也有人想过河去邺城住，但那可不是长久之策。再看看江南那边，从汉晋时候起，建业就是都城的首选，也有人想往上游走，住在江陵或者武昌，但同样也不是长久办法。所以啊，那些选都城的皇帝们，还有那些商量都城选址的大臣们，考虑来考虑去，盯上的也就长安、洛阳、建业这三个地方。

郑樵的说法是，他觉得咱们中国有三个特别古老的城市，那就是长安、洛阳，还有建业，建业就是现在的江苏南京。

两宋之后，北京开始崭露头角。到了明朝中期，学者陈建就说了：“古往今来，天下的大城市有四个：长安、洛阳、开封和北京。”（《建都论》）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把郑樵说的“三大”里的南京给去掉了，然后加上了开封和北京。

到了近现代，梁启超觉得，不论是郑家说的“三大古都”还是陈家讲的“四大古都”，都有点儿片面，他觉得把这两家说的古都都算上，再加上几个，凑成中国五大古都才更全面。后来，在浙江大学教书的历史学家张其昀，觉得杭州也得算上，这样一来，“五大古都”就变成了“六大古都”。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殷墟考古有了大发现，历史学家谭其骧就提议，安阳也得算是个大古都，这么一来，“六大古都”就变成了“七大古都”。

那时候，有个叫中国古都学会的新组织出现了，它们开始忙活着给古都认证。到了1988年，这个组织正式认定西安、北京、洛阳、开封、南京、杭州、安阳这七个城市为中国的七大古都。然后啊，2004年的时候，郑州也挤进来了，七大古都就变成了八大古都。再过几年，到了2010年，大同也上榜了，八大古都又升级成了九大古都。最后，2016年成都也被选上了，现在咱们就有了“中国十大古都”。

这事儿该咋说呢？我个人的感觉吧，就俩字儿——下滑。说起来，感觉它是越来越没水准了。

拿郑州来说吧，它自称是五朝古都，这五朝分别是夏、商、管、郑、韩。但说实话，夏商那时候的都城变更得跟过家家似的，光史书上写的，夏朝都城就至少有14个，商朝也有7个，郑州只是其中之一。再加上那时候太久远了，史料也少，夏商周断代工程也没搞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两朝到底啥时候在郑州建都，建了多少年，压根就没人能说清楚。就算有人瞎猜了个数字，那也完全没有说服力。

说到管国、郑国、韩国，这几个是啥来头？不就是东周西周那会儿的小诸侯国嘛。周朝那会儿，采用的是分封制，诸侯国跟秦汉时的郡、魏晋到隋唐的州、两宋的路、元朝的行省、明朝的布政使司，还有清朝的省，都是一个级别的行政区域。所以说，管国、郑国、韩国这些，听起来像个国家，其实就跟咱们现在的省差不多。至于郑州，作为那时的国都，不就相当于咱们现在的省会城市嘛。

难道历史上还真有过什么管朝、郑朝、韩朝吗？这不太可能吧？

比如说大同吧，它可是实实在在做了北魏96年的都城，后来才挪了窝。还有啊，辽、金、元这些朝代，也都拿它当过副都。副都嘛，懂的自然懂。就像咱们提起北宋，都知道都城是开封，但其实北宋有四个“京”，东京开封府、西京洛阳府、北京大名府（就在现在的河北大名），还有南京应天府（河南商丘）。除了开封，其他几个都像现在的直辖市，你不能说上海、天津、重庆也是首都吧？

说实话，郑州、大同这些城市的历史确实悠久，文化也相当灿烂。但咱们现在说的是古都之争啊！要是按古都的数量来算，甘肃武威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四朝古都，包括了前凉、后凉、南凉、北凉。辽宁朝阳也不逊色，有三朝呢，前燕、后燕、北燕。太原也有两朝，前秦和北汉。这么看来，它们似乎更有资格被选上。

要是拿来跟西安和洛阳这种地方比，咱们啊，还是趁早别抱希望了，洗洗睡吧。

【01】

冷门小知识来啦！你知道西汉一开始的都城是哪儿吗？有人可能会立马说长安。但其实，刘邦刚当上皇帝那会儿，他选的国都是洛阳。大家伙儿还在洛阳住了好一阵子呢。后来，有个人叫娄敬，就是后来被赐了刘姓，也叫刘敬的那位，他跳出来建议搬到关中去。结果，他这一提议，可把大伙儿惹毛了，一群人都围攻他。

