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六六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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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3年的鄱阳湖上，陈友谅坐在巨型战船上，看着眼前60万大军，心里盘算着这次围攻朱元璋必定成功。这个渔民出身的枭雄，此刻控制着大半个江南，实力是朱元璋的三倍。可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后，一支流箭射穿了他的头颅，44岁的生命就此终结。更让人唏嘘的是，曾经追随的部将纷纷倒戈，昔日盟友各自为政，这个元末最强势力的领袖，竟然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从天下无敌到众叛亲离

鄱阳湖决战前的陈友谅，绝对称得上风光无限。这个沔阳渔家的儿子，从小就不甘平凡，虽说家境贫寒，倒也识些字读过书。1355年元末大乱时，陈友谅果断投奔徐寿辉的红巾军，在倪文俊手下当个管账的小吏。别看起点低，这人有胆识有谋略，打仗勇猛，短短两年就升到元帅位置。

1357年发生的那件事，成了陈友谅人生的分水岭。倪文俊想要害徐寿辉夺权，事情败露后逃往黄州。陈友谅抓住机会，一刀杀了倪文俊，吞并了他的军队，自称宣慰使。从这时起，陈友谅的野心就藏不住了。

他带着队伍打得那叫一个凶猛，1358年连破安庆、龙兴、瑞州，紧接着拿下邵武、吉安、抚州、建昌、赣州、汀州、信州、衢州。这一连串的胜利让陈友谅膨胀了，整个长江以南，就数他实力最强。

安庆那一仗最能体现陈友谅的作战风格。安庆是长江要塞，元军重兵把守，连朱元璋都不敢硬碰。陈友谅偏不信邪，率军猛攻十天，三次被打退三次再攻，激战的惨烈程度元末罕见。最终城破，守将余阙自杀。这场硬仗打完，陈友谅在军中威望如日中天，控制了湖北、江西、安徽、浙江大片土地，实力达到顶峰。

朱元璋当时看着这个邻居日益强大，心里直犯嘀咕。陈友谅攻下池州，朱元璋派常遇春夺回来。这一来一往的较量中，朱元璋发现陈友谅手下有个猛将赵普胜，人称"双刀赵"，作战勇猛无比。朱元璋就动起了心思，派人收买赵普胜的食客，让他回去在陈友谅面前挑拨。赵普胜不知内情，见陈友谅的使者就夸自己功劳大，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陈友谅多疑的性格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1359年，他以会师为名，突然从江州赶到安庆。赵普胜还在雁汊准备烤羊接风，刚上船就被陈友谅杀了。杀完赵普胜，陈友谅的元气大伤，手下将士开始寒心。朱元璋后来得意地说："陈友谅杀赵普胜，就是给我制造机会。"

真正让陈友谅走向众叛亲离的，是1360年的弑君称帝。徐寿辉想迁都龙兴，陈友谅不同意。徐寿辉执意从汉阳出发，路过江州时，陈友谅在城外埋伏好士兵，把徐寿辉迎进城，关闭城门，杀光了徐寿辉的随从。从此徐寿辉就成了傀儡，陈友谅自称汉王。

闰五月，陈友谅攻克太平后，在采石五通庙假装派人向徐寿辉汇报军情，暗中安排壮士用铁锤砸碎了徐寿辉的脑袋。当天大风大雨，群臣站在沙滩上朝贺，连个像样的仪式都没有。

这一杀可捅了马蜂窝。明玉珍听说陈友谅弑君，气得大骂："我跟陈友谅都是徐氏的臣子，他竟敢干出这种背叛的事！"1362年，明玉珍在四川称帝，建立明夏政权，彻底跟陈友谅断绝关系。欧普祥占据袁州投降朱元璋，赵普胜的余部也倒向朱元璋。起义军大分裂，陈友谅失去了对内部的控制力。《明史》记载得明白："友谅弑其君，将士皆离心。"从这一刻起，陈友谅走上了众叛亲离的不归路。

同样是穷苦出身，朱元璋的做法跟陈友谅完全不同。这个当过放牛娃、做过和尚、讨过饭的人，最懂得笼络人心的重要。1352年投奔郭子兴起义军时，朱元璋就展现出过人的眼光。郭子兴被困时，朱元璋冒险送粮救主，这份忠诚让郭子兴刮目相看。等到郭子兴死后，朱元璋凭着威望和能力，顺理成章接管了军队，没人说三道四。

朱元璋打下滁州后，儒士李善长前来拜见。朱元璋问："这乱世啥时候能平定？"李善长说："秦朝大乱时，汉高祖以平民起兵，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不乱杀人，五年就成就帝业。您要是学他，天下不难平定。"朱元璋拍案叫好，留李善长在身边参谋军机，推荐人才，制定政策。朱元璋出征时，李善长留守后方，调兵筹粮，就像当年萧何辅佐刘邦。后来朱元璋称帝论功行赏，李善长排第一位。

攻下金华后，朱元璋三番五次请刘伯温出山。刘伯温见面就提了十八条计策，朱元璋听得眉飞色舞，马上建造礼贤馆让刘伯温住下。朱元璋问平定天下的策略，刘伯温说："先灭陈友谅，再平张士诚，扫清后顾之忧，然后北定中原，王业可成。"朱元璋按着这个路子走，果然一步步实现统一。

