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7年,关于欧阳修与儿媳私通的流言,如同瘟疫般迅速席卷了开封。
冬日清晨,开封皇宫,朝堂之上,一片肃穆。 新登基的皇帝赵顼正襟危坐,突如其来的指控打破了这份宁静。谏官蒋之奇直指欧阳修与长媳吴氏行为不检点。 这如同晴天霹雳,震动了满朝文武,年轻的皇帝赵顼手中的玉圭应声落地。 这桩骇人听闻的丑闻,不仅让这位正欲推行新政的君主震惊不已,更让整个朝堂陷入一片混乱。 流言像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了开封城的大街小巷。茶馆酒肆里,人们窃窃私语,编造着各种离奇的故事;戏园子里,污蔑欧阳修的戏曲正唱得热火朝天;就连香火缭绕的寺庙里,也充斥着关于欧阳修的流言蜚语。 市井百姓的嘲讽更是尖酸刻薄,曾经受人敬仰的文坛巨匠,如今却成了人们口中的“衣冠禽兽”。 愤怒的赵顼摔碎了案头的瓷器,却无法平息这满城风雨。
这桩荒唐的指控,其根源竟是欧阳修的妻弟薛良孺。薛良孺因推荐贪官而获罪,正值新皇大赦天下,欧阳修却上书请求不赦免其妻弟,这举动无疑将薛良孺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怀恨在心的薛良孺便散布了欧阳修与儿媳不轨的谣言。 这谣言经由政敌刘瑾的推波助澜,御史彭思永的添油加醋,最终由蒋之奇在早朝上公之于众。
欧阳府彻夜灯火通明。 年过花甲的欧阳修提笔写下血书,表明若查实罪名,甘愿接受处罚。 这封血书送到皇宫时,《归田录》的稿纸散落一地, 这曾经创作出《醉翁亭记》的大家,再次被卷入二十年前“盗甥案”的泥潭。当年外甥女张氏的诬陷,让他被贬滁州,如今,这更狠毒的打击,降临到他年迈的身上。
皇帝深夜召见心腹孙思恭,展开调查。调查结果揭开了这桩丑闻的真相:蒋之奇、彭思永所言,皆是道听途说。 吴氏早已避居寺庙三月有余。 真相大白,但欧阳修的名声却已蒙尘。即便赵顼惩罚了蒋之奇、彭思永,并将薛良孺流放,欧阳修依旧无法摆脱这沉重的污名。 他听到酒肆里书生的讥讽,感受到世俗的冷眼。 次年春天,欧阳修辞去相位。 离京那天,他特意去了醉翁亭,二十年前的冤屈,如今又添新伤。 五个月后,这位文坛巨星陨落,他的手稿上,留下了咳血的印记。 欧阳修的墓前,青草掩盖了碑文,而开封城里,正传颂着王安石变法。 时间洗去了污泥,唯有《秋声赋》中那句名言,在历史的长河中回响。 谣言或许可以毁掉一个人的名声,却无法摧毁一个人的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