说到底，刘邦手下的那些大臣们，大多数都是关东来的，让他们搬到关西去，多数人都不太乐意。

刘邦一时间也犹豫不决。但没关系，刘邦的强项不是做决定，而是会用人。既然他自己都说，“在帐篷里出谋划策，决胜千里之外，我不如张良”（《史记·卷八·高祖本纪第八》），那何不直接问问张良的看法呢？

张良是这样讲的：

洛阳城虽然坚固，但地方小，也就几百里地，土地贫瘠，四周都能被敌人攻打，这可不是个适合打仗的地方。反观关中，左边是崤山和函谷关，右边连着陇西和蜀汉，千里沃土，南边有巴蜀的富饶，北边有牧场的便利，三面都是天险，只需东面一个方向就能控制诸侯。诸侯安稳时，黄河、渭河的水路运输粮食到京城，供给全国；诸侯要是闹事，顺着水路就能把军队和物资送过去。这就是人们说的“千里金城，天府之国”，刘敬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史记·卷五十五·留侯世家第二十五》）

张良的意思是啥呢？他说洛阳这地方，虽然周围都是山，六条河一起流，还有八关都邑这样的险要地势，但它正好在中原那块儿，四面受敌，地理位置上可不占优势。反过来看看关中，北边有萧关，西边有散关，南边是武关，东边是函谷关，这四个关一关上，谁也进不来，那日子得多滋润啊！还有，关中地势高，站在崤山以东的上面，能把整个天下都镇住。而且，关中不光土地肥沃，庄稼长得好，还有水运的便利，简直就是天生的好地方，建都城最合适不过了。

刘邦一听，立马就打算把都城搬到关中。但秦朝的咸阳被项羽糟蹋得不成样了，根本没法住。于是，他决定在渭河南边的长安乡建个新城。虽然建城得花时间，可刘邦在洛阳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直接下令先搬到秦国的老地方栎阳（就是现在的西安市阎良区），在那住了一年多。一直等到汉高帝七年（前200年）二月，新城建得差不多了，他才正式把都城迁到了长安。

所以说，皇帝蹲哪儿，哪儿就成了都城。西汉那会儿，一开始都城定在洛阳，后来又挪到了栎阳，最后才安稳地落在了长安。

现在，西安和洛阳都争着说自己是经历了十三个朝代的老都城，可好像两边都忘了提西汉刚开始时定都洛阳这事儿。但实际上，刘邦刚当上皇帝、建立大汉朝的头几个月里，洛阳可是唯一的都城，这事儿谁也赖不掉。要是真算上这一出，那洛阳就得是十四朝古都了。

肯定有人，比如说是百家讲坛里的某个专家吧，说西安是十七朝古都。他提到的后加的那四个朝代，是新朝末的玄汉（刘玄建的）、赤眉汉（刘盆子称的帝），还有晚唐的黄齐（黄巢的势力）以及明末的大顺（李自成建的）。但要真这么算的话，那刘玄的玄汉，一开始在宛城，后到洛阳，最后才去长安，王世充的郑国，安禄山的燕国，他们的都城也都在洛阳待过，洛阳不也成十七朝古都了？

说来说去，正统不足就拿反贼来凑数，这样搞真没啥意思。

【02】

说到长安和洛阳哪个更适合当国都，大家一直争论不休。但这种争论其实没啥意思，因为哪个城市更适合，得看当时的形势。换句话说，先秦到两汉那会儿，长安比洛阳强不少；可到了魏晋到隋唐这段时间，洛阳就赶上来了，长安就显得没那么亮了；不过从两宋开始，不管是长安还是洛阳，都不再适合当国都了。

下面我来详细讲讲为啥这么想。

之前咱聊过，夏商两个朝代的首都啊，就像是闹着玩儿一样，老搬家，为啥呢？还不是因为那时候文明程度不高，生产力跟不上，技术也不行，人口还少得可怜，反正就是啥条件都不咋地。这样一来，他们能实实在在管住的地方就特别小，主要就是黄河流经现在说的“山河四省”那块儿，尤其是河南。这地儿全是平原，没啥天险能守，还老发大水。所以啊，一旦遭灾了，粮食不够吃了，或者边上的夷狄打过来，那就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搬家。那时候穷啊，也没啥值钱的，国都被丢了、抢了、毁了，也不觉得可惜。

另外，要是这两个朝代打算对外挑起大战，一般都会选择迁都，而且往往是往要打仗的那个方向搬。就像夏朝的帝杼，打算攻打东夷时，就把都城从原（就是现在的河南济源）搬到了老丘（也就是河南开封）。还有商汤，决定要灭掉夏朝后，也把都城从商地挪到了亳。虽然这俩地方现在看都在商丘附近，也就几十里路的距离，但在那时候，这点距离可就能带来天翻地覆的影响了。

