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周末骑车逛汝南 之天中山
车铃惊起梧桐枝头的麻雀时,我才发现晨雾已经褪成了金箔色。七点半的解放路像块温润的碧玉,油条摊腾起的热气里裹着芝麻香,巷口青砖墙上"天中山→"的指示牌被露水洇得发亮。
转过护城河最后一道弯,赭红色山门蓦然撞进眼帘。说是山,不过是个丈余高的土丘,却因颜鲁公"天文之中"四字碑文,在汝南人心里立成了巍峨。晨练的老人踩着太极云手,青布鞋底碾过石阶缝里的苍苔,惊起几只饮露的草蛉。我在千年古柏的荫蔽下仰头读碑,忽有穿堂风掠过耳畔,把"淮西战地"的斑驳朱漆吹落肩头。
"老师儿,来搭把手?"穿靛蓝布衫的老者扶着三角架招呼。原来今日是碑林拓印日,泛黄的宣纸覆在《天中山记》碑面上,我学着他的样子用扑包轻轻捶打,墨香便顺着贞元三年的笔锋渗出来,惊觉手心已沁满历史的温度。
正午暑气蒸腾时,车龙头一拐扎进了南门老街。马家羊肉汤的蓝布幌子悬在老槐树上,褪色的"国营第二食堂"招牌下摞着粗瓷海碗。老板抻面的架势像在打太极拳,雪白的面片甩进滚汤里三沉三浮,配上焦黄的吊炉烧饼,竟吃出了《东京梦华录》里"旋切羊荷包"的滋味。邻桌大爷邻桌大爷兹溜一口汝南最有名的天中酒指点:"该尝尝荆芥豆腐,当年苏子由在蔡州......"
返程时特意绕道北关城墙。自行车在夯土残垣间颠簸,忽见野蔷薇从明代墙砖裂缝里爆出一簇殷红。护城河对岸的新城区正拔节生长,玻璃幕墙折出菱形的光,却照不旧我这车筐里晃荡的拓片——那上面鲁公的墨迹未干,像团化不开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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