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第一章 寒夜折梅
腊月的北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沈青禾拢了拢身上那件打了三个补丁的旧棉袄,踩着没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城郊的破庙走。她刚从城西的粮铺赊了半袋糙米,掌柜的脸色难看,话里话外都是催债的意思,可她实在没办法。
破庙里,那个蜷缩在干草堆里的少年,是她三天前捡回来的。
彼时他浑身是血,额头磕破了一个大洞,昏迷不醒,身上的锦缎长袍被划得稀烂,却依旧能看出料子的考究。沈青禾本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可看着他那双即使在昏迷中也紧蹙着眉的眼睛,莫名就动了恻隐之心。
她把自己攒了大半年的铜板都拿出来,请了郎中来看。郎中剪开少年的衣襟,除了额头的重创,还在他后颈处发现一块淤青,说是坠崖时可能撞到了暗石,伤及记忆中枢。“能不能醒过来全看造化,”郎中捻着胡须叹气,“就算醒了,也可能落下病根,甚至……选择性遗忘某些片段。尤其是醒后刺激越深的事,越容易被潜意识屏蔽。”
沈青禾没当回事,她只是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她把半袋糙米放在破庙的门槛上,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弯腰轻轻推了推那个少年:“喂,醒醒,喝点粥吧。”
少年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像是蕴着寒潭,清醒之后,却又带着一丝茫然。他看着沈青禾,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沈青禾心里咯噔一下,郎中的话应验了。
她蹲下身,把熬好的热粥递到他面前:“我叫沈青禾,三天前在山脚下捡到你的。你伤得很重,先喝点粥暖暖身子。”

少年沉默地接过粥碗,指尖碰到碗壁的温热,微微一颤。他喝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沈青禾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慢点喝,还有呢。”
后来,少年告诉她,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傅时瑾,记得家里是做绸缎生意的,记得父亲的严厉和母亲的慈爱,唯独忘了坠崖前后的所有事,包括自己是怎么沦落到破庙的。
沈青禾便收留了他。
破庙里的日子很苦,寒冬腊月,没有炭火,两人只能依偎着取暖。沈青禾白天去街上帮人缝补浆洗,赚点微薄的工钱,晚上回来给傅时瑾换药、熬粥。傅时瑾伤好得快,人也聪明,看她辛苦,便主动帮着劈柴、挑水,还会用捡来的树枝在地上写字。
沈青禾没读过书,看着那些工整的字迹,满眼羡慕。傅时瑾便笑着教她,一笔一划,耐心得很。雪化冰消的那日,他用炭笔在破庙的墙上写了“青禾”二字,歪歪扭扭,却带着暖意:“等我回去了,一定接你去京城,让你过好日子。”
沈青禾笑着点头,心里却没敢当真。
她的祖父曾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绸缎商,家底殷实,可惜父辈不善经营,又遭小人陷害,才落得家道中落。父母病逝后,她带着祖父留下的一个紫檀木匣子和一枚刻着“沈记”的玉佩,流落到这个小县城。匣子里装着祖父的经商手札、人脉名册,还有一张五千两的银票——那是祖父藏着应急的保命钱,就算她落魄到住破庙、赊糙米,也从没动过这笔钱的念头。
这些事,她没告诉傅时瑾。她怕自己的身世会让他难堪,毕竟,他也是落魄之人。
春暖花开的时候,傅时瑾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可他却凭着过人的头脑,在城里的布庄找了份记账的活计。他做事认真,手脚麻利,很快就得到了掌柜的赏识。
日子渐渐有了起色,傅时瑾用第一个月的工钱,给沈青禾买了一匹素色的棉布,让她做件新衣裳。沈青禾捧着那块布,红了眼眶。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
直到那天,一群穿着锦缎的家丁找到布庄,恭敬地跪在傅时瑾面前,喊他“少爷”。
傅时瑾愣住了。
为首的管家老泪纵横:“少爷,您可算让老奴找到您了!老爷和夫人都快急疯了!”管家说着,便要上前搀扶傅时瑾,却被他猛地推开——坠崖的恐惧涌上心头,他头痛欲裂,抱着头蹲在地上,脸色惨白。
混乱中,管家让人抬来一顶软轿,强行将傅时瑾送回了京城。
走的那天,傅时瑾在轿子里挣扎着掀起轿帘,冲着站在原地的沈青禾大喊:“青禾,等我!我一定回来接你!”

