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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集体 “精神内耗”,江梦南能治好吗?我们到底输在哪?怎么办?

在这个被算法和焦虑裹挟的时代,我们习惯了用“人间不值得”来戏谑生活的疲惫,用“内卷”和“躺平”来定义自己的处境,声音太多

在这个被算法和焦虑裹挟的时代,我们习惯了用“人间不值得”来戏谑生活的疲惫,用“内卷”和“躺平”来定义自己的处境,声音太多意义太少,我们拥有整个世界的喧嚣却常常感到内心的荒芜,就在我们对轻易可得的一切感到厌倦时,一个女孩的故事像一束穿透喧嚣的光悄然照进了公众的视野。

她的名字叫江梦南,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名字最初是和“感动中国”、“清华博士”这些耀眼的标签连在一起的,人们惊叹于她的成就却很少有人能真正潜入她的人生,去触摸那片广袤死寂的无声海域,去理解她是如何用二十九年的时光完成了一场从“听见“到”被听见“的几乎不可能的远征。

当命运在她出生时就按下了残酷的”静音键“,这个来自湖南瑶族乡间的女孩,究竟是以怎样的姿态对抗了整个世界的沉默,故事要从二十九年前那间被绝望笼罩的农家小屋说起。

被”静音“的童年与凿开窗户的父母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湖南郴州,群山连绵岁月悠长,1992年江梦南就出生在宜章县一个普通的瑶族家庭里,她的降生曾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尽的欢喜,可命运的阴影总在最幸福的时刻悄然降临,半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以及随之而来的药物,像一只无形的手悄无声息地夺走了她世界里所有的声音,从此风声,雨声,母亲的摇篮曲,父亲的呼唤都从她的生命里被残忍地抹去。

那是一段被永恒的寂静包裹的岁月,当同龄的孩童在呀呀学语用稚嫩的声音探索世界时,江梦南的世界里只有一片虚空,她能看见母亲嘴唇的开合却听不见那句”宝贝“里蕴含的疼爱,她能看见窗外的鸟儿在欢唱却感受不到那份生命的跃动。

因为听不见她也丧失了模仿,学习语言的能力无法开口说话,让她像一个被透明玻璃罩住的孤岛,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却无法与之真正交流,绝望像乌云一样笼罩在这个朴实的家庭上空,在那个年代的乡镇一个失聪又失语的孩子,几乎注定了一生坎坷的命运,”放弃吧,再生一个健康的多好“亲戚邻里的劝说,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这对年轻父母的心。

但江梦南的父母做出了一个足以改变一切的决定,他们没有向命运屈服而是选择成为女儿的”耳朵“和”嘴巴“,他们坚信即使命运关上了所有的门,他们也要亲手为女儿凿开一扇窗。

一场在当时看来近乎天方夜谭的”家庭教学“开始了,那间小小的农家屋成了江梦南的第一个课堂,墙上贴满了识字挂图和拼音卡片,母亲辞去了工作成了女儿唯一的老师,她把女儿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喉咙上让她感受发声时的震动,她让女儿把脸颊凑近感受送气发音时气流的冲击。

一个简单的”bō“音需要舌头、嘴唇、气息的精妙配合,为了让女儿理解母亲会不厌其烦地重复上万次,甚至敢于让女儿把小手伸进自己的嘴里去触摸舌头卷起的弧度,而父亲则用另一种方式为她打开世界,每天晚上七点他会雷打不动地陪着女儿”看“新闻联播,他指着电视上主播的脸用夸张而清晰的口型,一个字一个字地为女儿”翻译“,十年如一日他成了女儿专属的”唇语词典“。

这段岁月没有奇迹,只有最笨拙最原始的坚持,这对父母就像愚公移山用爱与耐心,一寸一寸地为女儿在死寂的悬崖上,开凿出一条通往有声世界的崎岖小路。

在寂静的课堂上,一个”笨拙“的学霸

靠着从父母那里学来的唇语和磕磕绊绊的发音,江梦南走进了校园,像一个异乡人踏入了一片全新的大陆。

然而课堂这个知识的圣殿,对她而言却更像一个喧嚣的”无声战场“,在坐满了几十个学生的教室里,老师的身影在讲台上来回走动,脸庞时而被书本遮挡时而转向黑板,她根本无法像在家里那样精准地捕捉到每一个唇形的变化

一堂课四十五分钟对她来说是漫长而破碎的,她常常只能看到老师的嘴唇在飞速开合,那些承载着知识的音节,在她抵达之前就已消散在空气里,她像一个站在隔音玻璃外的观众看着一场精彩的默剧却永远无法真正入戏。

除了学业上的壁垒,还有来自同龄人的那道看不见的墙,下课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追逐打闹,分享着属于他们的秘密和欢笑,江梦南很想加入但她那含混不清的发音,和总是慢半拍的反应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她常常独自坐在座位上假装看书,用沉默来掩饰那份被世界隔绝在外的孤单。

命运似乎给了她一副最难打的牌,足以让任何意志坚强的人感到气馁,但江梦南的字典里似乎从没有”放弃“二字,父母用爱为她铺就了底色,而她自己则要用一种近乎苦行僧般的执拗为自己的人生上色,她骨子里有一种从不抱怨只问”怎么办“的强者基因。

