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老街

门前的老街，随着年轻人的陆续离去，老年人的相继离世，往昔喧闹的场景早已不复存在。偶尔有车辆驶过，地面扬起一小片薄灰，而后又重归寂静。

小时候，楼下有个摆草药摊的。老式喇叭循环播放着话语，这么多年来，我始终记得其中一句：吃了七星剑，窝尿超过高压线。每次被这声音吵醒，我都会反复回味，觉得这东西可真厉害。

我家隔壁有户姓李的人家，开饭馆做生意。他家有个小孩和我是同学，我们都叫他李包子。他是三代单传，在家中的地位极高。有一天，李包子坐公交时出言不逊，招惹了一个小混混。第二天，一群二流子开着一辆中巴车，堵在饭馆门口，把店面砸得乱七八糟。

李包子家一直病恹恹的老太爷突然来了精神，一把拽住一个二流子，一个鞭腿过去，那小伙立马趴在地上。这大概是我对功夫最早的记忆了。巨大的吵闹声惊动了李太爷的几个徒弟，他们从后街赶来，真让八九岁的我大开眼界。那些小混混被一阵痛揍，最后跪着走出了老街。

自那以后，李包子在学校里横着走。还好我们是邻居，我才得以平安无事地度过小学时光。多年后再回去时，李包子因为犯事入狱几年，出狱后酒后驾车丢了性命。他儿子赌博欠账，拿李家的一栋楼抵债后便亡命天涯。从此，李家再也没有了李包子。

老街出现了许多新面孔，而我也成了从外地回来的过客。我把车停在门口，隔壁的太婆都快百岁了，看了我半天后问我是不是陈家的老三。她已经不记得我了，只记得陈家老三小时候打过她孙子，为此还和陈家吵了三天。

老街就像一朵枯萎的野菊花，再也经受不住岁月的洗礼。凋零的不只是记忆，更是人去楼空后的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