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吹不黑,“飞将军”李广到底算不算顶尖猛将?以李广的战功,他能封侯吗?
站在荒草满目的黄土高坡上,北风卷着沙石抽打脸庞时,最容易想起戍边的将士。说到汉朝打匈奴的猛人,多数人都会提起卫青、霍去病这些大功臣。可在百姓流传的故事里,却总绕不过一个名字:飞将军李广。 李广的战功在史书上显得零碎而不起眼。他年轻时就以神射手出名,曾把箭射进石头里,硬是没入箭头,这份膂力当真了得。 在汉景帝年间那次诸侯王造反的七国之乱里,他奋力冲杀,夺了敌方帅旗。这本该是封侯的大功一件,却因为领兵时受了反王梁王颁的将军印信,惹了忌讳,封侯之事便黄了。 后来汉武帝正式大规模北击匈奴,李广前后参加了四次大战。第一次出雁门关,不幸落入匈奴包围圈,全军尽墨,《史记》讲他单骑夺马逃回,《汉书》则说他聚拢了些残兵一起回来。不论如何,这一次,没迷路。 第二次跟着卫青从定襄出发,六路大军里他负责后军,连个匈奴的影都没摸着。 第三次最凶险。他和探险家张骞约好了分路出击,张骞带着主力大军,他只领着四千人从右北平出发。结果呢?李广按约定地点到了,号称“活地图”的张骞却在茫茫草原上迷了路! 李广的这点人马撞上了四万匈奴铁骑。四万人包着四千人,那是十倍的敌人围上来。苦战两昼夜,杀了三千多敌人,自己人全部战死。这种血战不退、死不溃散的狠劲,硬是撑到了迷路的张骞姗姗来迟,吓退了匈奴。这一次,李广依旧没迷路。 最后一次是著名的漠北决战。李广当时年纪不小了,侯爵的影子都没见着,心急之下直接恳求汉武帝让他做前锋。汉武帝嘴上答应了,回头却跟大将军卫青打招呼:李广年纪大,加上他总带着点“运气差”的名声,别让他打头阵。 于是卫青就把李广从前锋调去跟赵食其一块带左路军。军令如山,李广再不满也只能憋着。结果这支左路军真就在大漠里兜错了方向,错过了合围匈奴单于的最佳时机,单于得以脱身。卫青派人来询问迷路的前因后果,李广悲愤交集:“我带兵几十年,不想六十多岁还要去面对那些刀笔吏!”拔剑便自尽了。 细究起来,李广统兵出击匈奴,满打满算四次行动,“失道”(迷路)真正勉强能算到他头上的,也就漠北这一回,而且责任并非他一人承担——左路军是赵食其当主将负责向导,李广是被硬塞过去的搭档。若凭此把他钉死在“迷路将军”的耻辱柱上,实在有失公道。 那为什么后世人偏对李广的“迷路”念念不忘?关键在于当时名头最响的统帅卫青、霍去病麾下,战功赫赫、封侯拜将者一抓一把。 跟着卫青打河套战役(元朔二年、五年)的苏建、张次公、公孙敖、韩说等将领,有的战功甚至只是斩首几百级、毫发无损地带全军回来,一样封了侯爵。小将李敢跟着霍去病奔袭万里,回来立刻封了关内侯。将军公孙贺失过道,将军赵破奴被匈奴俘虏还能跑回来继续做官……这些李广都看在眼里。 李广的困境在于他的位置太尴尬了。论勇武,没人能质疑他,匈奴人害怕他的箭术和威名,称他为“飞将军”,数年不敢犯他驻守的边郡。可当汉武帝把战略从被动防守转向主动长途奔袭时,李广从小规模防御练出来的那套本领就不太灵了。 他治军讲究简易,士兵爱戴他,愿意为他拼命,《汉书》还记载:“士卒亦佚乐,咸乐为之死”——士兵们心甘情愿为他效死命。可同时代的严整派将领程不识一针见血地指出:李将军治军过于“简易”(行军无严格阵法、夜晚不设警戒哨卡、军务文书太简单),虽然眼下暂时没出大问题,但要敌人真来突袭,他这样的布防是挡不住的! 汉朝的军功侯爵门槛虽不高——如卫青初封侯的龙城之战仅斩首数百——但还有一条硬杠:主将损失不能超过本部兵力的十分之三。李广唯一一次达到斩首数量的右北平之战(杀三千余),代价是四千将士全军覆没,这就撞上死线了。加上他早年因“受梁王印”的污点,还有漠北失期后悲愤自杀无法复出的结局,封侯之路彻底断绝。 说到底,李广是塞上孤城的一代名守,是震慑一方的猛将。他更像一把锋利的短刀,在刺猬般的近身缠斗中能绽放致命的光芒。但当战争形态变化成需要统筹数万大军、千里奔袭、精密配合的灭国战时,他的战术思维就显得不合时宜。 汉武帝不愿将他放在先锋位置,未必全是恶意,恐也是深知他难以适应这种全新的、更大尺度的战场格局。那份“时运不济”的叹息,未必尽是玄妙天意,也藏着几分时代的变迁与个人宿命交织的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