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颙, 西晋乱局中的末路枭雄
永兴三年(306年)的深秋,长安城外一辆牛车缓缓东行。车内坐着衣衫褴褛的司马颙——这位曾手握西晋半壁江山的河间王,此刻正被绳索捆缚。行至新安时,镇守洛阳的司马模突然发难,部将梁臣冲入车中,用麻绳将他活活勒死。这位在“八王之乱”中搅动风云的枭雄,最终倒在了权力游戏的终局。
司马颙的出身注定他与皇权无缘。作为司马懿三弟司马孚之孙,他本属于西晋宗室边缘人物。永康元年(300年),赵王司马伦篡位引发诸王混战,司马颙敏锐嗅到机遇。他先是假意支持齐王司马冏,暗中却向成都王司马颖传递情报:“齐王欲效仿伊尹废帝自立,望殿下早作决断。”
当长沙王司马乂击杀司马冏控制洛阳时,司马颙又联合司马颖发兵十万围攻京城。他密令部将张方:“若司马乂胜,则助其守城;若司马颖胜,则夺其兵权。”这种首鼠两端的策略,让他在永兴元年(304年)成功攫取长安军政大权,成为关中实际控制者。
掌控长安后,司马颙开始编织更大的权力网络:他派张方劫持晋惠帝迁都长安,致使洛阳宫室遭劫掠一空,《晋书》记载“魏晋以来蓄积,扫地无遗”。他将豫章王司马炽立为皇太弟,却将司马越兄弟分封在冀州、并州,意图制造宗室矛盾。在邺城、宛城等要地安插亲信,形成西起关中、东至青徐的势力网。
这套精心设计的权谋,却在永兴二年(305年)遭遇致命挑战。东海王司马越在山东起兵,打出“奉迎天子还都”旗号,瞬间获得王浚的幽州突骑支持。面对联军西进,司马颙犯下三大致命错误:
部将张方手握十万关中精锐,曾建议:“臣愿护驾东归,殿下坐镇长安,可保无虞。”但司马颙听信谗言,竟将张方首级献给司马越求和。史载张方死后“关中军心尽散,将士争相投敌”。
当刘琨率五千幽州突骑南下时,司马颙仍迷信地理优势,认为“函谷天险足抵百万兵”。不料刘琨轻骑突袭,三百精锐竟突破黄河防线,《资治通鉴》称“胡骑过处,晋军望风披靡”。
为筹措军费,他纵容军队劫掠关中,导致“三辅粮尽,人相食”。永兴三年(306年)祁弘鲜卑骑兵入关时,长安百姓竟箪食壶浆迎接敌军,
建武元年(306年)五月,随着霸水防线崩溃,司马颙的统治土崩瓦解:
北境突骑十日连破七城,关中军“死者枕藉三十里”:弘农太守裴頠、安定太守贾疋等地方大族集体倒戈长安粮价暴涨千倍,“斗米值金一斤”
当司马越的招安诏书送达时,这位曾叱咤风云的王爷,只能带着三个幼子仓皇出逃。史家后来评价:“颙之败亡,非兵不利,实乃失人失心。
当他的尸体被抛入渭水时,关中士人拍手称快。这场持续十六年的“八王之乱”,用最残酷的方式印证了《韩非子》的警示:“恃诸侯之危则丧其国,恃权谋之术则失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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