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每天清晨六点，对门传来的泼水声准时响起。

十年了，王大爷雷打不动地往我家门口泼水，从未间断过一天。

邻居们都劝我报警或者找物业，可我始终选择沉默。

搬家那天，我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准备离开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了正在泼水的王大爷。

当他看到我手中的那个东西时，手中的盆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僵在原地。

01

1995年7月，我刚从技校毕业，被分配到东城市的一家机械厂做车床工。厂里给我分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在梧桐小区的五楼。那时候的我刚满二十岁，对未来充满憧憬。

第一天搬进去的时候，我特意买了几盆绿萝放在窗台上，想要给新家增添一些生机。房子虽然只有四十多平米，但南向采光很好，我挺满意的。

搬家的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哗啦"的水声惊醒。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才早上六点钟。我以为是楼上的邻居在洗衣服，翻个身继续睡觉。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声音都准时在六点响起，一天都没有间断过。我开始觉得奇怪，这楼上的人怎么天天这个点洗衣服？

第五天早上，我被吵得实在睡不着，便悄悄起床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声音不是从楼上传来的，而是从对门传出来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正端着一个红色的搪瓷盆，把里面的水"哗"地一声全部泼在我家门口。水顺着防盗门的缝隙流进楼道，湿了一大片地面。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老大爷确实就是在往我家门口泼水，而且泼完之后还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似乎在观察什么，然后才端着空盆回到对门。

我心里纳闷极了。这个老大爷为什么要往我家门口泼水？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意外，也许老大爷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把我家门口当成了别的地方。但是接下来的一周，同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每天早上六点，那个老大爷都会准时出现，端着同样的红色搪瓷盆，把水泼在我家门口。

我开始怀疑这不是意外了。

一天早上，我特意早起等在门后，想要当面问个清楚。六点刚到，我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我迅速打开门，正好撞见老大爷端着盆子走到我家门口。

"大爷，您这是......"我刚开口，老大爷显然被我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手一抖，盆子里的水洒了一半在地上。

他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慌张，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剩下的水泼在门口，转身就要回对门。

"大爷，等等，"我赶紧叫住他，"我想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往我家门口泼水？"

老大爷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既有惊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匆匆回了家，"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站在湿漉漉的门口，心里五味杂陈。这明显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呢？我和他素不相识，刚搬来才一个星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恩怨。

接下来的几天，我又尝试了几次想要和他沟通，但每次都被回避了。只要看到我，老大爷就会加快脚步躲开，好像我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楼下的刘大妈看不下去了，主动找我聊天："小李啊，你是不是得罪王大爷了？"

"刘大妈，我刚搬来没几天，根本不认识他，怎么可能得罪他呢？"我苦笑着摇头。

"那就奇怪了，"刘大妈皱着眉头，"王大爷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他老伴还在的时候，人挺和善的，见了谁都会点头打招呼。自从他老伴去世后，整个人就变了，话也不爱说了。"

"他老伴什么时候去世的？"我好奇地问。

"两年前吧，得的是肺癌，去得挺突然的。王大爷从那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很少出门。"刘大妈叹了口气，"不过他这样天天往你门口泼水，确实说不过去。你要不要找居委会反映一下？"

我摇摇头："算了，也许他有什么难处。反正也就是一盆水，又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每天早上六点被水声吵醒，出门就看到湿漉漉的门口，这样的日子确实让人心烦。但看在王大爷年纪大了，又刚失去老伴的份上，我决定再忍忍。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大爷泼水的行为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规律。每天早上六点整，不差一分钟，那个熟悉的"哗啦"声就会准时响起。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从来不会出错。

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也许老年痴呆症？但看他平时的行动，又很正常，买菜做饭都没问题。

更让我奇怪的是，我发现王大爷只往我家门口泼水，其他邻居的门口都干干净净的。这说明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绝对不是糊涂了。

02

半年后，我开始注意到一些奇怪的细节。

那天是深秋十月，早晨的气温已经很低了。我因为前一天加班到很晚，早上起得比较迟。当我走到门口准备上班时，发现地上的水还在冒着热气。

在这样的天气里，他居然用热水来泼我家门口？这就更奇怪了。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王大爷泼的不是普通的自来水。这水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不是什么化学洗涤剂的味道，而是一种很特殊的香气，有点像寺庙里烧香的味道。

