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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拿馒头沾阿Q的血?

深秋的后半夜,月亮像块发了霉的饼子,灰扑扑地贴在未庄的瓦檐上。陈四缩着脖子蹲在土墙根下,手里攥着半吊铜钱,指甲缝里嵌着经

深秋的后半夜,月亮像块发了霉的饼子,灰扑扑地贴在未庄的瓦檐上。陈四缩着脖子蹲在土墙根下,手里攥着半吊铜钱,指甲缝里嵌着经年的木屑。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混着远处几声犬吠,搅碎了这黏稠的夜。

"老四!"油灯的光晕里晃出个人影,康大叔的辫子盘在头顶,棉袄襟子散着,露出腰间乌沉沉的刀鞘,"你要的馒头。"他袖筒里滚出个青布包,布角渗着暗红的渍。

陈四的手抖得厉害,布包散开时,白面馒头浸透了血,像朵开败的牡丹。他想起五年前在丁字街口,那个穿白褂子的学生被砍头时,血溅了三尺高。"那回的血...治好了王婆的痨病?"话刚出口就被寒风呛住,咳得佝偻了腰。

"夏家的血早凉透啦!"康大叔往地上啐了口浓痰,"阿Q这孬X的血倒是滚烫——刑场上嚷着'二十年后又是好汉',枪子儿钻进后脑勺时,倒把裤裆尿得精湿。"几个黑影从暗处凑过来,眼睛在夜色里闪着幽光,"听说那学生临刑前喊'大清要完'?""阿Q不也喊'赵太爷是我本家'?"嗤笑声像夜枭的啼叫,惊飞了枯树上打盹的乌鸦。

乱葬岗的西北角,夏家坟头的青石板上还留着"逆贼"的凿痕。陈四攥着血馒头往家跑时,正撞见几个短衣帮围着那块碑撒尿。"管他造反还是偷窃,沾了人血的馒头总归灵验。"酒糟鼻的汉子系着裤腰带,踩碎了坟前新长的野蓟。

铁蛋的咳嗽声穿透薄雾。陈四跪在炕沿,看儿子就着凉水吞下血馒头,喉结上下滚动像吞了只活青蛙。窗纸渐渐发白,几只麻雀在檐下叽喳,他突然想起阿Q被押出祠堂时的样子——后颈插着亡命牌,却偏要仰着脸笑,露出豁口的门牙;倒像极那年游街的学生,白褂子染得血红,脖子梗着不肯低下。

清明细雨里,两座坟包隔着野艾地对望。夏瑜坟前的供果早被野狗啃尽,阿Q坟头的馒头渣倒是引来了成群的蚂蚁。陈四蹲在歪脖子柳树下烧纸钱,灰烬里忽然腾起只蓝翅膀的蝴蝶。远处传来学堂孩童的读书声,之乎者也飘过野草丛生的坟头,惊飞了那只总在两座坟间往返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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