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妻子与人相好,大度丈夫本想“以羊易牛”,却做了傻事
1932年的天津卫,秋意裹着海河的水汽渗进老城厢的砖缝。天刚蒙蒙亮,福安里的早点摊前已聚了三五个街坊,蒸笼里冒出的白气混着窃窃私语,将一桩丑闻烘得滚烫。
“李家布庄的东家娘子,跟账房先生钻了小树林!”卖煎饼的老王头压着嗓子,手里的竹刮刀狠狠铲着铁板,“上月十五我收摊晚,亲眼见着王秀兰往赵瑞生屋里溜——”话音未落,布庄伙计阿福挑着两匹绸缎经过,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李德海此刻正坐在布庄二楼的太师椅上,浑然不知自己已成全城笑柄。他摩挲着鎏金怀表链子,这是去年王秀兰送他的生辰礼。楼下传来学徒扫地的沙沙声,混着街边“鲜果切”小贩的吆喝,构成他熟悉的、体面人的生活图景。
这份体面,在当天晌午被一张信纸捅破了窟窿。
布庄每月十五盘账的规矩雷打不动。李德海翻开蓝布封面的总账本时,夹层里突然飘出一张西洋信笺。钢笔字潦草却扎眼:“瑞生:法租界平安影院《故都春梦》,戌时三刻老位子”。他盯着放映时间——正是上月十五。
账本背后的隐秘情愫王秀兰与赵瑞生的缘分,始于布庄斜对角的新式学堂。
1931年春,天津基督教青年会开办夜校,穿阴丹士林蓝布旗袍的女学生成了街头一景。王秀兰每周三借口“听昆曲”,实则是去夜校识字班听课。当她第一次在黑板写下“王秀兰”三个字时,握笔的手被赵瑞生轻轻托住:“最后一横要平,像布匹扯直了才好看。”
这个细节,是案发后赵瑞生在法庭上抖落的。彼时的李德海尚蒙在鼓里,只觉妻子近来格外爱往布庄跑。她总说“想学记账帮忙”,却常在库房与赵瑞生独处良久。某日暴雨,李德海提前从码头验货归来,恰见王秀兰从账房闪出,鬓发间粘着片翠绿绸缎碎屑——那正是赵瑞生常穿的褂子颜色。
传统商贾的体面,像一道铁箍勒住了李德海。他暗中调查发现,赵瑞生竟用做假账的钱带王秀兰吃起士林西菜、看西洋电影。更刺痛他的是,妻子提起“瑞生哥教我看《申报》”时,眼里闪着成婚七年从未有过的光。
传统计策“以羊易牛”的计策,诞生于估衣街的广来茶馆。
李德海约了绸缎行会会长周秉义吃茶,二楼雅间垂着隔绝闲话的竹帘。他蘸着茶水在红木桌上画圈:“周老,我想给赵瑞生说房媳妇。”
周秉义眯着眼笑:“李家布庄的账房先生,娶亲少说也得二百块聘礼。”
“翠香楼清倌人八十块就能赎身。”李德海压低声音,“劳烦您做个媒,就说我看中那姑娘手脚勤快。”
这招借尸还魂,实则是民国商贾圈心照不宣的潜规则。1911年《大清民律草案》曾规定“通奸者徒二年”,但1930年南京国民政府颁布的新《刑律》第239条,却将通奸罪限定为“有配偶者与人通奸”。法律空子催生了灰色交易:东家们惯用钱财打发情夫,再给妻子灌一碗“回头是岸”的迷魂汤。
李德海特意选了妓院出身的姑娘,只因“风尘女子懂规矩”。他万万没想到,小桃红捧着婚书踏进赵瑞生屋门那刻,竟哭着撞向雕花床柱:“他把我当块抹布,整夜念叨王秀兰!”
青楼女子的意外搅局小桃红的出现,撕开了所有人精心维持的假面。
这个十六岁的苏州姑娘,本在翠香楼做着“卖艺不卖身”的梦。李德海赎她时说得恳切:“赵先生学问好,你跟了他吃穿不愁。”可她新婚夜独守空房,只听隔壁传来压抑的争吵——
“秀兰,李东家给你穿金戴银,何必跟我受苦?”
“金银裹脚布罢了!你上次念的徐志摩诗句,比这些死物金贵千倍!”