为啥这么说呢？想想当时的人口情况，要打这么大一场仗，基本上就是把国内，尤其是国都的青壮年都给拉走了，家里就剩下些老弱病残看家。要是不把能打的都带走，万一前线正打着呢，后方家里被偷袭了，那可怎么办？

别觉得我这是在吓唬你，武王伐纣为何能胜？不就是瞅准商朝大军跟东夷人打得火热时，偷袭了他们的老家嘛。结果把帝辛逼得没办法，只能让奴隶们拿起武器仓促上阵，最后才被打得国破家亡。这跟什么善恶忠奸、老百姓支持谁可没啥直接关系。

周朝呢，其实各方面条件也没比夏商好太多，但它愣是在近800年的时间里没怎么挪过窝。为啥呢？关键就在于关中这地儿，那地理优势简直了——四周一关，外头的人想进来？门儿都没有！再加上这圈起来的地盘又大，土地又肥，养活着那时候的人那是绰绰有余。这样一来，周天子要是想出门打仗，那心里别提多踏实了，再也不用整天担心老家被人端了。

既然自己能保护得好好的，还能随心所欲地出门溜达找乐子，所以周天子的小日子那叫一个滋润。这样一来，那些像子履、姬发那样有野心的人，也彻底死了心。这就是把关中当作都城的最大好处，只要自己不作，好像就能一直安稳下去。

要是真搞砸了咋办？周幽王姬宫湦却说：“我就想碰碰运气。”结果这一碰，就把自己的命给碰没了。

周平王姬宜臼，他老爹传位给他后，一看镐京这地儿被搞得破破烂烂，犬戎人还老来捣乱抢东西，觉得这儿没法待了，干脆带着大伙搬到了洛邑。

国都一换，西周就变成了东周。那东周跟西周到底有啥大不一样呢？孔老夫子早就说过了，西周那会儿是“天子说了算，礼乐征伐都由他”，到了东周就变成了“诸侯说了算，礼乐征伐乱套了”，简单说，就是规矩全乱了。

其实，西周强盛而东周衰落的原因有很多，但要是简单直接地说是因为国都换了地方，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为啥呢？

咱们来聊聊过往，看看那些把长安当首都的朝代，几乎个个都是牛气冲天，霸气侧漏。就像秦汉、隋唐这些大佬，一个个都跟开了挂似的，厉害得不行——这可不是说他们坏话哈。不论是六国、匈奴，还是突厥、高句骊、西域那些地方，在这些朝代眼里，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弱不禁风。他们要是瞧不上眼，说不定还会霸气地来上一句，就像星爷电影里的那句超拽台词，嚣张得不行：

哎，别误会哈。我可不是专门说谁，我就是想说，咱们在场的各位……都还有待提高嘛。（电影《破坏之王》）

就算五胡时期乱得不行，能真正把北方统一起来的，也就只有定都长安的前秦了。

要是反过来，咱们把都城挪到洛阳会怎样？那结果可就差得远了。

东周就不用多说了，那落魄样儿真让人不敢相信它和西周是一个老祖宗传下来的。东汉要是跟东周比，那简直是天上地下，强得不是一星半点。但要是跟它的前辈西汉比起来，东汉就显得稍微差了点儿火候。

说起来，西汉开国后那150年里，真是拼了命地往外扩张，地盘一度大得惊人，超过了660万平方公里呢。可到了东汉，我翻遍史书，对外扩张就那么一回，就是永平十二年（69年），哀牢国归顺了，咱就在那儿设了个永昌郡，现今的云南西部。剩下的时间，不是乐浪、玄菟这两个郡被从半岛那边一点点挤回辽东，就是前46年放弃了珠崖、儋耳两郡，海南就这么没了。还有啊，137年那会儿，日南郡的象林县也被林邑给抢占了……要不是班超这个大神横空出世，“到处溜达，想杀谁杀谁，想抓谁抓谁”（《读通鉴论·卷七·明帝》），简直就是他一个人把西域给夺回来了，东汉的地图那真是没法看了。

