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总结大会上，王浩捧着18万的支票笑得合不拢嘴。
而张然桌前空空如也，一分钱都没有。
全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等着看他闹事的。
可张然只是站起身，收拾好水杯和笔记本，淡淡说了句：
“各位，新年快乐。”
然后转身离开。
没人想到，他回家后直接关机睡觉。
第二天早上，当手机重新开机的瞬间——
230个未接电话，350条短信疯狂跳出。
张然的瞳孔猛地收紧……
01
年终总结大会的会议室里挂满了彩带和灯笼，喜庆的气氛让整个空间都显得格外热闹。
张然坐在角落，背靠着墙，灯光昏暗，桌前空荡荡，像是被遗忘的孤岛。
台上，总经理李明扬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满面，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年终奖支票。
“今年公司业绩再创新高，营收破亿，净利润达到2500万，这离不开大家的努力！”李明扬的声音洪亮，在会议室里回荡。
台下掌声雷动，员工们伸长脖子，眼神里满是期待，毕竟这是全年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首先，销售部的王浩，奖金18万，上台领奖！”李明扬高声宣布。
王浩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接过支票时手都在抖。
“感谢公司，感谢李总，感谢大家的支持！”王浩举着支票，声音有些哽咽，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掌声再次响起，有人吹口哨，有人喊“好样的”，气氛热烈得像过年。
王浩回到座位，周围同事纷纷拍他肩膀，送上祝福，会议室里一片欢腾。
“接下来，市场部的周丽，奖金14万！”李明扬继续宣布。
周丽优雅地走上台，接过支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点头致谢。
“产品部的孙强，奖金11万！”李明扬的声音依旧高昂。
孙强是个稳重的中年男人，他接过支票，朝李明扬深深看了一眼，默默点头。
一个接一个的名字被念出，奖金从9万到3万不等，每个人上台时都带着笑。
张然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着同事们一个个上台，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旁边的同事偷瞄他，眼神复杂，有的同情，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只是好奇。
“张然应该有不少吧？技术部那么重要。”前排的小赵低声嘀咕。
“估计至少12万，他不是搞定了‘智慧园区’项目吗？”小钱接话，语气不太确定。
“听说客户点名要他，技术牛人，奖金肯定不会少。”另一个同事插嘴。
张然听着这些议论，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混杂在一起。
他确实是公司技术部的支柱，三年来负责了几个核心项目，客户都对他赞不绝口。
可看着台上李明扬手中越来越薄的支票，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支票发完了，张然的名字却始终没被提起。
会议室里的喧闹突然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张然，空气像是凝固了。
有人小声议论，有人交换眼神，更多的人盯着张然，等着看他会做什么。
李明扬清了清嗓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没被叫到的同事，会后到我办公室聊聊。”
张然知道，他是唯一没拿到奖金的人，全公司150多名员工，只有他被漏掉了。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慢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没有愤怒，也没有争辩。
他弯腰收拾桌上的水杯，杯子是普通的白色陶瓷，印着公司标志，简简单单。
接着，他收起笔记本，黑色皮质封面，里面写满了他三年的技术心得。
每一下动作都慢条斯理，仿佛在和这个地方告别。
会议室安静得可怕，150双眼睛都盯着他，有人想开口，却又咽了回去。
“大家，新年快乐。”张然的声音很轻，却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