次日清晨,小桃红端着洗脸水撞破私情。王秀兰正给赵瑞生缝补长衫,指尖银针在晨光里发亮。三人对峙的场面,被送货归来的学徒阿福看个正着。当天晌午,布庄伙计们传阅着带唇印的《新月》杂志——那是赵瑞生送王秀兰的“识字教材”。
李德海的体面终于碎了一地。他冲进账房甩出一叠当票:“用我的钱养我的妻,赵瑞生你良心喂狗了?”泛黄的票据上,赫然押着王秀兰的翡翠镯子、狐皮大氅,换来的钱竟给赵瑞生买了英国呢料西装。
1933年正月十六的惨剧,始于一个西洋玻璃镇纸。
李德海举起镇纸要砸赵瑞生时,王秀兰突然扑上来抢夺。这个平日说话柔声细气的女人,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你当我是什么?库房里标价的绸缎?”三人扭打间,镇纸撞翻煤油灯,火苗瞬间窜上堆满绫罗的货架。
火势蔓延的速度,快过所有人的算计。赵瑞生抓起铜算盘砸窗,却发现为防贼加固的铁栏封死了生路。王秀兰的羊绒披肩烧成火团,李德海竟扯下自己的棉袍裹住她往门口推。最后是巡街警察听见惨叫,用消防斧劈开木门拖出三个血人。
惨剧登上《益世报》头版时,添了段耐人寻味的细节:消防队在灰烬里找到个铁盒,里面整齐码着赵瑞生与王秀兰来往的二十七封信,每封都标着“某年某月某日代东家查账留存”——原来这场地下恋,早被当事人当作“账目”精心归档。
公审席上的真相撕裂天津地方法院的庭审,成了新旧观念交锋的战场。
李德海聘请的律师高举《中华民国民法》,强调“夫妻互负忠实义务”;赵瑞生却请来南开大学法律系学生辩护,搬出孙中山“婚姻自由”的训示。最致命的一击来自王秀兰:她当庭解开裹脚布,露出畸形的趾骨:“李家逼我缠足时,怎么不说我是个人?”
旁听席上的周秉义摇头叹息。作为绸缎行会会长,他见过太多类似闹剧:去年估衣街钱庄老板捉奸,生生打断妻子双腿;法租界五金大亨的姨太太私奔,被亲爹送进疯人院。旧式婚姻像件长满虱子的锦袍,穿着难受,脱了又怕着凉。
法官最终各打五十大板的判决,实则是时代的无奈。新式法院不得不承认自由恋爱权,却仍在判决书里写下“女子失贞,理当严惩”的封建尾巴。
案子尘埃落定后,《大公报》副刊开了“婚姻革命”专栏。
某篇来稿算了一笔账:李德海五年刑期折合损失三千大洋,足够在英租界离三次婚;赵瑞生毁容后搬运工月入八块,要攒三十年才抵得上那件烧毁的英国呢西装。数字背后,是转型社会撕裂的价值体系。
更微妙的是女性处境。王秀兰虽在法庭控诉缠足,回到苏北乡下仍被称“破鞋”;小桃红因“克夫”被妓院拒收,最后进了日商纱厂当女工。1934年国民政府发起“新生活运动”,天津街头开始出现“放足委员会”宣传车,但坐在车里的,再不是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商贾太太。
灰烬里的新生与旧影1935年深秋,出狱的李德海站在布庄废墟前。
焦黑梁柱上爬满野藤,隐约可见“童叟无欺”的金漆残迹。隔壁新开的和美百货公司正在促销,玻璃橱窗里,穿短旗袍的售货小姐笑着给客人试巴黎丝袜。
三年前血案的另一位主角赵瑞生,此刻正在码头扛棉花包。他左眼的空洞用黑布蒙着,右眼仍能看清货轮烟囱上的外文字母。有天下工,他在旧书摊看到徐志摩诗集,翻开扉页赫然写着:“给秀兰:你看云时很近——瑞生 1932.9”。
风吹动书页的沙响,像极了那夜绸缎着火的噼啪声。赵瑞生最终没买那本书。他转身走向海河,把口袋里最后一枚铜板丢给卖唱的盲女——她正用沙哑嗓子哼着《四季相思》,那是王秀兰在夜校学会的第一支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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