不光外交乱成一锅粥，国内治理也是乱糟糟。要说东汉那11位皇帝，除了刘秀和明章二帝，其他的真是没啥好说的，压根儿就管不住大局。这样一来，外戚嚣张得很，宦官也胡来一气，士人们拉帮结派，神棍们趁机捣乱，军阀们更是割据一方，玩起“挟天子令诸侯”的把戏。反正一个王朝能碰上的倒霉事儿，东汉全给碰上了。它能硬撑快200年才垮掉，真不知道是前世修了多少福分。

瞧瞧这模样，东汉愣是在那些以洛阳为都的王朝里，成了最耀眼的一个。

曹魏沿袭了东汉的老路子，文明二帝之后，就成了司马家的囊中之物。司马家掌控了曹家后，又开始自乱阵脚，最终把江山搞得一塌糊涂。北魏在盛乐（就是现在的内蒙和林格尔）和平城（山西大同）那会儿，简直是北方的老大，眼看就要一统天下了。可没想到，一搬到洛阳，就因为汉化的问题闹分裂，内部斗个不停，结果40年后就没了。隋炀帝杨广也是，把都城从大兴（就是长安）搬到洛阳，结果13年后国家就没了，自己也送了命。唐朝也试着学，但没多久就放弃了，又把都城搬回了长安。五代时候的后梁和后晋，也曾在洛阳建都，可最后也都跑开封去了。

洛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历代王朝建都时总爱选的“神秘之地”。

【03】

洛阳当都城的那些王朝，日子都过得不太顺溜。这里面既有老天爷不给面子的天灾，也有人自己作的祸。

说起来天灾这事儿，就是说洛阳这地儿吧，地理位置挺好，但也就仅限于城里头，没法跟长安比，长安那边地势纵深大，四周都是天险。所以从军事地理的角度瞅，洛阳其实是个四面受敌的地方。敌人要是攻不下洛阳，但只要把外围一封一堵，洛阳就成了个被困死的地方。

因此，那些把都城设在洛阳的朝代，心里头总是悬着，感觉不太踏实，这事儿还真应验了——打从秦朝到唐朝，一直或者大半时间把都城定在长安的大一统王朝，数得上有五个，其中俩朝代还活了超过两百年。反观洛阳呢，就只有东汉和西晋俩朝代，而且待在洛阳最久的东汉，也就撑了165年。

说起来人祸这事儿，其实就是洛阳这地儿，它正好在关东的心脏地带，贵族风气特别重，还特别难改，跟关西那边，尤其是长安，完全是两码事。你看，从夏商周那时候的诸侯贵族，到秦汉的功臣世家，再到魏晋南北朝的门阀士族，一直到唐宋以后的士大夫，这些都是关东这块宝地的特产，洛阳呢，就是他们的大本营，数一数二的重要。

这说的是啥意思呢？

不管哪个时代在洛阳建都，都得面对一个头疼的事儿。那就是，土地、人口、钱财，甚至可能连军队，都被贵族们把控着。可话说回来，哪个皇帝心里不盼着能一言九鼎，希望天下万物都归自己管，就像老话说的，“全天下的地都是皇上的，所有的人都是皇上的臣子”，反正就是啥都是皇帝的，谁也别想占便宜。

所以嘛，他们两方的利益肯定会撞车。那洛阳到底是谁的地盘呢？皇帝啊，说白了就是个外来的新手富豪，在那些传承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大家族眼里，又能有多大的分量呢？

就算是像光武帝刘秀这样英明勇敢的人，在度田事件上也只捞到个虚名，实际上啥实惠都没捞到。连刘秀都没辙，还有谁能行呢？所以说，整个东汉时期，皇权一直软绵绵的，被各路势力欺负得够呛，最后就变成了块用来指挥诸侯的破布招牌。

东汉都不行的话，那还有谁能行呢？

要是换成刘彻或者刘秀来处理度田那档子事，他们还会搞那套恩威并用的把戏，试图分化对手吗？不，他们可能会直接抄起一把四十米长的大刀，咔嚓咔嚓，把所有捣乱的全给剁了，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嘛！

刘彻之所以如此自信，很关键的一点就是都城设在了长安。关中这块地方，贵族世家们历来都没能闹出什么大名堂。大伙儿都知道，商鞅变法让秦国变得又富又强，那关东六国咋就不跟着照做呢？其实啊，是因为他们根本学不来那一套。

学不来的原因是，关西的贵族其实就是一群没啥本事的土包子，正因如此，嬴渠梁和公孙鞅推行的变法才能那么顺利。反观关东六国，它们整个体系都是基于贵族传统建的，要是让他们变法，那简直就是要他们的命，谁愿意干这种事儿啊？