他转身走出会议室，脚步声在地板上回响，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
门关上的那一刻，会议室炸开了锅，议论声此起彼伏。
“怎么可能？张然没奖金？”
“他可是技术部的顶梁柱啊！”
“李总这是怎么想的？”
张然没回头，他已经听不见这些声音了。
02
张然回到自己的工位，技术部在办公楼四层，开放式布局，喧闹而熟悉。
他的工位在最角落，靠着窗，旁边是一排蓝色文件柜，安静得像个小世界。
三年前入职时，他主动选了这个位置，当时人事问他为什么选这里。
“我喜欢安静，能专心写代码。”张然当时笑着回答。
三年过去，这个工位见证了他的无数个深夜加班，也见证了他的心血。
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未完成的代码，那是“智慧园区2.0”项目的核心模块。
这个项目涉及大数据分析和AI算法，复杂得让其他技术员望而却步。
张然盯着屏幕，代码行密密麻麻，每一行都是他亲手敲下的。
他想起两个月前的深夜，客户提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需求：0.5秒内处理200万条数据。
同事们都说这太离谱了，但张然硬是熬了四天四夜，优化出一个完美方案。
系统运行时，处理速度达到0.2秒，客户当场拍板签了合同。
那一刻的成就感，张然至今记得，可现在，这成就感却像泡沫一样破灭了。
他又想起三年前的面试，李明扬看过他的简历，眼睛发亮。
“计算机硕士，两篇顶级论文，三项专利，张然，你是我们需要的人才！”李明扬当时拍着他的肩。
“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李明扬的承诺掷地有声。
可现在，那些话就像空头支票，毫无分量。
张然缓缓关掉电脑，屏幕暗下去，像是在和他告别。
他打开抽屉，开始收拾东西：一个保温杯，妻子林欣送的，刻着“平安喜乐”。
几本技术书，《计算机系统原理》《算法进阶》，书页泛黄，满是笔记。
一个小相框，里面是他和林欣去年的合照，她穿着蓝色毛衣，笑得温柔。
还有些小物件：一支钢笔，几个U盘，一个多肉小盆栽，一包薄荷糖。
这些东西不值钱，却承载了他三年的记忆，每一件都有故事。
“张然，你这是干嘛？”王浩从会议室回来，手里拿着18万的支票。
他和张然关系不错，平时常一起吃午饭，偶尔聊聊项目。
“收拾一下，没啥。”张然头也没抬，继续整理抽屉。
“你不会因为奖金的事想不开吧？”王浩语气里带着点担忧。
“恭喜你，18万，挺厉害。”张然抬头，笑了笑，语气平静。
王浩挠挠头，有些尴尬：“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拿更多，你的贡献大家都知道。”
张然没接话，他知道王浩的业绩离不开他的技术支持。
“智慧园区”项目，客户最初不看好公司，是张然的技术演示打动了他们。
还有“云服务”项目，客户要求苛刻，竞争对手都放弃了，张然硬是搞定。
王浩的18万，有他的一份功劳，可没人会提。
“要不你去找李总谈谈？肯定是误会。”王浩试着劝他。
“没必要。”张然摇摇头，继续收拾。
技术部渐渐热闹起来，同事们陆陆续续回来，讨论着各自的奖金。
“我拿了5万，够买个新电脑了！”小赵兴奋地说。
“我拿了4万，准备带家人去旅游。”另一个同事笑着接话。
张然像个旁观者，静静地坐在角落，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没人来和他聊奖金，也没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03
技术部主管刘峰走了过来，他戴着银框眼镜，平时严肃但对下属还算和气。
“张然，等一下。”刘峰压低声音，站在他工位前。
“李总让我告诉你，会后去他办公室一趟。”刘峰的语气有点不自然。
“有啥事？”张然抬头，平静地问。
“可能是奖金的事，今年公司预算有点紧。”刘峰显得有些为难。
“预算紧到我一分没有？”张然的语气还是平静，但话里带着点锋芒。
刘峰愣了一下，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低声说：“市场推广花了不少钱，技术部的预算被砍了。”
张然点点头，没再追问，继续收拾东西，像没听见一样。
刘峰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拍张然的肩，走了。
张然明白李总的用意，无非是安抚几句，说些“明年补上”之类的话。
他不想听这些了，三年来的空头支票已经够多。
他想起一年前，新来的技术总监大刀阔斧改他的系统，说他设计落后。
