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抗日战争中,提到卢沟桥,相信大家都知道,这是日军全面侵华及我们全面抗战的开始!
但还有一座桥,可以说是与卢沟桥齐名的存在?因为它是侵华日军的终末的坐标?
同时也正是这里,成为了十四年抗战的终点,北起卢沟桥,南至深河桥,七年烽火从这里闭环!
它也始终见识着无数先烈用热血筑起的防线,终究没让山河彻底沉沦!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1944年黔贵的大地上,一场日军侵华路上最后绝唱,它就是被历史铭记的独山战役!

时间来到1944年,这时的日本,早已不复当年嚣张,太平洋战场上,美军步步紧逼,海上力量几乎损耗殆尽;
欧洲战场那边,德国自顾不暇,纳粹陷入双线夹击的颓势,覆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孤立无援的日本,把所有翻盘希望都押在了我国战场,妄图打通湘桂至越南的大陆交通线,将我国与东南亚战场连为一体,靠着掠夺中国的资源回血,再掉头对抗太平洋上的美军。
这场孤注一掷的赌局,便是侵华战争后期规模最大的攻势——豫湘桂战役,日军一口气投入五十多万兵力,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誓要在短时间内压垮我国守军。
豫湘桂战役前面我们有专门的文章讲过,日军是一路上势如破竹,从河南开始,到湖南,再到桂林。
而今天讲的这个就是在日军疯狂推进,到西南时,为了彻底扫清后患,也为了实现直捣陪都重庆的野心,日军决定扩大战局,把魔爪伸向西南腹地贵州。

而独山,作为贵州最南侧的重镇,黔桂公路、铁路皆穿境而过,既是川滇黔出入华中、华南的重要口岸,也是湘桂粤进入大西南的咽喉,自然成了日军北上贵阳、直扑重庆的必经之地,所以一场决定山河命运的恶战,已然箭在弦上。
带领日军的是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官横山勇,本来就野心勃勃,他又看着豫湘桂战役的“顺利”进展,竟擅自改变作战计划,想一鼓作气拿下独山、攻破贵阳,再直捣重庆,彻底终结我国战场。
这份贪婪,让日军分兵三路,从广西河池、宜山等地出发,带着六门山炮,三千多步兵、三四百骑兵,沿着不同路线往独山逼近,局部战斗从11月25日起就接连爆发,战火一步步烧向贵州南大门。
此时的独山,防守力量薄弱得让人揪心,最初驻守在这里的,只有第二十九军第九十一师麾下的两个团,虽说兵力数量上远超日军,可装备差距悬殊。

更让人焦灼的是,全国战局早已容不得半分退缩,豫湘桂战役的接连溃败已经让人心惶惶,要是独山再丢,贵阳就会门户大开,陪都重庆也将岌岌可危,若再退一步,便是亡国的绝境。
得知情况后,陪都重庆紧急调兵遣将,汤恩伯坐镇云雾山区统一指挥,原本驻守四川的第二十九军被火速调往黔南,先头部队第九十一师在师长王铁麟的带领下,于11月28日匆匆抵达独山。
并且后续的增援部队也在拼命赶路,第十一师被紧急调往贵州默冲,占据高地协同防御;
廖耀湘的新六军当时正在滇缅战场浴血奋战,接到命令后直接空运到云南,随时准备增援反击;汤恩伯的第十三军更从陕西火速南下贵阳,作为预备队待命,就怕独山失守后能立刻补上缺口。

在11月30日上午九点,其先头部队就侵入了独山境内的麻尾老街,要知道麻尾老街此前早已遭过日军轰炸,而这次这片土地又要遭逢劫难。
在当晚九点,三百多日军步骑兵就在下司与我第九十一师的搜索队遭遇,清脆又刺耳的枪声划破夜空,独山战役的全面厮杀,就此正式拉开序幕。
战役全面开始后,首当其冲的就是黑石关,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当时数万难民正沿着黔桂公路北上逃难,迎着刺骨的寒风忍饥挨饿,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身前的守军却要阻断交通构筑防线,两难境地让现场混乱不堪。
混乱之中,狡猾的日军趁虚而入,混进逃难人群里突然发难,与守军展开激烈枪战,炮弹时不时落在人群中,枪声、爆炸声、难民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天亮之后,黑石关的路上堆满了尸体,有浴血奋战的士兵,还有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更多的是无辜惨死的难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原独山县档案史志局副局长李天和曾听父辈讲述,当时尸堆成障,下面还埋着未爆的炸弹,惨状毕生难忘。