在西汉那会儿，最高级别的列侯，他们的封地都被限制在关东那边。而低一档的关内侯呢，就只有个头衔，没实际封地。为啥这样呢？还不是因为整个关中都是皇上自家的地盘，一土一木都不往外给。

因此，关中地区凭借着四周被山环绕、河流守护的坚固地势，还有千里金城般的险峻，防范的不仅仅是外来的敌人，还得防着内部的祸患。你们知道吗，西汉时期的“海关”是设在哪里的？没错，就是潼关。那时候，关东的人要是想去关中，必须得有朝廷发的通行证，才能过潼关，要不然，谁都别想进去。而全国各地上缴的税收、粮食、钱财布匹，还有各种各样的物资，也都是通过潼关，不停地运往关中。至于从关中往外运的东西嘛，那基本上就只有一种，就是由那些身强力壮的关中男人组成的汉军，被派往全国各地。

他们忠心耿耿，武器先进，士气高涨，不管啥敌人，在他们看来都不值一提，跟小喽啰没啥两样。

唐朝那会儿也差不多这样。唐朝刚开始时，全国有633个折冲府，兵力加起来快70万了。就说关内道吧，那儿就有289个府。再加上河东道和陇右道，整个关西地区加起来有488个折冲府。这些府的士兵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打仗时经常被征调出去，都是精锐部队。

这说白了，就是八成的兵力都扎堆在关中那块儿。而且啊，不论是想要一统天下，还是往外开拓地盘，李渊和李世民父子俩靠的全都是自个儿的本事，根本不用靠别人帮忙。

用整个天下的力量来稳固关中，再用关中的强大来震慑四方——这就是为啥秦汉、隋唐这些定都长安的朝代，不管是对外扩张还是治理国内，都那么厉害，而且厉害的皇帝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04】

长安那么好，可为啥还有好多朝代偏偏选洛阳做都城呢？特别是两晋南北朝以后，这风气就更盛了。隋朝直接把都城从长安挪到了洛阳，唐朝呢，一直在长安和洛阳之间犹豫不决。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朝代选长安做都城了。

说起来，长安这地儿真不错，哪儿都好，就是钱包不太鼓，穷了点儿。

其实，长安原本可不穷，关中地区那可是最早的天府之地。但自打秦汉那会儿起，长安就成了全国的中心，人口一个劲儿地往这儿涌，土地早早就给开发得差不多了。没办法，人们只能开始砍树开垦农田。想当初西汉时，长安那叫一个辽阔，包括了现在西安的长安、鄠邑、咸阳、周至、蓝田这些地方，地方大得能容下千军万马。那时候的皇家园林上林苑，周围八条河绕着，就是咱们说的“八水绕长安”，美得很。可到了东汉，那片林子就差不多被砍光了，到处都是农田和房子。

砍树开荒种地，肯定会让自然环境遭殃，接着就是泥土被水冲走，地里的收成也就一年不如一年了。更糟糕的是，从秦汉到隋唐，官府机构越来越大，军队人数也越来越多，全靠关中那片地养活的不种地的人，数量就蹭蹭往上涨了。

粮食产出少了，可吃饭的人却多了，这样一来粮食肯定不够用，那咱们就得从别的地方运点粮食来。

可问题是，关中这地方四周都是险要关隘，这就意味着走陆路运输太难了，根本运不了多少东西。所以啊，咱们只能靠水路，也就是漕运来帮忙。而说到关中漕运，那黄河可是关键——黄河嘛，中国人谁不知道啊？用它来浇浇水还行，但要是指望靠它来跑航运，那非得赔得倾家荡产不可。

要是粮食问题搞不定，长安就没法成为建都的好地方。这也是为什么从唐朝以后，再也没有朝代选择长安作为都城的关键所在。

即便唐朝那时候也是在硬撑。但再怎么硬撑，人总得吃饭吧。所以，从唐太宗李世民到唐高宗李治，再到唐玄宗李隆基，他们都爱跑到东都洛阳去。当然啦，说是什么巡幸，其实就是个幌子，要不为啥他们每次出去，都要带上老婆孩子、文武百官，还有驻京的大军，人数少则十几万，多则几十万，浩浩荡荡全到洛阳呢？说白了，就是去洛阳找吃的，好让长安少几张吃饭的嘴。

这事儿大家都心里有数，史家还特地造了个新词，叫做“搬家找饭吃”。至于那些爱摆架子的李家皇帝，则被后人笑话成“追着粮食跑的皇上”，其实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得很。

