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给儿子转过去2400元。 自打孙女出生，我就给孙女攒钱。每个月给儿子转过去一些。 一开始，儿媳带雪宝的时候，我每个月给她1500元。 后来，儿子辞职，在家全职带娃，我每个月就增加了一些，给了2000元。 每月那笔钱，藏着隔代人的疼 "叮"的一声，手机在茶几上震了震。我盯着屏幕上"转账成功"四个字，手指头在凉丝丝的玻璃上蹭了蹭，像摸孙女雪宝软乎乎的脸蛋。 "爸，钱收到了。"儿子的微信紧跟着跳进来，后面还跟了个龇牙笑的表情。我对着那表情愣了愣，想起三年前雪宝刚落地那会儿，也是这样一个响晴的天。 那天我正在菜市场挑鲫鱼，儿媳的电话打过来，声音都带着颤："爸，生了，是个丫头，六斤八两。"我手里的鱼袋子"啪"地掉在地上，活蹦乱跳的鲫鱼溅了我一裤脚泥。旁边卖菜的老李头直乐："老张，看你这点出息，当爷爷了还慌成这样。" 我哪是慌，是高兴得不知道咋好。当天下午就揣着存折去银行，取了五千块钱给儿媳送过去。推开病房门，瞅见保温箱里那皱巴巴的小玩意儿，闭着眼睛嘬手指头，心一下子就软得像棉花糖。 "这钱你拿着，给孩子买两身小衣裳。"我把红布包着的钱塞给儿媳，她眼圈红了："爸，您刚换了股骨头，正用钱呢。" "我那有医保报销，孩子的钱不能省。"我梗着脖子说，其实兜里就剩三百块生活费了。 打那以后，每月五号成了雷打不动的日子。我在小区当保安，一个月三千二的工资，除了吃药和基本开销，剩下的都给儿媳转过去。一开始是每月一千五，我总怕不够，每次转完账都要问一句："雪宝的奶粉还够不？" 儿媳总说够够的，还发来雪宝的小视频：有时候是趴在床上蹬腿，有时候是抓着玩具啃得满脸口水。我把那些视频存进手机相册，值班的时候拿出来看，屏幕亮光照着我这张老脸，旁边的年轻保安总打趣："张叔，又看您孙女呢？" 变故是从去年秋天开始的。那天儿子突然打电话来，声音闷沉沉的："爸，我辞了。" 我正给单元门换锁芯，手里的螺丝刀"当啷"掉在地上："好好的班咋说辞就辞？" "厂里老加班，婷婷一个人带雪宝太累，昨天她抱着孩子上楼梯，差点摔了......"儿子说着就带了哭腔，"我寻思着，我工资也不比她高多少，不如我回家带娃，让她去上班。" 我沉默了半天，捡起螺丝刀："行，你们商量好就中。钱不够跟我说。" 挂了电话，我蹲在地上数锁芯的零件，数着数着就红了眼。儿子原先在汽修厂当师傅，手上全是老茧，如今要围着尿布台转，心里头肯定不好受。 第二天我就把转账金额改成了两千。儿子收到钱的时候特意打来电话："爸，太多了，一千五就够。" "拿着。"我正巡逻，对着对讲机大声说，"你给孩子买进口奶粉，买益智玩具，哪样不要钱？再说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在家带娃，手头宽裕点，腰杆子也直。" 电话那头静了静，传来雪宝咿咿呀呀的声音，接着是儿子的哽咽："爸，等雪宝上幼儿园了，我就出去找活儿，到时候......" "到时候啥也到时候了。"我打断他，踢了踢路边的石子，"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你们把孩子带好比啥都强。" 从那以后，每月转账前，我都会多存点钱。夏天给雪宝买驱蚊液，冬天添羽绒服，这些都得算着。有时候小区业主给点水果，我舍不得吃，全装在袋子里，趁午休给儿子送过去。 上周去的时候，正赶上儿子给雪宝喂辅食。小家伙坐在高脚椅上，用勺子敲碗，儿子拿着围兜追着擦嘴，额头上全是汗。看见我来了，他手忙脚乱地把围兜往肩上一搭："爸，您咋来了？" "业主给的葡萄，甜得很。"我把袋子往桌上一放，就看见茶几上摆着本育儿书，书角都翻卷了，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批注。 "这是......" "哦，我看的。"儿子挠挠头，"雪宝最近不爱吃蔬菜，我查书看看咋办。" 我拿起书翻了两页，字里行间全是铅笔写的小字："今天雪宝吃了三口菠菜""下午拉了两次，正常"。忽然就想起他小时候，我教他骑自行车，他摔了一跤就哭着说不学了，还是他妈把他拉起来的。 "爸，您坐。"儿子给我倒了杯热水，"下个月别转两千了，婷婷发了年终奖，我们存了点。" "咋？嫌我这钱烫手？"我故意板起脸。 "不是不是！"他连忙摆手，雪宝也跟着"啊啊"叫，"就是......您上个月不是说膝盖疼吗？留着钱买点好药。" 我心里头暖烘烘的，指着雪宝说："你看她，刚学会叫爷爷，我这当爷爷的，不得表示表示？" 雪宝像是听懂了，突然"爷爷"叫了一声，虽然含糊不清，却把我们爷俩都逗笑了。儿子笑着笑着就红了眼，转身去厨房拿水果刀，说要给我削葡萄。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小时候总爱跟在我屁股后面，喊着"爸爸等等我"。如今他也成了父亲，才知道当爹的滋味。 刚才转账的时候，我多输了四百。想着雪宝快过生日了，添个新的安全座椅。儿子现在带娃出门，用的还是邻居家淘汰的旧款，我早就惦记着这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