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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的白月光回来了,他拿三百万就想打发我。我哭了两个小时,“五百二十万,最好备注自愿赠与。”

我叫江暖,今年二十三岁,跟富二代林明朗处对象,从没想过要什么真爱。我心里门儿清,他身边不缺漂亮姑娘,我就想从他这儿挣点踏

我叫江暖,今年二十三岁,跟富二代林明朗处对象,从没想过要什么真爱。

我心里门儿清,他身边不缺漂亮姑娘,我就想从他这儿挣点踏实钱,公平得很。

我有个加密备忘录,里面记着从他那拿的每一笔钱,连几分都算得明明白白,还写着为啥拿,比如陪他过生日的情绪价值费、听他念叨白月光的精神损耗费。我天天演着不图钱的温柔女友,哄得他开心,自己也悄悄攒着钱。

可没成想,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苏晚晚回来了。

林明朗二话不说,甩给我一张三百万的支票,想就此了结。我没跟他吵,就坐在那儿哭,哭了足足两小时,把他哭得没了耐心。

等他烦得不行,我抹掉眼泪,直接说:“得给我五百二十万,而且转账备注必须写‘自愿赠与’,不然这钱我拿着不踏实。”

01

我今年二十三岁,却像在大润发鱼档干了十年老师傅一样,心硬得像砧板上的刀。

我跟林明朗在一起,图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

他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身边从不缺前仆后继的漂亮姑娘,而我只想从他身上挣点踏实钱,这很公平。

我有一个加密的手机备忘录,里面详细记录着从他那里获得的每一笔“收入”,精确到分,并附有获得缘由,比如“生日陪伴情绪价值费”、“陪他见兄弟撑场子劳务费”,或者“听他抱怨白月光朱砂痣的精神损耗费”。

我们的故事开始得既荒唐又现实。

那天在学校食堂,我正为饭卡里仅剩的三块五毛钱发愁,盘算着是吃两个馒头还是喝一碗免费的汤。

排在我前面的林明朗和他那位叫苏晚晚的青梅竹马吵得正凶。

林明朗想让苏晚晚留下来陪他,苏晚晚却一心要飞往大洋彼岸追寻她的艺术梦想。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林明朗大概是被苏晚晚那句“你除了靠家里还有什么本事”彻底激怒了,他突然转过身,一把夺过我手里那张寒酸的饭卡。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对着充值机器一顿操作,然后“啪”地一声把卡拍回我手里。

“二十万。”他下巴微抬,眼睛却还盯着苏晚晚,语气带着一种赌气般的蛮横,“做我女朋友,现在,立刻。”

我低头看着手里那张突然重若千钧的卡片,又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英俊傻子,以及他旁边那位眼眶泛红却满脸倔强的漂亮姑娘。

电光石火之间,我饭卡里那可怜的数字和我空荡荡的钱包在我脑海里疯狂闪现。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我抬起眼,用一种混合着震惊、羞涩和不容玷污的倔强眼神看向林明朗,“钱是买不来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的。”

林明朗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

连他旁边的苏晚晚也止住了眼泪,有些错愕地看向我。

“但是……”我适时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饭卡边缘,声音轻得仿佛耳语,“如果是你的话……林明朗,我其实……偷偷注意你很久了。”

我看到林明朗脸上的怒气迅速被一种混合着得意和征服欲的神情取代。

苏晚晚的脸色则瞬间白了几分。

这笔交易,在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算初步达成了。

自那以后,我就开始了我的“职业女友”生涯。

林明朗送我的第一件像样礼物,是一支某奢侈品牌的口红。

我接过来,脸上适时地泛起红晕,眼神躲闪却又盛满惊喜,嘴里推辞着:“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其实,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哪怕只是路过给我带一颗糖,我都会开心很久的。”

