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想做饭，寻思一家人到饭店吃算了，公婆听了也连忙说好，结果我们刚到饭店准备点菜，妯娌一家也来了，给我惊讶到了。 饭店是巷尾那家“老灶台”，玻璃门一推，就闻见炖排骨的肉香混着炸丸子的油香。我刚把公婆扶到靠墙的圆桌旁，还没来得及解围裙，就听见门口风铃叮铃哐啷响——妯娌挎着包，身后跟着小叔子，俩孩子一个拽着她衣角，一个举着根棒棒糖，呼啦啦涌了进来。 “哎呀，这么巧！”妯娌眼尖，先冲公婆笑，“爸、妈也在这儿？我们刚从超市回来，小宝吵着要吃糖醋里脊，说这家做得最地道。” 公公刚摸出烟盒，又赶紧塞回兜里，笑着摆手：“巧！巧！正好凑一桌热闹。”婆婆拉过妯娌家的小侄女，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快让奶奶看看，几天不见又长个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早上买菜时还碰见妯娌，她说今晚熬小米粥，给小叔子养胃——他前阵子吃坏了肚子。但这话没法说，只能笑着往桌边让：“快坐，刚要点菜呢。” 菜单递过去，妯娌没看价格，先问俩孩子：“想吃啥？松鼠鳜鱼要不要？上次你们说刺少。”侄子手一挥：“要！还要炸鸡腿！”小侄女扒着菜单喊：“我要草莓汁，大杯的！” 我捏着笔在点菜单上画圈，刚勾了个家常豆腐，妯娌指着另一页：“大嫂，点个油焖大虾呗，爸爱吃。再整个铁板鱿鱼，年轻人都喜欢。”她说话时，袖口蹭到桌角的醋瓶，洒了几滴在桌布上，她“呀”了一声，抽张纸巾擦了擦，又接着说：“对了，来份滋补羊肉锅，妈说最近膝盖凉。” 丈夫在旁边给公婆倒茶，低声跟我说：“多点就多点，一家人热闹。”我没吭声，瞥了眼菜单，油焖大虾88，松鼠鳜鱼128，刚才我跟公婆商量的，原本就想点个炖排骨、炒时蔬，再加个蛋花汤，够吃就行。 上菜时更热闹。侄子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挑来挑去，专拣大虾吃，小侄女的草莓汁洒了半杯在衣服上，妯娌掏湿巾擦着，嘴里念叨：“跟你爸一个样，吃饭毛手毛脚。”小叔子只顾着低头玩手机，偶尔抬头夹口菜，说句“这排骨炖得入味”。 婆婆给小侄女剥虾，虾壳堆了小半碗，转头又给我夹了块鱼：“你也吃，别光看着。”我咬着鱼，没尝出啥味，倒想起上周去妯娌家，她正蹲在地上擦油烟机，说小叔子工资刚够还房贷，俩孩子的学费得精打细算。 中途服务员来加汤，妯娌突然说：“对了大嫂，上次你说的那家童装店，明天带我去逛逛呗？小宝的校服短了。”我刚点头，她又冲小叔子说：“你也跟着，顺便给爸买双棉鞋。” 结账时我去前台，账单上赫然写着三百六十八。丈夫跟过来说他结，我按住他的手：“我来就行。”转身看见妯娌正给公婆说：“还是大嫂会过日子，这家菜实惠量又大，下次还来。” 出了饭店，晚风带着点凉。小侄女趴在小叔子肩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草莓汁。婆婆拉着我手说：“你妯娌也不容易，俩孩子正是花钱的时候。”我嗯了一声，看见妯娌偷偷往我包里塞了个苹果，大概是从超市买的，还带着点凉气。 回家路上，丈夫说：“刚才妈跟我说，是她下午打电话让妯娌来的，说难得聚齐。”我捏着那个苹果，凉凉的，心里却有点暖。想起妯娌擦油烟机时的样子，想起她给小侄女擦衣服时的耐心，想起婆婆剥虾时的专注。 其实一家人吃饭，哪有那么多计较？可有时候看着账单，又忍不住犯嘀咕：这热热闹闹的饭桌上，到底是算不清的账重要，还是凑在一起的暖重要？要是换作你，会在这烟火气里较真，还是笑着把账一笔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