沈青禾站在春风里,挥了挥手,笑着说:“好,我等你。”
她等了三个月。
三个月里,她没有收到傅时瑾的只言片语。倒是城里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说傅家少爷找回了记忆,靠着过人的手段稳住了家族生意,如今是风度翩翩的傅家继承人,身边伴着吏部尚书家的千金柳青莲,两人郎才女貌,婚期将近。
沈青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不信傅时瑾会忘了自己,于是,她揣着那枚玉佩和一张百两银票,踏上了去京城的路。那个装着五千两银票和祖传手札的紫檀木匣子,她留在了小县城的客栈,托付给了信得过的客栈老板保管。
京城很大,繁华得让人心慌。沈青禾凭着打听,找到了傅家的府邸。那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朱红大门,鎏金铜环,门口的石狮子威严得吓人。
她站在门外,被家丁拦住了。
“我找傅时瑾。”她说。
家丁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鄙夷:“我们家少爷也是你能叫的?哪里来的乡野村姑,赶紧滚!”
沈青禾咬着唇,不肯走:“我是沈青禾,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说过会回来接我的!”
就在这时,马车从里面驶了出来。车帘掀开,傅时瑾坐在里面,一身锦衣华服,俊朗不凡。他身边,还坐着一位娇俏的女子,眉眼如画,正是柳青莲。
沈青禾的心跳骤然加速,她冲着马车大喊:“傅时瑾!”
傅时瑾闻声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满是陌生。
“你是谁?”他问,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沈青禾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冰凉。她看着他,嘴唇颤抖着:“傅时瑾,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沈青禾啊!当年你在破庙里,是我救了你,是我陪你熬过了寒冬……”
“够了。”傅时瑾打断她的话,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这位姑娘,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的确坠过崖,也失去过一段时间的记忆,可我醒来时,身边只有我的管家。我从未见过你。”
柳青莲娇笑着挽住他的胳膊:“时瑾,别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我们还要去听戏呢。”
傅时瑾点了点头,对家丁挥了挥手:“把她赶走,别让她在这里胡闹。”
家丁得了令,立刻上前推搡沈青禾。沈青禾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她看着马车绝尘而去,扬起的尘土迷了她的眼。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后来她才从傅家的老仆口中得知,傅时瑾被接回府后,因坠崖的刺激引发了剧烈头痛,大夫为了稳住他的病情,用了安神的汤药,副作用便是让他遗忘了坠崖后那段最落魄、最痛苦的记忆。而傅家父母为了不让儿子再想起那段不堪的日子,更是刻意抹去了所有关于破庙、关于小县城的痕迹,连他在布庄打工的记录都被销毁得一干二净。
原来,他不是忘了所有,他只是忘了那段和她相依为命的、最落魄的时光。
真会挑时间啊。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她倾尽所有救了他;在他最风光的时候,他却唯独忘了她。
沈青禾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没有哭,只是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了。
她转身,离开了傅家大门。
傅时瑾,你忘了我,没关系。
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你让我心碎,我便让你家破人亡。
第二章 暗布棋局
沈青禾没有离开京城。
她用身上的银票,在京城最偏僻的巷子租了一间干净的小屋子。屋子不大,却很安静,足够她谋划一切。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客栈取回了那个紫檀木匣子。祖父的经商手札里,详细记载了绸缎生意的门道、同行的弱点,还有傅家早年发家时的一些猫腻——当年傅家的创始人,曾靠着不正当手段,抢了沈家的一笔大生意。
而人脉名册里,更是记着不少和沈家有旧交的商人,其中就包括西域丝绸商哈里克。
沈青禾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些资源,一步步瓦解傅家的根基。
傅家是做绸缎生意起家的,后来又涉足钱庄、粮铺、当铺,几乎垄断了京城的大半商业。傅时瑾接手傅家之后,手段凌厉,吞并了好几家同行的铺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越是庞大的产业,越是容易有破绽。
沈青禾翻阅着手札,很快就找到了傅家的命门——傅家的钱庄,靠着吸纳民间存款和高息放贷扩张,看似风光,实则资金链极其脆弱。傅时瑾为了快速吞并同行,把大部分资金都压在了新收购的几家绸缎庄上,钱庄里的流动资金所剩无几。
而傅家最近,还从西域商人哈里克那里进了一批上等的丝绸,据说这批丝绸是从波斯运来的,色泽艳丽,手感顺滑,傅时瑾把宝都压在了这批丝绸上,准备在中秋的绸缎展销会上大赚一笔,填补钱庄的空缺。
沈青禾冷笑,傅时瑾的野心,终究会毁了他自己。
她先是拿着那枚刻着“沈记”的玉佩,找到了哈里克。哈里克见到玉佩,立刻红了眼眶——当年他初来中原,生意受挫,是沈青禾的祖父伸出援手,才让他站稳了脚跟。
“沈姑娘,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哈里克对着沈青禾恭敬行礼,态度诚恳。
沈青禾看着他,开门见山:“哈里克大叔,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傅家最近从你那里进了一批波斯丝绸,对吧?”