这种“不贪图物质”的表现,显然极大地满足了林明朗的虚荣心,尤其是在苏晚晚那里受挫之后。

他很快又送了我一个同品牌的包包。

我依然用那套说辞,只是笑容更加甜蜜依赖。

我的备忘录里,这两笔被归类为“确立不拜金人设启动资金”。

我们的日常相处,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演出。

他需要我带出去在朋友面前有面子,我需要扮演温柔体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女友。

他偶尔在苏晚晚那里碰了钉子,心情郁闷地来找我,我需要提供情绪价值,说些“她不懂你的好”、“我会一直陪着你”之类的话,抚平他的烦躁。

而我,则默默计算着时间、精力和演技,将它们折算成相应的礼物或“补偿”。

我们各取所需,合作得还算“愉快”。

这种“愉快”建立在明确的界限之上——绝不投入真情实感。

我记得有一次,我因为家里一些糟心事,情绪低落,在他那套豪华公寓里忍不住掉了眼泪,妆也花了。

那大概是我在他面前,除初次见面外,唯一一次没有保持完美形象。

林明朗回来接我去一个聚会,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和花掉的眼妆,第一反应是皱起了眉。

“赶紧去收拾一下。”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这个样子怎么出门?给我丢人。”

我慌忙想去补妆,他却已经失去了耐心。

“算了,你别去了,在家待着吧。”他摆了摆手,语气不耐烦,“哭得难看死了,看着就影响心情。”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门关得震天响。

我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眼泪反而止住了。

从那以后,我的演技越发纯熟,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流露过一丝一毫真实的脆弱。

那次的“演出事故”,被我记录在备忘录里,重点标注:“牢记金主属性,保持专业态度,情绪管理是基本职业素养。”

我以为我和林明朗的这种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彻底对苏晚晚死心,或者我攒够了钱主动离开。

但我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苏晚晚回来了。

那个让林明朗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学成归国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公寓里研究新一季的珠宝画册,盘算着下一个纪念日该“不经意”地暗示喜欢哪一款。

林明朗难得地在非约会时间回来了,脸色有些复杂,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没多废话,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张轻飘飘的支票,放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茶几上,推到我面前。

支票旁边,不小心还躺着一枚小巧精致的钻石耳钉,那款式我记得,是苏晚晚以前常戴的。

“这里有三百万。”林明朗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眼睛甚至没怎么看我,仿佛在处理一件不再需要的物品,“我们到此为止。晚晚今晚回来。”

我看着那张支票,又看了看那枚刺眼的耳钉,心里瞬间计算出了各种可能性。

支票可能是空的,也可能兑现有问题,毕竟这种分手桥段电视里演多了。

我没有立刻去拿,而是先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支票和耳钉清晰地对焦,拍了几张照片,尤其是支票上的签名和金额。

然后,我才缓缓抬起头。

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泪水迅速蓄满,要落不落,恰到好处地挂在睫毛上。

我捏着那张支票,手指微微发抖,像是承受不住它的重量,也像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明朗……”我的声音哽咽了,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感,“我们这两年……算什么呢?”

我没有在他面前嚎啕大哭,而是选择了一种更消耗人耐心和精力的方式——持续地、低低地啜泣,眼泪无声地滑落,肩膀微微耸动。

从我们初遇的食堂,哭到第一次约会的咖啡馆,再哭到他带我出席重要晚宴的酒店楼下。

从暮色四合哭到华灯初上,再哭到夜深人静。

我特意选了他最喜欢的那张据说是从意大利定制空运过来的真皮沙发,把眼泪和不小心蹭花的口红印子都留在了上面。

期间还“不小心”碰倒了茶几上他收藏的一瓶名贵红酒,暗红色的酒液迅速在昂贵的纯手工羊毛地毯上洇开一朵难看的花。

林明朗起初还试图保持冷静,后来眉头越皱越紧,在客厅里烦躁地踱步。

终于,在我断断续续抽泣了将近两个小时,窗外的天空都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江暖!”他猛地停住脚步,转过头瞪着我,语气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不耐,“你够了!别演了!你不就是个爱钱的女人吗?这三百万够你舒舒服服过很久了!”

我的哭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我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脸,原本楚楚可怜、泪眼婆娑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静的平淡。

“五百万。”我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声音还带着一点点哭过的沙哑,但异常干脆。

林明朗似乎没听清,或者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说,五百万。”我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另外,转账的时候,备注里最好写清楚‘自愿赠与’。”

我顿了顿,迎着他震惊的目光,补充道:“不然这笔钱我拿得不踏实,万一你哪天后悔了,或者你家里有什么想法,我麻烦,你也麻烦,写清楚对大家都好,你说呢?”