那年，关中地区闹饥荒，一斗米要卖上百钱。朝廷就从山东、江淮这些地方运粮食到京城，结果路上牛死了大半。很多大臣都劝皇上（唐中宗李显）再到东都去，可韦后家在杜陵，她不愿意东迁，就让巫师彭君卿他们对皇上说：“今年往东走不吉利。”后来还有人劝，皇上生气了，说：“哪有追着粮食跑的天子！”这事才算了结。（《资治通鉴·卷二百九·唐纪第二十五》）

洛阳这地儿，虽然四面受敌，安全上不太占便宜。但话说回来，这也让它成了交通枢纽，交通那是相当便利，人们都说它是连接十省的咽喉之地。就算本地粮食不够吃，从外地运过来也既便宜又快，吃饭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说白了，就是因为有粮食吃，洛阳这才一步步取代了长安，尽管长安在战略位置和文化底蕴上都更胜一筹，但洛阳还是成了历朝历代建都的头号选择。然而，也是因为粮食这个问题，洛阳的好景不长，很快就被开封给比下去了。

说实话，开封这地方战略位置真不行，跟洛阳比起来差远了。洛阳虽说不能像长安那样，靠一座城就享有整个关中的天险，但好歹也能守着自己的地盘。可开封呢，守都守不住——明末时候，李自成打开封，打得头破血流愣是没攻下来，结果他一生气，直接把黄河大堤给挖了，这座有上千年历史的古城，还有三十多万军民，全都被滚滚黄河水给淹了。到现在，那座真正的老城，八朝古都，还埋在开封地下十几米深的地方呢。

难道五代除了后唐，还有北宋、金朝这些时候的人，都不知道那是个超级大危险，非得把都城盖在那儿，等着被水淹吗？这显然不可能嘛，但也没办法，毕竟大家都得吃饭不是！

这事儿啊，说起来还得算到隋炀帝杨广那儿。

杨广那时候挖大运河，其实就是把以前就有的小河和之前朝代挖的小运河连一块儿。因此，对于运河咋走、在哪儿设重要中转站，他也没啥大改动，基本上是顺着水流方向来的。

开封呢，它正好是黄河和淮河这两条大河交汇的地方，像惠济河、马家河、汴河、贾鲁河、涡河这些河都流经这儿，水运条件特别好，可以说是大运河西边那段儿最重要的交通要地。杨广为啥要修大运河的西段呢？就是为了保证东都洛阳的物资供应跟得上。但有个问题啊，开封在洛阳前面挡着呢，要是开封被敌人或者内奸给占了，那洛阳城就算再难攻进去，没了粮食供应，也还是得完蛋。

要解决这事儿，咱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往回退一步，回到长安去；要么就往前迈一步，直接去开封，来个“皇帝守大门，国君护江山”。

当初宋太祖赵匡胤琢磨着要把都城搬到洛阳时，朝廷里那些明白事理的大臣们全都不赞同。特别是那个在富州当团练使的李怀忠，他的一番话，直接让赵匡胤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再提迁都的事儿了。

东京靠着汴渠运粮，每年能从江、淮地区运来好几百万斛的粮食，养活了几十万禁卫军，还有国库和重兵都靠这些粮食呢。这根基稳稳当当好多年了，突然间说要搬家，我还真没看出来有啥好处。（《宋史·卷二百六十·列传第十九》）

不过，开封这地儿位置实在太差，一旦被敌军围住，那基本就没救了。因此，开封当都城的风光日子其实很短，就那么五代到北宋的200多年，顶多算是个临时落脚点。

【05】

就在这时，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了，它深深影响了之后将近一千年里，各个朝代选择都城的位置。这事儿就是蒙古人的强盛起来，并且他们打进了中原，成了主宰。

1271年，也就是至元八年那会儿，忽必烈下了道命令，把咱国家的名字从大蒙古国改成了大元，还把中都的名字给换了，叫大都。第二年，他就带着大家伙儿从开平，就是现在的内蒙锡林郭勒盟上都镇，搬到了这个新都城。

没错，大伙儿心里都明白，大都其实就是现在的北京。

北京这座城市，历史可追溯到周朝的燕国时期。但之后的一千多年里，它大多默默无闻，只有在五胡十六国的前燕和金朝时，短暂地当过都城。要是跟那时候的长安、洛阳、开封这些大都市比起来，北京顶多也就算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市，连三线都勉强。

为啥呢？还不是因为那儿太偏僻、太穷困，再加上离那些凶猛的游牧民族太近，中间就隔着一座燕山。要是这道天然屏障被突破了，北京可就完蛋了——除非是哪个开国皇帝疯了，不然谁会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冒险呢。