哈里克点了点头:“没错,那批丝绸是我亲自押运到京城的,品质上乘,傅家少爷花了大价钱。”
“我要你在中秋展销会那天,当众指认这批丝绸是次品。”沈青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第一,这批丝绸的货款,我会用沈家的银票支付给你;第二,我会帮你联系江南的绸缎商,给你介绍更大的生意;第三,傅家倒台后,沈家的旧部会重新崛起,你依旧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哈里克犹豫了一下。傅家势大,公开作对,风险不小。可沈老爷子的恩情重如泰山,加上沈青禾给出的条件实在诱人,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沈青禾又拿出祖父的人脉名册,联系了几家被傅家挤垮的绸缎商。这些商人对傅家恨之入骨,如今沈青禾振臂一呼,他们立刻响应。
“沈姑娘,我们愿意听你调遣!只要能搞垮傅家,让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沈青禾看着眼前这些义愤填膺的商人,微微一笑:“我要的,不是你们逞匹夫之勇。我要你们,在展销会那天,联手造势,让所有人都知道傅家卖假货。”
安排好绸缎庄的事,沈青禾又将目光投向了傅家的钱庄。
她从匣子里取出那张五千两的应急银票,兑换成现银,然后找到了那些被傅家钱庄高息贷压迫得走投无路的商户。这些商户有的倾家荡产,有的妻离子散,对傅家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沈青禾对他们说:“我可以帮你们还清贷款,条件是,你们要听我的指挥。”
商户们本就走投无路,如今有人愿意帮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沈青禾又找到了傅家钱庄的一个账房先生。这个账房先生姓王,为人贪婪,傅时瑾待他刻薄,不仅克扣他的工钱,还曾当众羞辱过他。沈青禾许给他五百两银子,还提前帮他在城外买好了宅子,安置好了他的妻儿,让他事成后连夜出城,隐姓埋名过日子。
王账房犹豫了一夜,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知道,傅家若是倒了,他也能出一口恶气,更何况沈青禾还为他铺好了后路。
沈青禾特意教他,偷出账目后,把账本藏在湿透的稻草里,再扔进钱庄的库房角落,伪造出“账本被老鼠啃噬、受潮损毁”的假象,这样就算傅家追查,也只会以为是意外,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当晚,王账房就按计划偷出了钱庄的核心账目。沈青禾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眼神越来越冷。傅家的钱庄,果然亏空巨大,很多账目都是做的假账,为了掩人耳目,傅时瑾甚至不惜挪用了粮铺和当铺的资金。
沈青禾没有自己去送举报信,而是把账目交给了被傅家逼得家破人亡的商户代表。她叮嘱商户:“你把这些账目匿名送到御史台,就说你是偶然捡到的。你本就有冤情,身份最合理,不会有人怀疑到其他地方。”
商户代表感激涕零,当即就按她说的做了。
御史台的御史大人,是个出了名的清官,最恨这种欺瞒百姓、中饱私囊的行径。收到账目后,立刻派人彻查傅家钱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沈青禾没有露面,她像一只蛰伏的豹子,躲在暗处,看着傅时瑾一步步走向她布下的陷阱。
中秋佳节,京城的绸缎展销会如期举行。
傅家的展台前,人头攒动。傅时瑾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风度翩翩地向众人介绍着那批波斯丝绸。
“各位请看,这批丝绸,是从波斯千里迢迢运来的,手感顺滑,色泽艳丽,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傅时瑾说着,便让侍女拿出一匹丝绸,当众展示。
众人纷纷称赞,不少名门闺秀都露出了喜爱的神色。柳青莲站在他身边,笑得花枝招展:“时瑾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就在这时,哈里克突然冲了上来,指着那些丝绸大喊:“大家不要买!这些都是假货!是我用劣质的丝绸冒充的!”
全场哗然。
傅时瑾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哈里克,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不是签了合约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哈里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证据——一块从这批丝绸上剪下的料子,还有波斯当地的检验文书:“我没有胡说!这批丝绸的经纬密度根本达不到波斯上等丝绸的标准,不信你们可以找行家来鉴定!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被傅少爷的高价诱惑,做出这种以次充好的事!”
立刻有行家上前鉴定,结果果然如哈里克所说。
而那些被沈青禾联系的绸缎商,此刻也纷纷站出来,控诉傅家的恶行:“傅家为了吞并我们的铺子,不择手段!他们用低价倾销,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傅家的丝绸,早就不是当年的品质了!他们只会坑蒙拐骗!”