林明朗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死死地盯着我,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一种荒谬的嗤笑。

“江暖,我真是小看你了。”他冷笑,“两年时间,你就学会了怎么狮子大开口?”

“两年青春,无数个等你到深夜的日子,还有那些你需要我出现我就必须出现的时刻。”我垂下眼,语气忽然又低落下去,带着一丝自嘲和哀伤,“难道连‘500’这个代表‘圆满’的数字都不配拥有吗?就当是……给我这段自以为是的感情,一个稍微体面一点的句号吧。让我至少可以骗自己,曾经……也许……是被真心对待过的。”

我这番话,半真半假,既有实际诉求,又打了感情牌,还带着点道德绑架。

林明朗被噎住了,他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但看着我这副骤然“心如死灰”又“强撑体面”的样子,再看看沙发上和地毯上的狼藉,那些刻薄的话终究没说出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沉着脸,拿起手机开始操作。

“行,江暖,你厉害。”他咬着牙说,“五百万,自愿赠与!拿了钱,立刻给我消失!”

听到手机传来特殊的到账提示音,我点开确认了金额和备注,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脸上却还是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默默站起身,走向卧室。

我的行李其实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那些值钱又容易变现的首饰、包包,早已被我分批悄悄转移到了可靠的储物处。

留在衣柜和梳妆台上的,多是一些日常衣物和用旧了的护肤品,恰到好处地营造出一种“仓促离开、无心整理”的悲情效果。

我拖着两个看起来塞得满满当当、实则没什么重量的行李箱,在清晨八点五十九分,准时站在了别墅大门外。

林明朗已经等在门口,不时地看着腕表,神色焦灼,显然是在等苏晚晚。

初秋的晨风带着凉意,吹在我脸上。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用一种混合着眷恋与决绝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这栋我住了两年的奢华牢笼。

“明朗。”我轻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好歹……我们也算有过一段。走之前,我能不能再最后……求你一件事?”

林明朗眉头立刻皱起,戒备地看着我:“除了说什么还爱我,其他事情你可以提,但我未必答应。”

我连忙摇头,脸上露出一点窘迫和无奈:“我哪还有脸说那个。就是……你知道的,这个别墅区出租车进不来,我叫的车还在大门口等着,走过去有点远,我这两个箱子……”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明朗不耐烦地打断。

“别想让我送你。”他又看了一眼手表,语气斩钉截铁,“晚晚的航班马上落地,我得在这里等她。”

“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手指却指向旁边车库的方向,语气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讨好的意味,“我是说……我平时开惯了的那辆莓粉色保时捷,能不能……让我开走?你看,我一个刚毕业的女学生,又是被你‘抛弃’的前女友,身世可怜,无依无靠的,你就当是……分手礼物,送给我呗?也算给我留个念想。”

林明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我,仿佛在确认我是不是疯了。

他琢磨了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甚至带着点玩味和得意的笑容。

“江暖,”他拖长了调子,“想用这种方式挽留我,引起我的注意?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我被他这神奇的脑回路惊得一时语塞。

这弯子绕得,我自己都没看出来好吗?

我眨了眨眼,真心实意地反问:“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想挽留你了?”

“那辆车的车牌尾号,是我的生日。”林明朗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的表情,好整以暇地说,“你把车要过去,不就是想留着它,以后看着车牌号睹物思人?不然我车库里那么多车,你为什么偏偏挑中这一辆?”

我当场愣住了。

这个信息给我的冲击力有点大。

那辆车我开了快两年,风里来雨里去,我居然从来没注意过车牌号是什么?

林明朗的生日?

等等,林明朗是双鱼座吗?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我那个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前前男友的脸,他也是双鱼座。

我在心里立刻拉响了警报:双鱼座的男人,麻烦,绝对麻烦!

大概是我脸上困惑和茫然的表情太过真实,一向对自己魅力信心爆棚的林明朗,第一次在我面前显露出些许不确定。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带着点迟疑和不解,缓缓问道:“你……不知道我生日?”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迅速调整,绝不能承认这种“工作失职”。

“知道啊。”我立刻接话,语气故意带上一点嗔怪和“这还用问”的意味,“你生日是二月二十四号嘛,我怎么会不记得?”

说完,我还肯定地点了点头,试图加强说服力。

然而,我话音刚落,林明朗那张帅气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冷。

“我生日是三月一号。”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猛地一拍额头,这才反应过来——二月二十四号,是我当初去保时捷中心提那辆车的日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天销售还送了我一束花!