既然听不懂那就用眼睛”啃“下来,她成了教室里最专注的”观察者“,她死死盯住黑板用最快的速度抄下老师板书的每一个字,哪怕当时根本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她的课本永远是班上被翻得最旧画满各种记号的那一本,她的笔记本密密麻麻成了她对抗无声世界的唯一武器。

课后当别的同学奔向操场时,她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她会拿着那本天书般的笔记一个个地去请教同学,用笔和纸进行艰难的交流,更多的时候她独自一人泡在图书馆,对照着课本和参考书把课堂上遗失的碎片一点一点地拼凑完整。

别人用一节课掌握的知识她需要用一整个晚上去消化,这份以十倍百倍付出的”笨拙“却淬炼出了惊人的学习能力,她就像一块沉默的海绵在无人看见的深夜里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

从中考的崭露头角到高考的一鸣惊人,江梦南用一张张优异的成绩单回应了所有曾经的质疑,2018年一个消息震动了无数人这个曾经被认为”人生无望“的无声女孩,以卓越的成绩被清华大学录取,攻读生命科学学院的博士学位。

从那个被寂静包裹的瑶族村庄到中国最顶尖的学术殿堂,她用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是一场无人喝彩却无比壮丽的自我远征。

两种声音,一个世界

凭借人工耳蜗,江梦南的世界终于闯进了一丝不甚清晰的声音,那并非我们想象中的天籁之音而是一种夹杂着电流声的、模糊失真的电子音,她需要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重新去学习分辨,这是风声,那是车鸣,这是人语,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另一场漫长的修行。

但对江梦南而言这已是命运最慷慨的馈赠,她说”能听到声音感觉拥有了全世界“这句话,像一声清脆的钟鸣敲打在每一个听见它的人心上,我们这才恍然发现一个残酷而荒诞的对比,她拼尽全力想要听到的正是我们想方设法想要逃离的。

她说能听到声音感觉拥有了全世界,那一刻我们才恍然大悟,她拼尽全力想要听到的不是什么天籁之音,恰恰就是我们平日里嫌弃的甚至想要屏蔽掉的那些嘈杂与喧嚣,是地铁到站时的冰冷提示音,是午后办公室里同事闲聊的琐碎,是深夜马路上呼啸而过的汽车轰鸣。

在我们这里这些是”构成人间不值得的“矫情,是引发”精神内耗“的源头,在她那就是最可贵最真诚的岁月赠与和最直接的生命脉动,这个女孩的经历足够让我们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我们拥有健全的感官,可以随时随地聆听巴赫的赋格,也可以在山间听风,在海边听涛,如此的美好的生机我们却弃之避履,矫情的选择关闭心门沉溺于一种廉价的自怜的”丧“文化中。

江梦南的人生为我们这个时代提供了一个沉默但有力的参照物,它让我们看见真正的强大不是祈祷命运一帆风顺,而是在拿到一副烂牌后思考如何把它打好,它也揭示了一个更深层的逻辑,真正的痛苦非痛苦本生,而是我们习以为常的理所应当。

她从未抱怨过世界为何对她静音,也不屑于抱怨,她直到面对命运做好的反击就是用尽全部的力气去学习唇语去读懂世界,然后颠覆日常这个世界,当我们还在对拥有整个声色犬马的世界时抱怨它不够完美时,这个已经29岁的清华博士她的成就完成最华丽的逆袭,就像她说的比起耀眼的头衔,她更想用得来的来之不易的时间窥探世界,时间太短,世界太大我想去看看,这种生命顽强中透露出的漫不经心,那种对自我热忱执着的生命态度,正是为这喧嚣而迷茫的时代,注入了一种久违的关于”活着“最质朴的敬畏。

荣耀,在无声处绽放

2021年江梦南入选“感动中国”年度人物,站在聚光灯下面对亿万观众她用一种特别的“逐字逐句”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她的声音明显是不完美的还透着生硬,恰恰这生硬中迸发的力量穿透了屏幕抵达了人心。

那一刻媒体的标题不再仅仅是猎奇,开始把目光转移到“江梦南精神”究竟是什么上面来,是一种在极致的黑暗中依然向往光明的本能,是一种面对命运的捉弄从不怨天尤人的智慧,更是一种在沉默中积蓄力量的倔强。

回顾她的人生,从那个被判定“与有声世界无缘”的农家女孩,到感动中国的清华博士,她一直在用一种最“笨拙”的方式对抗着命运的“静音”她没有捷径,唯一的武器就是日复一日的坚持和那颗对世界似火的执着心。

她的父母眼光真好没有选择将女儿圈养在特殊教育的温室里,而是选择相信她成就她,让她去广阔的世界里凭自己的力量扎下根开出花,这样的生命就像一颗在悬崖上长出的松树初看时惊心动魄,但岁月的洗礼终将让其展现出最苍劲、最动人的风骨。

下一次当你再想说出那句“人间不值得时”,或许可以停顿一秒试着去听一听窗外的风声,那是江梦南曾拼了命也想听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