可对于忽必烈而言，这压根儿就不算啥难题。

北京离中原的核心地带确实挺远，但要是算上那辽阔的塞北和东北，它不就成了天下的中心地带了吗？说到穷，那更不是事儿了，杨广修的大运河还包含北段呢。北京缺啥，朕就让富裕的中原和江南给运过来啥。汉唐能用整个天下的资源来充实关中，朕怎么就不能用全天下的资源来充实北京呢？

说白了，元朝那会儿，是少数民族管着多数民族，文明文化的差别大得没法说。蒙古人虽然看着凶，把汉人看低了，但这反而显得他们心里没底。说不定蒙古人一开始就没觉得自己能长久待在中原。想着早晚得走人，那不如找个方便逃跑的地儿当据点，省得最后像女真人那样被困在中原，被一锅端了，对吧？

说起来，北京这个位置简直是太绝了。像长安、洛阳、开封、南京这些古城加一块儿，也赶不上北京。特别是蒙古人，他们就喜欢冷点儿的地方，怕热。虽说十三世纪那会儿，蒙古人战斗力爆棚，欧亚大陆都快被他们打穿了，但那些辉煌战绩啊，全是在北温带取得的。只要离开这个舒服的地界儿，像是安南、缅甸，还有南洋群岛那些小国家，都能把蒙古人打得落花流水。就连不太热的南宋，蒙古人也啃了46年才啃下来，这时间，都够他们欧亚大陆来回打好几场了。

在南方那种热得要命的地方打仗，不光仗打不好，身体也撑不住。就像大汗蒙哥，不管是蒙古人自己的《史集》，还是咱们汉人的《续资治通鉴》、《钓鱼城记》，都说他是到了那儿水土不服，生病死了。

北京离塞外特别近，天气、吃的还有习惯啥的都差不多，而且它还是北方少见的大城市、重要地方。蒙古人选这儿当都城，真的是挺自然的事儿。

满洲人，紧跟着蒙古人的脚步，成为第二个统治中原的族群，他们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这进一步证实了那个道理。

异族人喜欢北京，无论是从塞外还是关外来的，这不难理解。可明朝的人呢？他们为何也对北京情有独钟呢？

【06】

大伙都知道，朱元璋给后代挑中的都城是南京。其实他也琢磨过长安和洛阳，不过后来让太子朱标亲自去看了看，回来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一门心思扑在南京上了。

说实话，长安和洛阳没法再当都城了，开封位置又不行，那南京就是个挺好的选择。为啥这么说呢？你看，南京跟长安、洛阳地理位置挺像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往南，都在国家中间地带，不过是东西方向不同罢了。再说南京这地儿，真的好，北边靠着长江，其他三面都是山围着，人们都说它是“龙盘虎踞”，防守容易进攻难。还有啊，历史上的敌人不是从北边打过来，就是从西北那边来，跟南京之间隔着老大的地方。这样一来，在南京建都，既能一层一层地设防，一级一级地抵抗，还能慢悠悠地准备反攻，军事上余地大，出错了也有挽回的余地。

说白了，从唐宋那时候起，江南就成了国家的钱袋子、粮仓子。韩愈在他的《送陆员外出刺歙州诗序》里还特意说了，“天下的税收，江南就占了十九成”。南京嘛，本来就是江南的一块宝地，选它做都城，那不就是把财政大权紧紧攥在手里了嘛。你看，从秦朝到清朝，好多朝代最后都不是被外人或者内奸给搞垮的，而是自己钱袋子空了，财政垮了，这才没的。

说起这事儿，明朝可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要是朱元璋在天有灵，看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说不定会气得直跳脚，恨不能把他再塞回娘肚子里去！

为啥朱棣铁了心要把都城搬到北京呢？

很关键的一点在于，他导演的那场靖难之变，把读书人们，特别是江南一带的文人圈子得罪狠了。特别是他对方孝孺下手后，情况更是每况愈下。永乐十八年（1421年）迁都北京前，朱棣在南京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心里头老憋着气。毕竟南京算是江南文人的老窝，就算永乐大帝脾气再大，天天在人家地盘上“做客”，能舒心才怪呢。

对于朱棣来说，北京就像是他的老家，是他豁出性命去守护的地方。那里的人们，无论贵贱，都对他满心敬仰。只要一提到北京，他心里就暖洋洋的，特别想念。更关键的是，朱棣一直有个大梦想，那就是挥兵北上，去蒙古的地盘上大闹一场。要是从南京发兵，哪有在北京起兵方便呢？