完了,搞砸了。

但下一秒,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思路太狭隘了。

林明朗车库里停着的那些车,光是看上去就比这辆保时捷贵气不少,我干嘛死磕这一辆?

格局要打开!

“那个……如果这辆保时捷你觉得不方便送,”我立刻换上一副更甜美、更期待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手指悄悄换了方向,指向车库深处隐约可见的流畅车影,“那辆哑光灰的法拉利,你觉得怎么样?那个颜色比较低调,我开出去也不会太给你丢人,对吧?”

林明朗大概被我这无缝切换的“厚颜无耻”给惊呆了。

他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胸口起伏,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趁机上前一步,温柔地把他指着我的手拉下来,握在手里,脸上依然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明朗,”我放软了声音,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试探和狡黠,“你这么不愿意给车……该不会是,其实心里还有点舍不得我,想找个借口亲自送我回家,再多待一会儿吧?”

我太了解林明朗这种有钱又有点直男的脾气了。

激将法,尤其是涉及到面子和胜负欲的时候,对他往往有奇效。

果然,林明朗一听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好胜心立刻被点燃了。

“我林明朗会舍不得你?江暖你别自作多情了!”他抬高了下巴,用一种近乎赌气的语气快速说道,“想用这种低级激将法让我对你心软?做梦!不就是一辆车吗?我林少送不起?你等着,我这就去拿那辆法拉利的钥……”

他的“匙”字还没说出口,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然的冷感和不容置疑,忽然从我身后传来,截断了他的话头。

“我送你。”

?!

我心头火起。

谁这么没眼力见,在这个时候横插一杠?

眼看法拉利的钥匙就要到手了!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知不知道!

我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想看看这个不长眼的“拦路虎”究竟是谁。

然而,还没等我开口,旁边的林明朗已经抢先一步,语气带着惊讶和急切:“小叔?晚晚呢?你没去接她吗?”

“小叔”这两个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我心头蹿起的小火苗。

我僵在原地,转身的动作做了一半,生生卡住。

林明朗的小叔,林砚深。

在南城,林家是盘根错节的庞然大物,而林砚深,则是这艘巨舰如今实际的掌舵人。

年仅二十七岁,海外名校归来,短短几年内就以雷霆手段整合资源,完成了好几起堪称经典的收购案,稳稳握住南城几个关键行业的命脉。

他能力卓绝,相貌更是出众,是无数名媛淑女可望不可即的梦中情人。

但对我来说,这位林总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缺点”——他好像格外“关心”他侄子的感情生活。

我和林明朗在一起,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各取所需,偏偏这位小叔反对得最起劲,每次见到我,那眼神都跟X光似的,冷飕飕的,仿佛能把我那点小心思照得无所遁形。

按常理,这种“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戏码,不应该是林明朗的父母来演吗?怎么到了林家,就变成这位日理万机的小叔亲自下场,乐此不疲地想拆散我们?

我实在搞不懂,他一个分分钟上下千万生意的大佬,哪来那么多闲工夫操心侄子的女朋友是真心还是假意?

此刻,我半侧着身,进退两难。

想完全转过去面对他,又有点怂;想转回去假装没看见,余光却瞥见林砚深已经径直走过来,极其自然地提起了我的一个行李箱。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我僵硬的背影和纠结的小动作。

我头皮一麻,立刻放弃挣扎,彻底转过身,规规矩矩地站好,挤出一个尽可能乖巧无害的笑容。

“小叔好。”我的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林砚深没说话,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但我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常年不化的冷意,似乎消散了一些,心情应该还算不错。

大概是因为苏晚晚回来了,我这个“祸害”他侄子、别有用心的女人,终于要滚蛋了。

我脑子里还在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找个合适的借口,把话题拉回到那辆差点到手的法拉利上。

头顶却传来林砚深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还愣着干什么?”他说,“舍不得走?”

我看看面无表情但眼神深邃的林砚深,又看看旁边一脸不耐烦、心思早已飞到苏晚晚身上的林明朗,诚实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舍不得嘛!我的法拉利!眼看就要飞了!

