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只有季羡林一个人懂吐火罗文,他是1935年留学德国,一个德国教授将“毕生绝学“传给了他。 季羡林1911年出生在山东临清,家里穷得叮当响,土坯房里连本书都没有。六岁被送去济南投奔叔父,进了私塾,摇头晃脑背《三字经》,手里的毛笔写得歪歪扭扭。十岁进了小学,第一次摸到英语课本,晚上借着煤油灯抄单词,字迹密得像蚂蚁爬。 1926年考进山东大学附设高中,骑辆破自行车穿梭在济南街头,课余泡在图书馆啃德文书,字典翻得边角都卷了。1930年,他考上清华大学西洋文学系,住进清华园,宿舍里老是飘着墨香。他听吴宓讲莎士比亚,选修陈寅恪的“佛经翻译文学”,对梵文和印度文化着了迷,笔记写得满满当当。 1934年毕业后,他在济南教高中,站在讲台上讲《红楼梦》,心里却总想着更远的天地。1935年,清华大学和德国搞了个交换项目,季羡林成绩拔尖,拿到了去哥廷根大学的机会。他收拾了个小布包,坐上轮船,海上颠簸了一个多月,到了德国,站在哥廷根的石板路上,满脑子都是要钻研古文字的念头。他打定主意,不走写中国学讨巧的路,要啃硬骨头,学点真本事,跟西方学者掰掰腕子。 1935年秋,季羡林开始在哥廷根大学学梵文,导师是瓦尔德施米特,三十多岁,柏林大学出身,专攻新疆出土的梵文佛典,在学术圈已经有点名气。季羡林挑梵文不是瞎选,他在清华听陈寅恪讲课时就对印度文化着了迷,可国内没人教梵文,他只能干瞪眼。到了哥廷根,机会来了,他二话不说报了瓦尔德施米特的课。 第一堂课只有他一个学生,瓦尔德施米特一点没含糊,拿出一本施滕茨勒的梵文语法书,从天城体字母教起。季羡林埋头记笔记,手都写酸了,面对八个格、三个性的名词变化,脑子嗡嗡响。课后他熬夜啃书,一句练习题得查两小时,连声规则复杂得像数学公式,常常弄到半夜才睡。 1936年,瓦尔德施米特开始教吐火罗文,这门语言在中亚发现,保存在新疆的残破文书里,世上几乎没人懂。瓦尔德施米特从书架上拿出几页泛黄的手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吐火罗文,教季羡林认字形、拆语法。季羡林每天捧着字典,对照《弥勒会见记》的残卷,一个词一个词地抠,笔记写满好几本。瓦尔德施米特要求严得吓人,一个发音错了就得重来,语法规则背不熟就得重抄。季羡林不敢偷懒,课后泡在东方研究所的图书室,翻奥尔登堡捐的论文集,书页上全是教授的批注。 1937年,退休的西克教授加入教学,带着一堆吐火罗文手稿,教季羡林分析《福力太子因缘经》。两位教授轮番指导,季羡林翻译越来越顺,渐渐能独立拆解长句。1941年,他完成博士论文,研究吐火罗文的句法结构,瓦尔德施米特看完后拍拍他肩膀,夸他把吐火罗文的精髓学到家了。西克也说,自己的毕生研究有了传人,季羡林成了中国唯一懂这门语言的人。 1946年,季羡林谢绝了剑桥的邀请,回到中国,受聘北京大学,创立了东方语言文学系。他站在讲台上,身后黑板上写满梵文和吐火罗文的表格,学生们抄得手忙脚乱。1948年,他开始翻译新疆博物馆的吐火罗文《弥勒会见记》,手稿堆得像小山,红笔改得密密麻麻。1981年,新疆又挖出88页吐火罗文残卷,季羡林接下任务,在北大办公室里埋头苦干,书桌上全是卡片和草稿。 17年后,他完成译释,1997年在德国出版英译本,西方学者惊叹不已,英、法、日学界纷纷发来贺信。他的《罗摩衍那》翻译和《论梵文〈梨俱吠陀〉中若干植物名称》等论文,成了中印文化研究的标杆。他还主编《东方文化集成》,书稿堆满办公室,信件从世界各地飞来,抽屉里塞满国外学者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