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年间,雍正上位之后,一直觉得江宁织造府曹家很有钱,于是在雍正5年抄了曹家,花了3个月时间盘点了曹家家产,结果发现银子没抄出来,反而抄出来了100多张当票和欠条。
雍正五年闰三月初九的紫禁城,更鼓敲过五响时天还没亮透,雍正帝起身更衣。
石青色缎褂的领口竟染蓝了雪白中衣的领缘,侍寝太监吓得连磕九个响头,冷汗浸透了后背,这件掉色的贡缎褂子像颗火星子,溅进了曹家经营五十九年的火药桶。
江宁织造曹頫接到罚俸谕旨时,正盯着工匠赶制端午贡缎,驿站快马送来的黄绫折子沾着运河潮气,朱批力透纸背:“尔等织染草率,该员罚俸一年。”
字字如针扎进曹頫眼底,这已是雍正登基以来第三次因织物质量问题斥责曹家,前两次尚留体面,这次却直接断了财路。
苏州织造李煦去年刚因“亏空三十八万两”被流放黑龙江,曹頫捏着谕旨的手微微发抖,织机声突然变得刺耳。
曹家三代把持江宁织造这个肥差,表面风光背后早已千疮百孔。
康熙六次南巡四次住在曹家,接驾时园林要现挖河道、假山要镶嵌珠宝,一场宴会能吃掉百姓十年口粮。
曹雪芹祖父曹寅为撑场面挪用了两淮盐税,临终前亏空高达五十四万两白银,康熙明知这笔烂账,却批了道“钱花在朕身上”的护身符,甚至默许曹寅拿盐税补窟窿。
到雍正登基时,曹家账本上堆着百万两债务,当铺欠条比贡缎还多,而雍正早盯上这块腐肉,他接手的是个空壳国库,西北战事吃紧,八旗子弟却还在学曹家摆谱。
登基第一年就查抄了苏州织造李煦,第二年逼曹頫立下军令状:“三年补齐亏空”。
可曹家早被蛀空了,康熙晚年曹寅为补亏空贩铜亏本,曹颙继任两年暴毙,过继的曹頫连算盘都打不利索,山东巡抚塞楞额突然举报曹家“骚扰驿站索要四百两”,雍正冷笑:“苍蝇腿也是肉”。
抄家队伍冲进江宁织造府那日,库房只剩三匹褪色的蟒缎。
雍正心心念念的“江南金山”掀开底牌,一百多张当票,债主从盐商到寺庙小沙弥。
最讽刺的是曹頫为凑钱竟把御赐黄马褂送进当铺,赎当期早过了半年,雍正看着清单心凉了半截,这个号称“接驾四次”的豪门,连老太太的寿棺都是赊的杉木。
政治清算才是真正的绞索,康熙晚年“九子夺嫡”时,曹家给八阿哥胤禩送过苏州歌女,曹寅妹夫李煦更公开站队废太子。
雍正抄家时特意嘱咐搜查“镀金狮子”,果然在曹家祠堂后挖出胤禟寄存的鎏金兽。
新仇旧恨一起算,曹頫被判“枷号示众一年”,十二岁的曹雪芹抱着《全唐诗》被赶出雕花大门。
后来他在《红楼梦》里写“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何尝不是曹家血泪史。
雍正未必真想饿死曹家,查抄的田产留了十七顷给曹家寡妇度日,曹頫出狱后还能卖字画糊口。
这场抄家更像杀鸡儆猴,杭州织造孙文成见状立刻补齐亏空,内务府包衣们再不敢挪用皇商银两。
可叹曹雪芹笔下“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贾府,原型竟是靠赊米过活的破落户,那件掉色的龙褂早被收进内务府库房,缎面裂痕像极了大清盛世褪色的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