结果新系统上线，性能差到离谱，客户投诉不断。
最后还是张然加班一个月，恢复旧系统，还优化了性能。
“张然，还是你靠得住。”李明扬当时拍着他的背，笑得亲切。
可当张然提出升职技术总监时，李明扬却说：“你还年轻，再磨练几年。”
磨练几年，这句话张然听过太多次。
去年评“技术专家”，他满怀希望，结果给了资历老但能力平平的同事。
前年有个去美国培训的机会，他主动争取，却给了市场部的人。
每次都是“再等等”，可“下次”从来没来过。
张然想起林欣常说的一句话：“一个人的价值，不是在被需要时才体现，而是在没人需要你时，依然被尊重。”
在华泰科技，他只有被需要时才有价值，不需要时，就一文不值。
下午六点，张然收拾完最后一件东西，站起身。
技术部的同事都注意到了，办公室渐渐安静下来。
“张然，你真要走？”程序员小周忍不住问，她和张然配合多，关系不错。
“回家休息。”张然点点头，背上背包。
“明天还来吗？”小周的声音有点担忧。
“明天再说。”张然回答得模糊，但大家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别冲动，奖金的事肯定有办法解决。”刘峰走过来劝道。
“我没冲动，就是累了，想休息。”张然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
“这里毕竟是你待了三年的地方。”刘峰还在劝。
“三年，一千多天，每天都在这里。”张然看向工位，感慨万千。
他参与了公司几乎所有大项目，解决了无数技术难题，创造了数千万价值。
可这一切，现在都像一场空。
“张然，去找李总聊聊吧。”王浩也走过来，语气诚恳。
“该给的会给，不该给的不会给。”张然摇摇头，走向电梯。
同事们目送他离开，表情复杂，有人同情，有人摇头，有人担忧。
经过前台时，小秘书小李喊道：“张工，李总说……”
“改天吧，我今天累了。”张然打断她，头也没回。
电梯门关上，他透过玻璃看到同事们还在议论，有人指着他，有人叹气。
电梯下到一楼，门打开，张然走了出去。
外面雪花飘落，细密而轻盈，街上满是过年的气氛。
04
张然站在公司门口，仰头看天，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很快融化。
他想起三年前第一天来公司，也是冬天下雪，他满心期待。
那时他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回报；只要技术好，就能被尊重。
现在看来，他错了。
从公司到家两公里，平时张然坐地铁，十几分钟就到。
今天他想走走，整理一下思绪，雪还在下，街道亮起了霓虹灯。
路过一家小饭馆，老板在门口吆喝：“过年啦，预订年夜饭有优惠！”
张然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窗，看到一家三口在吃火锅，热气腾腾。
父亲给母亲夹菜，母亲哄着孩子，孩子笑得开心，画面温暖极了。
张然想起林欣，想起家里那个小小的、温暖的窝。
至少，他还有家，还有人等着他。
继续走，他路过一家书店，橱窗里摆着本《重新开始》。
封面写着：“一扇门关闭时，另一扇门为你打开。”
张然盯着这句话，心里像被点亮了一盏灯。
也许这次的打击，是人生的转折点，也许离开公司是件好事。
他想起大学时的梦想，想开一家科技公司，用技术改变世界。
后来因为现实，他选了稳定的工作，以为这样更安全。
现在看来，稳定是假的，安全也是假的。
真正的安全，是掌握自己的命运，不依赖任何人。
路过一个小广场，一个老大爷在雪里打太极，动作慢而柔和。
老大爷看到张然，停下来，笑着说：“年轻人，学学太极吧，静心。”
“我不太会。”张然礼貌回答，停下脚步。
“不会没关系，心静最重要。”老大爷笑眯眯的，“有心事？”
张然点点头：“有些事得想清楚。”
“遇到挫折了吧？”老大爷眼神和蔼，“挫折是好事，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张然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心里像打开了一扇窗。
他谢过老大爷，继续往家走，雪越下越大，地上积了薄薄一层。
他的心情却越来越轻，仿佛卸下了三年的重担。
05
晚上七点半，张然推开家门，屋里飘着红烧鱼的香味。
“老公，回来啦？”林欣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点油渍。
林欣29岁，小学老师，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温暖又治愈。
“回来了。”张然换鞋，走进厨房，闻着熟悉的香味。
“今天不是开年终会吗？这么早回来？”林欣一边翻鱼一边问。
张然从身后抱住她：“想你了，就早点回来了。”