舆论瞬间反转。
沈青禾早就让人在京城的茶馆、酒楼散播流言,说傅家早就知晓丝绸是假货,却刻意隐瞒,就是为了在展销会上坑骗百姓钱财,填补钱庄亏空。流言越传越广,百姓们群情激愤,对着傅家的展台指指点点,骂声一片。
柳青莲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没想到傅时瑾竟然是这样的人。
展销会的闹剧,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傅家的声誉,一落千丈。
雪上加霜的是,御史台的御史大人,收到了匿名举报信,立刻派人彻查傅家的钱庄。
钱庄的亏空被查了出来,那些假账也被公之于众。百姓们得知自己的存款可能血本无归,纷纷跑到傅家钱庄门口挤兑。
“还钱!还钱!”
“傅家黑心肝!还我们的血汗钱!”
喊叫声此起彼伏,傅家的大门被拍得震天响。
傅时瑾焦头烂额,他四处奔走,想要向其他富商拆借资金,可那些富商要么和沈家有旧,要么被沈青禾打过招呼,全都闭门不见。他又想让父母动用关系,疏通御史台,可吏部尚书得知流言后,生怕柳青莲和傅家的婚约影响自己的清誉,当即就派人到傅家退婚,还公开表示与傅家划清界限。
没了尚书的撑腰,傅家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傅家的资金链,彻底断裂了。
绸缎庄的生意一落千丈,无人问津;粮铺和当铺被竞争对手趁机吞并;钱庄更是因为挤兑风波,彻底破产。
傅时瑾从云端,狠狠摔了下来。
他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包括那座气势恢宏的傅府,偿还了一部分债务,可依旧杯水车薪。曾经风光无限的傅家少爷,如今变得身无分文,只能搬到城郊的一间破旧小茅屋里居住。
而那匹素色棉布,是傅家管家清理旧物时,觉得料子尚可,没舍得扔,随手丢给了下人。傅时瑾搬去茅屋时,下人收拾零碎东西,把这块布也混在旧衣物里带了过去。傅时瑾偶然翻到,莫名觉得眼熟,便留了下来,却怎么也想不起出处。
他形容枯槁,眼神浑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沈青禾站在不远处的巷口,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她没有上前,也没有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她救过他一次,是情分;她毁了他一次,是本分。
是他先负了她,是他先忘了那段在破庙里相依为命的日子。
第三章 尘埃落定
深秋的落叶,铺满了京城的街道。
沈青禾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京城。
她已经拿回了沈家的所有产业,那些被傅家吞并的铺子,如今都挂着“沈记”的招牌。她帮那些被傅家欺压的商户讨回了公道,也为祖父当年的冤屈,讨回了一个说法。
傅家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傅时瑾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她走到那间破旧的小茅屋前,停住了脚步。
茅屋的门开着,傅时瑾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那块褪色的素色棉布,呆呆地看着远方。他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得来的,只知道握着这块布,心里会隐隐作痛。

沈青禾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
傅时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
当他看到沈青禾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多了几分困惑。他觉得这个女子很眼熟,可他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是看着她的脸,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你是谁?”他沙哑着嗓子问。
沈青禾看着他,淡淡地说:“一个过路人。”
傅时瑾低下头,苦笑了一声:“过路人……是啊,我现在这个样子,谁见了都会躲着走。”他顿了顿,又自言自语地说,“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事。可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有时候做梦,会梦到一座破庙,一碗热粥,还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沈青禾的心,微微动了一下。
她想起了那个寒夜,他蜷缩在干草堆里,她给他熬粥;想起了那个春天,他教她写字,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温柔得不像话;想起了他离开时,说的那句“等我,我会回来接你的”。
那些记忆,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可那又怎样呢?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有些伤害,造成了,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沈青禾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放在茅屋的门槛上。那是当年她和傅时瑾在破庙里,一起攒下的铜钱,她一直带在身边。
“这个,还给你。”她说完,转身就走。
风吹起她的长发,衣袂飘飘。
傅时瑾看着门槛上的铜钱,又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他想喊住她,可他不知道该喊什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落叶纷飞的街道尽头。
他握着那块素色棉布,蹲在地上,突然失声痛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沈青禾没有回头。
她知道,从傅时瑾说不认识她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她救了他,是她的善良;她毁了他,是他的报应。
从此,山高水远,各自安好。
她不会再记得他,就像他从未记得过她一样。
马车缓缓驶出京城,沈青禾掀开窗帘,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繁华的城市。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未来的路还很长,她要重振沈家,要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