这个发现让我对整件事的看法开始改变。如果说王大爷是恶意找茬，为什么要用热水？为什么要在水里加香料？冷水甚至脏水不是更能表达恶意吗？

我开始悄悄观察王大爷的作息规律。通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他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了。从四点到六点，这两个小时里他都在家里忙活什么，然后准时在六点出来泼水。

为了泼一盆水，他要准备两个小时？这也太夸张了。

我越来越好奇王大爷到底在做什么。

有一次，我装作下楼买早餐，故意在楼道里逗留了一会儿。正好遇到王大爷开门出来，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檀香味从他家里飘出来。那种味道很特别，不是普通的蚊香或者空气清新剂，而是那种在寺庙或者灵堂里才能闻到的檀香味。

"大爷早啊。"我主动打招呼，想要缓解一下我们之间的尴尬关系。

王大爷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神色有些慌张。他匆忙关上门，端着盆子走到我家门口，把水泼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家了。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不敢正眼看我。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多。我从最初的愤怒和困惑，到后来渐渐适应，再到现在的麻木。每天早上六点的泼水声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就像闹钟一样准时。

工厂里的同事们知道这件事后，都觉得我太好脾气了。

"小李，你这人就是太老实了，"老王师傅说，"换了我早就找居委会告他了。"

"就是啊，天天往你门口泼水，这不是存心恶心你吗？"小张也跟着说。

我苦笑着摇头："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吧。一个老人家，老伴又去世了，生活已经够艰难的了。"

其实我也想过要强硬一点，直接找居委会或者报警。但每次看到王大爷那张苍老孤独的脸，心就软了下来。一个失去老伴的孤寡老人，也许这样做有他的理由，我又何必和他计较呢？

1997年春天，厂里来了一个新的女工，叫小芳。她比我小两岁，长得很清秀，性格也很开朗。我们在车间里经常一起工作，慢慢有了好感。

小芳第一次到我家来的时候，正好遇到王大爷泼水。那天是周末的早晨，我们本来打算睡个懒觉的，却被那熟悉的"哗啦"声吵醒了。

"这是什么声音？"小芳迷迷糊糊地问。

"没什么，对门老大爷在泼水。"我习以为常地说。

"泼水？泼到哪里？"小芳好奇地起床，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我的天，他怎么往你家门口泼水？"小芳惊讶地说，"这老头是不是有病啊？"

我把这两年来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她，小芳听后更加气愤："你也太好说话了吧？这样下去他还以为你好欺负呢！"

"算了，也就是一盆水的事，不用太较真。"我安慰她说。

"不行，我要去找他理论。"小芳说着就要去敲王大爷的门。

我赶紧拦住她："千万别，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我觉得他应该不是恶意的，可能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特殊的原因？什么特殊的原因需要天天往别人门口泼水？"小芳无法理解。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想想，如果真的是恶意的话，他完全可以用脏水，或者在水里加点什么恶心的东西。但是他用的是热水，而且还有香味，这说明他不是想害我。"

小芳想了想，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但还是很不解："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我摇摇头，"也许等时间久了，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的。"

事实证明，时间确实是最好的见证者。不管我如何忍让和理解，王大爷的行为没有任何改变。每天早上六点，雷打不动的泼水声依然准时响起，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停止的仪式。

03

时间转眼到了2000年，我和小芳已经结婚三年了。我们申请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新房子，准备要孩子了。

那段时间，我经常需要上夜班。有一次深夜两点回家，发现王大爷家还亮着灯。透过门缝，我看到里面闪烁着微弱的烛光，还能听到细微的说话声，但听不清在说什么。

这么晚了，王大爷一个人在家里点蜡烛做什么？还在自言自语？

这个发现让我更加好奇。几天后的一个周末，我鼓起勇气买了点水果，准备登门拜访，想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按响了王大爷家的门铃，里面传来沙哑的声音："谁啊？"

"大爷，我是对门的小李，想来看看您。"

门开了一条缝，王大爷探出头来看了看，当看到是我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警惕和慌张："你来干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来和您聊聊天。"我举起手中的苹果，"买了点水果，大家都是邻居，应该多走动走动。"

王大爷犹豫了很久，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让我进去。最后，他还是让开了门："那...那就进来坐坐吧。"

走进王大爷的家，我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