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家姑娘嫁人，我就跟她把话说透了——做人得有分寸，待人得有底线，不亏着别人，更别委屈自己！ 这话是昨天傍晚说的，那会儿我正蹲在阳台收衣裳，手里攥着闺女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外套，她刚放学进门，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凑过来看我叠衣裳。 “妈，你又说这个，”她伸手抢过我手里的外套，叠得方方正正的，“我们班主任今天还说呢，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别太计较。” 我没接话，从筐里拎出她的袜子，两只不一样颜色的，一只粉的一只白的，估计是早上赶时间穿错了。 “计较和底线不是一回事，”我把袜子塞进抽屉，“就像你昨天跟我说，你同桌总拿你橡皮，一整块新的，三天就被他切成小块扔着玩，你咋不跟他说？” 她低头抠着书包上的挂件，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说了，他说‘不就一块橡皮吗，至于吗’，我怕他不跟我玩了。” 我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窗外的天慢慢黑下来，楼底下有卖烤红薯的推着车走过，喇叭里重复着“甜糯烤红薯，十块钱三个”。 其实我小时候也遇见过这种事，那会儿上小学四年级，后座男生总扯我辫子，一开始是轻轻拽，后来越拽越使劲，有次把我头皮拽得生疼，我哭着去告诉老师，老师说“他就是跟你闹着玩”。 “你姥姥知道了，第二天送我上学，当着那男生的面说‘我家闺女的辫子是用来扎头发的，不是给你练手的，再拽一下，我就带你去见你爸妈，让他们看看你咋欺负人’，”我用手指比划着当时姥姥叉腰的样子，“那男生脸都白了，后来再没碰过我辫子，你猜咋着？他同桌还跟我说‘早该这样了，他之前也拽过我的头发’。” 闺女听得眼睛眨了眨，突然说：“妈，那我明天就跟我同桌说，让他别再拿我橡皮了。” 今天早上她出门前，从文具盒里挑了块最小的橡皮塞进书包，我问她为啥不带新的，她说：“万一他还拿，小的丢了不心疼。” 傍晚放学回来，她一进门就举着橡皮给我看，那块小橡皮好好的躺在文具盒里，旁边还多了块新的，粉色的，跟她丢的那块一模一样。 “他今天没拿我橡皮，”闺女把书包放在桌上，从兜里掏出颗糖，剥开纸塞进嘴里，“我跟他说‘我妈说随便拿别人东西不好，如果你需要橡皮，我可以借你用，但不能扔着玩’，他脸有点红，下午就从家里带了块新橡皮给我，说‘对不起’。” 我正在厨房择菜，手里的青菜叶子掉了一片在地上，弯腰去捡的时候，听见她又说：“妈，他现在还跟我一起画画呢，说我的彩笔颜色比他的好看。” 锅里的水开了，咕嘟咕嘟冒着泡，我把面条下进去，用筷子搅了搅：“你看，有时候不是你让着别人，别人就会感激你，反倒是你把话说清楚了，人家才知道哪里该停，哪里能往前走。” 闺女趴在厨房门口，看着面条在锅里翻滚：“那要是以后上班了，同事让我帮他干活，我也能这样说吗？” 我往锅里撒了把青菜，“那得看是啥活儿，要是顺手的小事，帮一把没啥，要是天天让你替他加班，自己跑出去玩，那你就得想想，凭啥呀？” 她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摊在餐桌上：“妈，今天老师夸我作文写得好，题目是《我的妈妈》，我写了你教我要守底线的事。” 我把面条盛进碗里，端到她面前，碗里卧着个荷包蛋，是她最爱吃的流心蛋。 “写的啥呀，念给我听听？”我坐在她对面，给自己也盛了碗面。 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念：“我的妈妈说，做人就像种小树，得把根扎稳了，不能被风吹歪了，也不能让人随便乱砍树枝，这样才能长得高高的，结出甜甜的果子……” 楼底下的烤红薯车又过来了，喇叭声比昨天清楚些，闺女突然说：“妈，明天我想吃烤红薯，十块钱三个，咱买三个，你一个我一个，剩下那个给爸爸留着。”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头发软软的，像小时候刚洗完澡的样子：“行，买三个，挑个最大的给你。” 窗外的路灯亮了，暖黄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的作业本上，那行“我的妈妈”四个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却看得我心里热乎乎的。 其实当妈的也没啥大本事，就盼着自己的姑娘长大了，既能对人好，也能护着自己，不被人欺负，也不去欺负人，这样的日子，才过得踏实，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