林欣被他抱得一愣，笑着说：“今天咋这么黏人？有啥事？”
“没事，就是想抱抱你。”张然把脸贴在她肩上，闻着她淡淡的体香。
那味道不是香水，也不是洗液，是林欣独有的气息，让他安心。
林欣转过身，仔细看他的脸，发现他眼里有种释然的光。
“奖金发了吗？”她柔声问，语气里满是关心。
张然顿了一下，想说实话，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还没定，过几天吧。”他挤出个笑。
林欣没追问，她太了解张然，知道他有心事但不想逼他。
“没奖金也没事，咱们照样过好年。”她踮脚亲了亲他的脸。
这句话像暖流涌进张然心底，公司里的冷漠瞬间被冲散。
晚饭很丰盛，红烧鱼、冬瓜汤、糖醋鸡翅、炒青菜，四菜一汤。
两人围着小餐桌吃饭，聊着天，平凡却幸福。
“我今天跟我妈视频了，她问咱们啥时候回老家。”林欣夹了块鱼给他。
“随时都行，你定吧。”张然吃着鱼，心里却有点涩。
往年他们会用奖金给父母买礼物，今年没奖金，只能用存款。
好在他们攒了点钱，买礼物没问题，只是少了些底气。
“我想年前回去，多陪陪爸妈。”林欣说，“我爸最近身体不太好。”
“好，我请假。”张然点头，心里对自己说：钱不重要，人在就好。
吃完饭，林欣洗碗，张然擦桌子，这是他们的默契。
“老公，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林欣又问，语气小心。
张然停下动作，看着她关切的眼神，犹豫了一下。
“如果我换工作，你支持吗？”他试探着问。
“换工作？”林欣放下碗，愣了一下。
“可能吧。”张然的语气不确定。
“只要你开心，我都支持。”林欣握住他的手，“公司是不是让你不顺心了？”
张然点点头，没细说，但林欣的坚定让他心安。
晚上十点，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播放的是个创业纪录片。
讲的是个年轻人从程序员到亿万富翁的故事，曲折又励志。
“这个家伙真牛。”林欣感叹，“从零开始，干出这么大事业。”
“其实也没那么神奇。”张然说，“关键是敢拼，敢追梦。”
“你也有这本事。”林欣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我一直觉得你技术特别强，自己创业肯定行。”她语气坚定。
张然笑了笑：“创业风险大，不是那么简单。”
“但机会也大啊。”林欣拉着他的手，“你得信自己。”
她的鼓励让张然心动，大学时的梦想又浮现在脑海。
洗漱完，两人上床，林欣很快睡着，呼吸轻浅而平稳。
张然看着她的睡脸，想起这三年陪她的时间太少。
他为了工作加班到深夜，林欣却从不抱怨，总是默默等他。
他想起一句话：“别为别人的梦想，放弃自己的人生。”
三年，他为李明扬的梦想拼尽全力，可自己的梦想呢？
32岁，正是拼事业的年纪，如果不追梦，可能永远没机会了。
张然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10点50分。
他关掉手机，决定今晚不被任何人打扰。
闭上眼，他睡得很沉，梦里回到大学，意气风发。
他梦见和林欣初遇，她穿着白色毛衣，笑得像春天的花。
他梦见写第一行代码的兴奋，解决难题的成就感。
他还梦见自己的梦想，用技术改变世界。
06
早上八点，张然自然醒来，阳光从窗帘缝隙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雪停了，天空湛蓝，空气清新，像个全新的开始。
林欣还在睡，张然轻手轻脚下床，走到客厅。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心情轻松，精神很好。
站在窗前，他看着雪后的街道，干净得像洗过一样。
他拿起手机，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全是未读消息的提示。
230个未接电话。
350条短信。
80条微信消息。
还有无数QQ消息和邮件通知。
张然心跳加速，以为手机中病毒了，手指微微发抖。
他点开第一条短信，是李明扬：“张然，人在哪？快回电话，急！”
第二条还是李明扬：“求你了，公司出大事了，快回电！”
第三条：“我知道奖金的事错了，我们重新谈，快回来！”
张然继续翻看，小李的短信：“张工，李总急疯了，请回电话！”
王浩：“张然，快看新闻，公司乱套了！”
小周：“张然，你没事吧？公司现在一团糟！”
一条条短信，语气一个比一个急切。
张然完全懵了，他打开微信，技术部群里已经炸了锅。
点开第一条微信消息，看到内容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呆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