因此，他二话不说就打算迁都，谁反对也不管用。至于后来那些明粉为了圆迁都这事儿，编出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那一套，简直就是瞎扯。在朱棣看来，他不主动攻打蒙古人，蒙古人都得感激涕零，哪用得着守着国门，还为了国家牺牲，这不是逗乐子嘛？

说到钱的事儿，朱棣压根儿就没怎么上过心。缺钱了怎么办？简单，找夏原吉多印点大明宝钞，问题就解决了。至于宝钞印多了变得跟废纸似的，他压根儿不当回事儿，觉得那都不是事儿——实在不行，咱就给大明宝钞换个新名字，接着印就是了。

那你还能对朱棣有啥指望呢？

打从成化年间，明朝就定了个规矩，说江南那边每年得运400万石粮食到京城，还有北方守边的军队也得靠这些粮食。可到了崇祯那会儿，一年运的粮食连百万石都不到了。虽说那时候江南遭了水灾和瘟疫，粮食收成不好，但也不至于连漕运都供不上啊。其实，江南的漕运量不是一下子掉下来的，从嘉靖年间开始，就一年比一年少了。这事儿说明了啥呢？

从偷税漏税、非法贸易、海盗骚扰，到连减少粮食赋税的事情都出来了，还有人说这是资本主义的小苗头，这说明江南这地方，大明朝的财库和粮仓，经济上已经开始有自己的小九九了，慢慢不再听朝廷的话了。远在北京的朱家皇上，对这事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当大明王朝的官兵，那些曾经横扫天下的勇士，落魄到“没钱就不打仗，有钱才无敌”的乞丐境地，而李自成的大军眼看就要包围北京，皇上朱由检连二十万两招兵买马的银子都筹不齐时，你就明白，当年朱棣迁都的决定，带来的坏处已经彻底显现出来了。

【07】

现在咱们提到了所谓的十大古都，说不定哪天又会蹦出个十一大古都、十二大古都啥的。但真相如何，心里明白的人都懂。

西安和洛阳，绝对是古城里的两颗耀眼明星。除非有人非得较劲，要评个“超级古都”，不然的话，不管列出多少个“大古都”，这两座城市都是必不可少，而且难以超越的。如果有人硬要否认，那只能说他们太不讲理了。

接下来得聊聊开封、南京还有北京。北京嘛，大家都知道，作为都城的历史，能和西安、洛阳相提并论，特别是近代以来，影响力更是不得了。说到开封和南京，虽然它们作为大一统王朝都城的日子不多，但其他那些正统点的割据政权，数量还真不少，所以它们被称为八朝古都，那是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安阳本来也能跟那三座城市相提并论，但它自称的七朝古都嘛，感觉水分有点大。这水分体现在哪儿呢？就说曹丕吧，他在建安二十五年，也就是公元220年，篡了汉献帝的位，建立了魏国，然后就把洛阳定为了都城。整个曹魏46年历史，就只有洛阳这一个都城。那为啥安阳还硬要把曹魏算进它那个“七朝”里头呢？

早在公元212年，也就是建安十七年那会儿，汉献帝刘协给了曹操一个大封号，让他做了魏公，还赏了他九锡，建了个魏国，国都就选在了邺城。咱们一开始就说过了，汉朝那时候的封国，其实就像现在的省一样，是个挺大的行政区域，国都嘛，就相当于现在的省会城市，哪能说它就是什么历史悠久的古都呢？

说起来，邺城这事儿也挺有争议的。在安阳作为七朝古都的历史里，除了殷墟，其他说的都是邺城。但不管是从史书上还是考古发现来看，邺城其实是横跨安阳和河北临漳县的。特别是挖出来的邺城遗址，大部分都在临漳那边。要说这座古城和安阳有啥大关系，那就得提到隋朝初年杨坚篡位那会儿了。因为相州总管尉迟迥忠于北周，起兵反抗杨坚，结果打了败仗。杨坚气坏了，就把火撒到了邺城头上，下令把邺城的百姓连同相州、魏郡、邺县三级官府全部搬到45里外的安阳，然后把邺城给毁了。

那你说说，安阳这个有着七个朝代历史的老城，到底是个啥情况呢？

我一直觉得，要说真正的古都，中国也就西安、洛阳、开封、南京、北京这五个地方名副其实。其他的嘛，要么没那么大的影响力，要么名头响亮但实际一般，要么就是纯粹凑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