“小叔,你到底去没去接晚晚啊?”林明朗等了半天没看到心上人,更着急了。

“你的女人,为什么要我去接?”林砚深回着林明朗的话,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却始终落在我身上,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那你过来是……”林明朗抓了抓头发,一脸不解。

“送她。”林砚深用下巴朝我这边示意了一下,顿了顿,又吐出两个字,“顺路。”

顺路送我?

我更加懵了。

以林砚深的身份和身家,他下班后难道还兼职跑专车体验生活吗?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麻烦小叔您!”我连忙摆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很方便的!”

说着,我赶紧把手摊开伸到林明朗面前,五指张开又合拢,疯狂地给他使眼色:快!钥匙!把法拉利的钥匙给我!趁你小叔没反悔之前!

林明朗似乎还没完全理解我的眼神密码,有点茫然地看着我的手。

旁边的林砚深却几不可闻地轻轻“啧”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却像带着小钩子,一下子攥住了我的神经。

紧接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林砚深突然动了。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林明朗可能掏出的车钥匙,而是直接握住了我摊在林明朗面前的那只手。

手心温热,手指修长有力,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轻轻分开我的手指,然后……十指相扣。

我的大脑“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他牵我手干什么?

下一秒,林砚深已经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轻松地拖着我的行李箱,转身就往他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走去。

我像个失去操控的木偶,被他牵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吓得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林砚深的手掌很大,几乎能将我的手完全包裹住,温热干燥,握得很紧,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疼痛。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为什么要牵我的手啊?这举动简直莫名其妙!逾越!不合常理!

“小叔?!”

身后的林明朗显然也被这超出理解的一幕惊呆了,愣了好几秒,才提高声音喊了一句,语气里满是震惊和疑问。

林砚深却像根本没听见,步伐稳健,头也没回。

他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几乎是半扶半推地把我“塞”了进去,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不算粗鲁。

然后又绕到车后,将我的两个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等他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响起,我才从那种魂飞天外的状态中稍稍回神。

“你……你……”我转过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我们……”

林砚深没有立刻开车,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薄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车厢里很安静,但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听清。

“啊?”我下意识地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

林砚深没再重复,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看得我心脏没来由地一紧,后背都有些发毛。

就在我鼓起勇气,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他却忽然毫无征兆地朝我倾身过来。

淡淡的、清冽的松木香气混合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瞬间将我笼罩。

那张英俊得极具冲击力的脸在我眼前迅速放大,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还有那双深邃得像寒潭的眼睛……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第一反应是:他这……这是要干嘛?投怀送抱?还是……揍我?

我放在身侧的手,因为紧张和莫名的情绪,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微微发抖。

然而,预想中的任何情况都没有发生。

林砚深只是伸长手臂,从我身侧拉过了安全带,然后“咔哒”一声,利落地扣在了卡扣里。

做完这一切,他便若无其事地直起身,重新坐好,神色平静地目视前方,单手熟练地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滑出了别墅区。

原来……是系安全带。

我低头看着胸前横亘的安全带,又偷偷瞄了一眼他毫无波澜的侧脸,脸颊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一路红到了耳根。

太丢人了!我刚才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为了掩饰尴尬,我连忙端正坐好,眼睛盯着前方,假装看风景。

车厢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空调发出细微的风声。

“地址。”

林砚深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是那种没什么起伏的调子,但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脑子还没完全从刚才的乌龙和羞赧中恢复,几乎是脱口而出:“去‘云巅之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云巅之上”是南城最有名的……嗯,高端休闲会所之一,以其品味卓绝的环境和素质极高的服务人员(尤其是年轻帅气的男性服务生)而闻名于某个特定圈子,是不少富婆姐姐和寻求刺激的千金们私下爱去的地方。

当然,也是我努力搞钱、曾经幻想过有钱之后要去潇洒的“终极目标”之一。

我去那儿能干什么?这答案简直不言而喻。

果然,我感觉到林砚深操作车载导航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刚才好像极其短暂地、略带不满地瞥了我一眼?

“去那里做什么?”他问,语气平淡,却莫名让我感到一种压力。

我能怎么说?难道说“我刚分手,拿了五百万,想去点一排帅哥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体验一下富婆的快乐”?

