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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语和普通话

说的是粤语,其实指的是所有的方言。提粤语是因为粤语的影响力比较大,代表性比较强。我的孩子在广州上幼儿园,幼儿园里的小朋友

说的是粤语,其实指的是所有的方言。提粤语是因为粤语的影响力比较大,代表性比较强。

我的孩子在广州上幼儿园,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不论老家来自哪个地方,日常交流用的都是普通话。我有时会听到一些广州本地的家长,在痛心疾首地感叹:现在幼儿园全说普通话,年轻一代都不会说粤语了,这太不应该了!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我老家,潮汕地区的幼儿园和小学里,孩子们日常交流,也在越来越多地使用普通话,而不是方言。同样有一些家长在感慨(只是没有那么痛心):现在的孩子全在说普通话了。

这种情况和许多年前完全不一样了,许多年前在老家上学,更愿意说普通话的我,经常被带着无形的鄙视,误认为是“外省仔”——如果你了解当年的潮汕,或了解其他以本地为傲,排外心理严重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几乎无处不在),就会明白“外省仔”这三个字,所代表的轻视,甚至恶感有多重。

现在的情形可能和当年很不一样了,这一代的潮汕孩子说起来普通话来,已经不太听得出潮汕口音了。相比之下,我那一代人,基本一张嘴就能听出是哪里人。而更老的,我爸爸那一辈,多数人完全不会说普通话,会说两句的也一张嘴就是段子:

“各位女婿乡绅们,瓦们潮州,轰景买丽,高通荒便,山鸡很多!欢迎你来逃猪!瓦花展,你撞墙,吓吓大家!”

事实就是,这些年普通话的推广越来越好,应该可以认为,基本消除了方言区的障碍,真正实现了在全国各个地方畅行无阻。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些热爱方言的人,也心感遗憾,在为方言影响力的迅速衰减大感痛心。

公道地说,他们所讲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作为一个说方言长大的人,对“方言特殊的生命”这种东西其实深有体会。

方言的另一个称谓就是土话,就是土生土长的语言,就是跟这片土地上一代又一代的人们,漫长岁月里的喜怒哀乐生长在一起,因此也贴得特别近的语言。它们确实是有生命的,也有着难以替代的特殊含义。

比如潮汕话里就有很多词汇,是普通话里没有的,它们在表达某些特定的事物或某个特定的含义时,那真是有灵魂,真是活灵活现。

而粤语的情况,要比潮汕话更复杂。粤语的影响力要比潮汕话大得多,因为过去的几十年里,香港和珠三角经济上相对发达,特别是大陆相对封闭、落后的年代里,香港更是一颗耀眼的明星。粤语歌曲、粤语电视和电视剧,在很长一段时期里,曾经是大家非常重要的娱乐来源。

必须说,粤语文化自身确实了不起,以粤语为基础创作的许多音乐,确实有大批超级优秀,深受人们喜爱的作品,这是其他方言所没有做到的。

粤语和潮汕话,甚至是有一定国际影响力的,近代几百年时光里,广东人一直下南洋,一直走向世界各地的,海外活跃着大批来自潮汕,来自珠三角的华人,因此这两种方言甚至可以畅行海外,可以在异乡找到特殊的亲切感。

但以上所有理由,与普通话的意义和影响相比,都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语言就是一种交流工具,一种语言意义的大小,最核心的要素就是使用人口与地区的多寡。普通话就是把整个中国,甚至所有海外华人,海外学语中文的人联结到一起的工具,不分民族,不分地区,就是使整个国家能够紧密团结,内部深入合作的基石。

大家都会说普通话,不论是广东人、上海人、福建人,还是云南人,大家都可以直接交流,不存在障碍。如果每个地区的人在语言上都封闭起来,沉浸在自己的方言里自得其乐,我们就会被切成一个个小碎片,潜力与上限无限降低。

方言可以自然存在,但普通话无疑更重要。别说是在国内,就连新加坡,当年李光耀都在强制推广普通话,他要求新加坡的客家人、潮汕人、福建人、广府人统统说普通话,而不是他们各自的方言,因为他非常清楚使用人口更广的普通话远比方言重要。

作为方言区出生长大的人,我从小对普通话的兴趣与好感,就远高于自己的方言,从小就直觉地意识到普通话背后承载的是一片更广阔,更辉煌灿烂的天地,而方言只是一个小笼子。

前面讲到的方言与漫长岁月里的喜怒哀乐生长在一起的贴近,其实只属于我们这代人的旧记忆。这种贴近,也并不是方言才能够给,新一代在普通话语境里长大的人孩子,同样能够在他们的语言里找到相似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