武将方面，朱元璋更是慧眼识珠。徐达善于谋略，就让他当元帅统筹全局。常遇春骁勇善战，就派他冲锋陷阵当先锋。汤和稳重可靠，就让他守卫要地。朱元璋说得明白："用人之道，要因材施职。就像木匠用木料，大的小的弯的直的，各有用处，没有废材。人也一样，有的擅长大事，有的精通细节，用对地方就都是人才。"

有个叫康茂才的老实人，打仗卖力气，立功受奖时却总没他份。陈友谅大军压境时，朱元璋派康茂才去诈降。老奸巨猾的陈友谅见到康茂才，立马相信了："康茂才是老实人，不会骗我。"就这样被骗进龙湾，被朱元璋打得大败。立下这么大功劳，朱元璋却派康茂才去当都水营田使，负责屯垦水利。旁人觉得这是欺负老实人，朱元璋却心里有数：当时军队扩编快打仗多，粮食不够吃，不搞屯田就得垮。康茂才这种踏实肯干的人，正适合干这个活。

朱元璋还懂得离间敌人。对付陈友谅最成功的一招，就是离间赵普胜。朱元璋看准陈友谅多疑的性格，收买赵普胜的食客去挑拨。赵普胜被杀后，朱元璋高兴地说："友谅杀普胜，就是给我制造机会。"陈友谅的队伍里，有才能的将领要么被杀，要么投降朱元璋，势力越来越弱。

更关键的是，朱元璋懂得名分的重要。小明王韩林儿建立政权时，朱元璋主动表示服从调遣。实际上韩林儿没啥实权，朱元璋这么做是为了团结各支反元势力，争取人心。这个态度让很多人觉得朱元璋深明大义，愿意跟随。等到建立明朝时，朱元璋已经羽翼丰满，水到渠成地当上皇帝，没人觉得突兀。

朱元璋称帝后对群臣说："天下已定，治理之道在于任用贤才。"他派人带着钱和礼物四处求贤，当年冬天又派官员分赴各地寻访人才。洪武六年设置科目，让有关部门推举贤才，重视品德。朱元璋说得透彻："贤才不够，不足以治理天下。鸿雁能飞得高远，是有翅膀。蛟龙能翻腾跳跃，是有鳞甲。君主能让国家大治，是有贤人辅佐。"

陈友谅跟朱元璋的差距，根本上是认知的差距。陈友谅只看到武力夺权的表面，不懂政治智慧的精髓。杀上司倪文俊，杀战友赵普胜，杀皇帝徐寿辉，一路杀过来抢来的权力，看似快速，实际上把根基全毁了。徐寿辉死后，将士们心里都清楚，跟着这样的主子，今天能杀皇帝，明天就能杀功臣。谁还敢真心效力？

朱元璋听取朱升的建议："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九个字看着简单，背后是大智慧。陈友谅急着称王称帝，朱元璋却低调发展实力。陈友谅杀功臣寒人心，朱元璋招揽人才建团队。陈友谅觉得实力强就能赢，朱元璋知道得人心者得天下。

鄱阳湖大战时，陈友谅带着60万大军，战船长十五丈，宽两丈，高三丈，能容纳3000人，分为上下三层，每层都能骑马通行。这样的巨型战舰，是那个时代的航空母舰。朱元璋只有20万人，看着就不是对手。战斗打响后，风向突变，朱元璋用火攻烧毁陈友谅的战船。关键时刻，陈友谅的部将张定边建议突围，可手下将士已经没有斗志。一支流箭射中陈友谅头颅，这个元末枭雄就此结束生命。

陈友谅死后，部将张定边等人在武昌拥立他次子陈理称帝。第二年，朱元璋大军兵临城下，陈理直接投降。一个曾经控制大半江南的政权，就这样轻易垮台。陈友谅生前种下的恶果，死后全部显现。弑君的罪名让他失去道义支持，杀功臣的行为让部下寒心，急于求成的心态让他失去战略耐心。三样加在一起，众叛亲离的结局早就注定。

朱元璋消灭陈友谅后，长叹一声："友谅亡，天下不难定也！"这句话道出了真相。陈友谅是朱元璋最大的对手，不仅因为实力强，更因为他的存在让朱元璋时刻警醒。对比陈友谅的失败，朱元璋更加明白识人用人的重要。打完仗，朱元璋召集群臣说："自古豪杰开创基业，不用贤能怎么成事？我出身平民，全靠各位将相之才共同打天下。"这话说得真诚，将士们听了都很感动。

历史就是这么残酷。陈友谅有武力有智谋，起点不比朱元璋差，甚至一度实力更强。可他只学到了夺权的手段，没学会治人的智慧。弑君称帝让他背上骂名，杀戮功臣让他失去人心，急功近利让他错失良机。朱元璋呢，虽说后来也杀功臣，可在打天下的时候，人家是真心实意笼络人才，建立起牢固的团队。这个团队支撑着朱元璋从弱小走向强大，从偏安一隅到统一天下。

陈友谅若有朱元璋一半的认知，懂得名分的重要，明白人心的价值，知道缓称王的道理，也不至于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可历史没有如果，成王败寇就是这么简单。陈友谅的失败，给后人留下深刻教训：再大的本事，不懂得凝聚人心，也只能是一时枭雄。真正的帝王之术，不在于武力征服，而在于赢得人心，建立起愿意为你拼命的团队。这才是朱元璋能成功、陈友谅会失败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