这话对着前男友的小叔说,怎么想怎么诡异,怎么想怎么找死。

我支支吾吾,眼神飘忽,试图找个合理的借口,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江暖,”林砚深忽然低低地叫了我的名字,那声音在车厢里回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真没看出来,你玩得还挺开。”

他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但那笑容转瞬即逝,更像是我的幻觉,或者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嘲讽。

“林明朗知道吗?”他接着问,目光看着前方道路,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冷硬。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小声但坚定地反驳,“就在刚才,银货两讫,互不相欠了。”

而且,我内心补充道,我也就是想去见识一下,做点全天下有钱有闲的女性都可能想做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砚深沉默了一会儿。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提示着我们在移动。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就此再发表任何看法,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他才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一些,带着点干涩似的。

“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喜欢林明朗?

那当然都是演的,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之前林砚深每次阴阳怪气、想方设法要拆散我们的时候,我和林明朗都会表现得格外“恩爱”,仿佛情比金坚,实际上不过是各怀鬼胎的逢场作戏。

林明朗“养”着我,多半是为了刺激远在天边的苏晚晚,或者填补内心的某种空虚;我跟着他,目标明确,就是从这个钱多、好面子、有时候脑子不太转弯的直男身上,合理合法地薅点羊毛。

说来有些讽刺,在我和林明朗这段纯粹建立在金钱和表演之上的关系里,似乎只有眼前这位精明的林砚深,曾经或多或少地“相信”过,我是“喜欢”林明朗的。

现在,林明朗已经成了过去式,我的“金主”身份解除,似乎也没必要在这位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小叔面前继续伪装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还有一点恶作剧般的念头。

我微微侧过身,朝林砚礼的方向凑近了一些,仰起脸,对他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着点谄媚和故意的笑容,刻意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语气说。

“小叔,我其实啊……就是喜欢钱。”我眨眨眼,语气轻快,“怎么样,我这两年装得像不像?是不是把你们都骗过去了?”

我故意把话说得直白又市侩,带着点小人得志般的炫耀和欠揍,心里暗暗期待:快生气吧,快觉得我庸俗不堪、无可救药,然后把我扔在路边!这样我就能自己打车去“云巅之上”,实现我的富婆初体验了!

然而,预期中的怒火并没有降临。

我话音刚落,林砚深却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

性能极佳的轿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甚至没有太大的前倾。

我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拉回座位,心脏砰砰直跳。

怎么了?终于忍无可忍了?

林砚深转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

车顶阅读灯的光线并不明亮,勾勒出他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平静海面下的暗流,像是要穿透我刻意营造的浮夸表象,一直看到我心底最深处去。

“你就这么喜欢钱?”他薄唇微启,问出了一个听起来有点傻气,但在他口中又显得格外认真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我一愣。

谁会不喜欢钱呢?尤其是对我这样,从小就知道钱的重要性,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和演技)才能获得安全感的人来说。

钱意味着选择权,意味着自由,意味着不用再为饭卡里只剩三块五而发愁。

但我看着林砚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他那眼神,不像是在鄙视或嘲讽一个拜金女,倒像是在探究,在确认什么。

“也……不是特别喜欢。”我下意识地斟酌着用词,语气不自觉地弱了下去,带着点不确定,“就是……不讨厌。钱挺好的,能解决很多麻烦。”

我越说声音越小,因为林砚深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怎么感觉……他不像是生气,反而像是……对我这个答案,或者对我这个人,产生了一点莫名的兴趣?

这发展不对劲啊!

就在我内心警铃大作,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时,林砚深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低,很短促,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过我的耳膜。

而且,我是不是眼花了?竟然觉得他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其浅淡的、近乎宠溺的无奈?

“既然这么喜欢钱,”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但仔细听,又好像多了一点别的东西,“那以后,就别叫我小叔了。”

我:“?”

什么意思?不叫小叔叫什么?林总?林先生?还是直接叫名字?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林砚深的身子又朝我这边倾了倾,距离近到我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他的眸子在昏暗中显得格外亮,像是落进了星光,又像是藏着某种势在必得的笃定。

他看着我,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叫宝贝。”

“或者,叫哥哥。”

他顿了一下,视线掠过我的嘴唇,又重新看进我的眼睛里,那眼神带了点玩味,又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深意。

“再或者……”他压低了声音,那声音仿佛带着钩子,钻进我的耳朵里,“叫亲、亲、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