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副旅退休,去了当年插队的地方,没想到接待自己的是我的亲孙子

‌那点事儿 1个月前 (04-04) 阅读数 0 #情感

我退休了。

副旅的生涯画上句号,肩上的星星终于卸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半生的重量。孩子们劝我留在城里,说乡下条件差,怕我不习惯。可我心里清楚,我真正想回去的地方,不是繁华的都市,而是四十年前那片插队的土地——那个改变了我一生的地方。

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坐上了开往北方的火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渐渐变成连绵的田野,记忆里的画面一点点清晰起来。当年,我还是个热血青年,响应号召下乡插队,在那里度过了最艰苦也最纯粹的岁月。后来政策变了,我参军入伍,一路摸爬滚打,再也没回去过。

如今,我终于回来了。

村子比记忆里繁华了些,泥泞的土路变成了水泥道,低矮的土房也翻新成了砖瓦小楼。我拖着行李,慢慢走在路上,心里莫名忐忑。当年那些熟悉的面孔,如今还在吗?

正想着,一个年轻人迎面走来,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眼间透着股熟悉的倔强。他打量了我一眼,问:“您是……新来的?”

我笑了笑:“算是吧,很多年前在这儿待过,回来看看。”

他点点头,伸手接过我的行李:“那您跟我来吧,村里现在搞旅游,有招待所。”

我跟着他走,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的侧脸轮廓让我恍惚,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个人。

“小伙子,你叫什么?”我问。

“大家都叫我小川。”他答得干脆。

“小川……”我默念了一遍,心里莫名一颤。

到了招待所,他帮我安顿好,又倒了杯热茶递过来。我接过杯子,忍不住问:“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他顿了顿,眼神忽然暗了暗:“就我和奶奶。”

“你父母呢?”

“早没了。”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听奶奶说,我爸当年当兵,牺牲了。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也没挺过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

“你……奶奶叫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李秀兰。”

——李秀兰。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震得我浑身发麻。

四十年前,我和秀兰是村里最要好的知青。我们一起干活,一起读书,渐渐地,感情变了质。在那个保守的年代,我们偷偷相爱,甚至约定等回城后就结婚。可后来,征兵通知下来,我被选上了。临走前那晚,她红着眼睛拉住我,说她会等我。

可我……失信了。

入伍后,我被派往边境,战事吃紧,生死难料。我怕耽误她,狠心断了联系。再后来,听说她嫁人了,我也就彻底死心,把那段感情埋在了记忆深处。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生下了我的孩子?

“你……你爸叫什么?”我声音嘶哑。

“不知道,奶奶从来不提。”小川皱眉,“您认识我奶奶?”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该怎么回答?说我可能是他从未谋面的爷爷?说我辜负了他奶奶一辈子?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苍老却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川,饭做好了,回来吃吧。”

我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门口。岁月在她脸上刻满了皱纹,可那双眼睛,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秀兰。

她也看见了我,瞬间僵在原地,手里的篮子“啪”地掉在地上。

“是……你?”她声音颤抖。

小川看看我,又看看她,满脸困惑:“奶奶,你们认识?”

秀兰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我,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愤怒、悲伤,还有……我读不懂的东西。

“四十年了……”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哑口无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是啊,我还回来干什么?忏悔?赎罪?还是仅仅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可笑的怀念?

小川察觉到气氛不对,警惕地站到秀兰身前:“您到底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看着秀兰的眼睛:“我……是当年那个辜负了你的人。”

秀兰的眼泪瞬间滚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村子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有人指指点点,有人唏嘘感叹,而秀兰……她拒绝见我。

小川倒是常来,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充满敌意。直到那天夜里,下着大雨,他浑身湿透地冲进招待所,一拳砸在墙上。

“为什么?!”他怒吼,“为什么抛弃她?!”

我沉默了很久,终于把当年的真相一点点说出来——战争、生死未卜、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可说到最后,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什么借口都是徒劳,伤害就是伤害。

“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低声说。

他红着眼睛瞪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甩在桌上——那是年轻时的我和秀兰,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拍的。

“她一直留着。”他声音哽咽,“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说过你一句不好。”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第二天,我鼓起勇气去了秀兰家。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

“秀兰……”我轻声唤她。

她终于抬头看我,眼神平静了许多:“老了,折腾不动了,恨也恨不动了。”

我在她旁边坐下,像四十年前那样。

“对不起。”我说。

她摇摇头:“都过去了。”

沉默良久,她忽然问:“当年……你真的以为,我会怕等吗?”

我哑然。是啊,我低估了她的爱,也高估了自己的决绝。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她叹了口气,指了指屋里,“小川那孩子,脾气倔,但心软。你……多陪陪他吧。”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原谅我了,至少,她愿意让过去的恩怨到此为止。

离开村子那天,小川来送我。他依旧没叫我“爷爷”,但眼神柔和了许多。

“下次……还回来吗?”他问。

我点点头:“会。”

火车开动时,我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村庄,忽然觉得,这一生欠下的债,或许还有机会慢慢还清。

而有些错过的人,终究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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