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汉将的悲歌:战功赫赫为何难逃牢狱之灾?
雍正七年的腊月,北京城飘着鹅毛大雪。岳钟琪跪在养心殿的青砖地上,铠甲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雍正扔过来本奏折,砸在他冻僵的护心镜上:"你倒是说说,八旗儿郎怎就比不上你的绿营?"殿角的炭盆噼啪作响,烤化了奏折上"北路军轻敌"五个朱批大字。
这话问得诛心。十年前青海罗卜藏丹津叛乱,岳钟琪带着五千轻骑雪夜奔袭。士兵冻掉手指都不敢停,十五天横扫三千里。捷报传到京城时,雍正正为年羹尧案烦心,当场拍案:"给朕再封个三等公!"那年岳钟琪才三十八岁,成了大清开国以来头个掌川陕的汉人总督。
紫禁城的满大臣们坐不住了。乾清门当值的侍卫亲眼看见,鄂尔泰把茶碗摔在军机处廊柱上:"祖宗的规矩都喂狗了?"这话不假。自顺治入关,山陕甘的要职向来是满人禁脔。可岳钟琪上任三年,举荐了上百汉官,把西安将军衙门的满员挤得只剩看门的老卒。
最要命的是兵权。宁远大将军印信到手那天,正黄旗都统塔齐布在酒肆喝得烂醉:"咱八旗子弟要给汉蛮子牵马坠蹬了!"这话传到岳钟琪耳朵里,他正带着三万绿营翻越唐古拉山。海拔五千米的垭口上,氧气稀薄得连火折子都打不着,他愣是第一个冲过吐蕃骑兵的箭雨。
科舍图牧场出事那晚,岳钟琪正在帐里治腿疾。十年前雪盲症落下的病根,每逢阴雨就钻心地疼。亲兵来报马群被劫时,他刚把药膏敷在肿成萝卜的小腿上。"点兵!"老将军抓起佩刀就要起身,却一头栽在沙盘上——左半边身子早让寒毒侵得麻木不仁。
鄂尔泰等的就是这一刻。军机处的满章京们连夜翻旧账,把雍正四年乌蒙改土归流的旧案翻出来。当年岳钟琪抢了鄂尔泰的功劳,如今成了"僭越擅权"的铁证。养心殿的琉璃瓦上凝着霜花时,十二道弹劾折子已经摞在御案头。
最毒的是查郎阿的密奏。这个岳钟琪一手提拔的甘肃布政使,在折子里写:"岳督常言'八旗不过纨绔'。"雍正捏着折子的手直发抖,想起十年前岳钟琪雪夜觐见,铠甲结着冰碴子说:"八旗弟兄金贵,这等苦差让绿营去便是。"
乾隆二年的牢饭格外硌牙。狱卒蹲在栅栏外嗤笑:"您老当年吃风干牛肉都能杀敌,如今倒嫌窝头硬了?"岳钟琪摸着墙上自己刻的六百三十道划痕,突然笑出声——当年打西藏,他在雪山刻记号计数,也是这般光景。
直到大金川的烽烟烧到成都,乾隆才想起诏狱里还关着个老将。七十岁的岳钟琪披挂上阵时,左腿要用麻绳绑在马鞍上。最后一仗打完,他望着缴获的土司金印,突然问副将:"你说老夫要是满人,当年会不会死在科舍图?"
紫禁城的暮鼓声中,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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