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公离婚几年了，当初他选择带儿子，我带女儿，这么算兄妹两个也几年没见面了。上周末和前夫商量，让兄妹两个叙叙旧，他也同意了。前一晚，女儿趴在书桌前翻旧物箱，把一只洗得发白的兔子玩偶抱在怀里。离婚三年，我带女儿，他带儿子，兄妹俩像隔了条河，各自在对岸长大。上周给前夫发消息：“让孩子们见一面吧？”他回“好”，对话框里的字在屏幕上晃了晃，像没站稳的台阶。前一晚收拾书桌，女儿从旧物箱底扒出那只兔子玩偶——耳朵掉了半撮绒毛，眼睛是缝补过的黑纽扣，她把脸埋进去蹭了蹭，说“哥哥以前总抢这个玩”。约在小区门口的咖啡馆，我牵着女儿的手往里走时，看见前夫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的男孩背对着我们，肩膀比去年视频里宽了半圈。女儿突然往我身后缩了缩，把兔子往怀里又紧了紧，兔子的一条腿从她胳膊肘滑出来，晃了晃。男孩听见动静转过头，手里还捏着半瓶没喝完的橙汁，瓶盖没拧紧，晃出几滴在桌面上，他盯着女儿怀里的兔子，嘴动了动，没出声。“这是哥哥，记得吗？”我蹲下来拍女儿的背，声音有点飘。女儿小声问：“哥哥还会抢我的兔子吗？”男孩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现在不抢了，你要是愿意，借我摸一下就行。”他伸手时，女儿把兔子往前递了递，兔子的耳朵蹭过男孩的手腕，他的手指顿了顿，轻轻捏住那只掉毛的耳朵：“我记得这个，你以前总哭着说‘兔子疼’，非要我给它吹吹才肯罢休。”女儿的眼睛亮了亮，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塞给他：“这个给你，草莓味的，你以前说酸。”“现在爱吃了。”男孩剥开糖纸，糖球在舌尖转了转，“妈妈说，你去年生日想要乐高，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了个小火车，本来想寄给你，又怕你不喜欢。”阳光从玻璃幕墙斜切进来，落在儿子的运动鞋上，鞋边沾着点泥，像刚从哪个沙堆里跑回来，他手里捏着包薯片，包装袋被捏得沙沙响，眼睛却一直盯着妹妹怀里的兔子，没移开过。我突然想起离婚那天，儿子抱着妹妹的兔子站在门口，说“让它跟我走，妹妹以后想了，就来看它”，当时只觉得是孩子不懂事的话，现在才明白，那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把妹妹留在自己世界里的办法。回去的路上，女儿把兔子举到我眼前：“妈妈，哥哥说下次带我去公园放风筝。”“好啊。”我牵她的手，感觉她手心的汗蹭在我手背上，暖烘烘的。原来孩子比我们以为的更聪明，他们从不用“分开”定义关系，只用那些掉毛的兔子、酸掉牙的糖、没寄出的乐高，在心里搭了座桥，桥那头，永远站着彼此。兔子的耳朵在风里晃了晃，像在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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