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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别人量力而行,爱自己不遗余力

晨光微熹时,我总爱看那株矮小的海棠。它开得谨慎,每年只绽三五朵,却朵朵精神抖擞,像是把全部气力都注在花蕊里。隔壁那株月季

晨光微熹时,我总爱看那株矮小的海棠。它开得谨慎,每年只绽三五朵,却朵朵精神抖擞,像是把全部气力都注在花蕊里。隔壁那株月季倒是慷慨,从春到秋开个不停,如今枝干枯瘦如柴,花色也日渐黯淡了。植物尚且懂得分配爱的能量,人何以反而不如?

老宅巷口的陈婆婆有双会说话的手。那双手给流浪猫包扎过伤口,给孤寡老人织过毛衣,给放学孩童分过桂花糕。但每个黄昏,她必定坐在藤椅上,用山茶油慢慢按摩指关节。"年轻时不懂事,"她曾对我晃动着变形的小指,"给教堂绣祭坛布绣到手指痉挛,现在阴雨天就疼得像针扎。"她皱纹里漾着笑,"帮人要量着自己的力气,疼自己可得十二分认真。"这话让我想起母亲总把最好的杨梅留给客人,自己却偷偷嚼着酸掉的果子。

柳先生是镇上图书馆的管理员。他的眼镜永远擦得锃亮,西装第三颗纽扣总别着当季鲜花。每日清晨,人们总见他站在古籍修复室门口做八段锦,身姿挺拔如松。有次我撞见他拒绝为某权贵加班修复族谱:"这双眼睛还得用三十年呢。"他说这话时,窗外木芙蓉正落下花瓣,像许多粉红色的小降落伞。后来听说他私人收藏的宋版《陶渊明集》,每年梅雨季都要亲自调节温湿度。

表姐在儿童福利院工作十年,办公室抽屉里永远备着薄荷糖与风油精。有回我见她婉拒深夜陪护自闭症儿童的请求:"今晚我要给自家阳台的蓝雪花换盆。"她抚摸着档案柜边沿的绿萝解释,"这些孩子需要的是长期稳定的爱,不是某个人突然的自我感动。"她窗台上的多肉植物排列得如同微型园林,每片肥厚叶片都泛着健康的光泽。

暮春的护城河边,总见那位退休的舞蹈教师林女士。她穿烟紫色练功服,对着河水压腿时,白发映着粼粼波光如银丝飞舞。当公益汇演邀请她指导,她只肯每周三下午指导两小时:"我这把老骨头,得留时间泡药浴。"她送我自制艾草贴时,手腕翻转的弧度仍带着当年舞台上的风华。

深秋整理书房,从《本草纲目》里飘出张泛黄纸条,是祖父的笔迹:"施药须留三分,自医要用七分。"突然明白那些活得从容的人,都懂得爱的配比艺术。像中药铺的老秤,给别人的那一头轻轻抬起,给自己的这端稳稳落下。窗外银杏叶正纷飞如蝶,而我的保温杯里,刚放入两朵杭白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