黑石关失守后,日军气焰愈发嚣张,沿着黔桂公路一路北犯,见着掉队的士兵就用刺刀捅,碰到手无寸铁的难民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可嚣张气焰没持续多久,到了白腊坡前的矮关,他们终于遇到了硬茬,第九十一师第二十七一团。
该团在这里早已布好防线,日军主力分股进攻,每次都被守军死死挡住,第二十七三团还从侧面发起突袭,把日军打了个措手不及,狼狈后退。
到了当天下午,日军增援部队赶到,还带着山炮中队,对着矮关阵地猛烈轰击,随后第九十一师赶紧把预备队第二十七二团派上去增援,加上美军战机赶来支援,双方鏖战了一整天,日军的疯狂攻势终于被压了下去。
日军眼着着白天攻不下来,就玩起了迂回战术,让第一大队绕开正面防线,从里旺走山路偷袭独山,同时让另一支部队沿着铁路线侵入,想前后夹击守军。
那时第九十一师与军部的有线电话已经被日军切断,前线将士没法及时获取指令调整部署,为了避免被包围歼灭,只能在黄昏后放弃白腊坡阵地,往平塘县方向转移。
同时派第二十七三团团长王挽危带着全团官兵,配合都匀炮校练习营,在甲捞河至里腊一带的山头布防,拼死掩护主力部队撤退。

时间到12月1日下午,日军迂回部队抓了当地三名农民带路,沿着崎岖山路悄悄逼近独山,当晚就在甲地乡的村寨里落脚,破门而入翻箱倒柜抢东西,把原本宁静的村寨搅得鸡犬不宁。
第二天上午,这支部队继续北进,下午两点半就冲到了独山县城附近,见没什么动静,才敢大摇大摆进城。
在同一天,荔波、三都、丹寨等县城也相继沦陷,日军甚至放话要在马场坪会师,攻打贵阳、遵义,消息传到重庆,整个陪都都陷入了极度紧张之中。
可笑的是都匀县城的守军,还没等日军来攻,就放火把整座城烧成了废墟,而且日军离都匀还有五十多公里,根本没打算进攻这里,一座城池就这样白白化为灰烬。
独山县城被占的同时,甲捞河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在12月2日清晨,日军第一百零四联队在三个山炮中队的配合下,对着第二十七三团的阵地猛冲,还派第三大队从侧面迂回包围,守军将士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在美机的掩护下顽强抵抗,双方伤亡都极大,日军也没能推进半步。
可等到迂回的日军已经攻入独山县城的消息传来,守军彻底陷入了被包围的境地,腹背受敌之下根本难以支撑,没办法,只能沿着小路分别撤往卡蒲和都匀,甲捞河阵地才最终失守。

失守后,日军在这里烧杀抢掠,无恶不做,据《独山县志》中“全城瓦砾,一片丘荒。路旁遗尸,随处皆有”的记载,写尽了当时的悲怆。
再看日本这边,他们本以为占了独山,就能顺利北上贵阳、直扑重庆,可他们忘了,早已是孤军深入,早已陷入了绝境之中。
这次侵入独山的日军总共才四千来人,战线拉得过长,补给根本跟不上;而我军这边,已经有六个军的兵力在贵阳、马场坪一线布防,还有部分部队在两广地区威胁日军后方,日军中央指挥系统早就察觉到了危险,知道再打下去,只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所以在12月2日当晚,日军第十一军军部就紧急给入侵黔南的部队下达了撤退命令,3日下午四点,侵入独山的日军接到命令后,开始仓促准备撤退。
临走前还丧心病狂地让工兵把独山的各种设施、工厂、军需品全部炸毁烧光,把能破坏的都破坏殆尽,活脱脱一副输不起的模样。

深河桥抗战遗址胜利纪念园
而真正拦住日军北上脚步的关键,正是独山北侧的深河桥。
这座桥历史悠久,清朝顺治年间就曾为御敌被炸,康熙至道光年间多次重修,1933年后成为黔桂公路重要桥梁,二战期间更是两广通往贵阳和陪都重庆的必经要道,
桥高达16.35米,全长37米,架在山间河谷之中,只要守住这座桥,就能彻底阻断日军的北进之路。
我国军队北撤到这里后,就立刻做出了炸桥的决定,
桥被炸断后,我国军队在桥的两岸架设起机枪,牢牢守住河谷两侧的阵地,不给日军任何可乘之机。
当日军追赶而来,看到断毁的深河桥时,彻底慌了神,可他们还没死心,多次组织大规模兵力,想从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强行渡河,可每次冲锋,都被两岸守军的密集火力狠狠打退。
日军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跨过这条河谷,加上撤退命令已经下达,补给也彻底断绝,只能眼睁睁看着深河桥,不甘心地往南撤退,而这一退,就再也没能往北迈进一步。

深河大桥
日军从11月26日进入黔境,到12月10日全部退出,短短十多天里,在黔南地区犯下了滔天罪行,杀人放火、抢劫财物、强奸妇女,无恶不作,沿线百姓遭受了空前劫难,公私房屋和财产损失巨大,难民如潮绵延几十里,路途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这场独山战役,终究成了日军侵华的终点站,此战之后,日军再也没能发动大规模的北上进攻,反而在各地抵抗力量的打击下,一步步走向溃败!
八个月后,也就是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这场持续十四年的艰苦抗战,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从1931年北大营的枪声,到1937年卢沟桥的烽火,再到1944年深河桥的爆破声,我国抗战的血路自北向南,最终在黔南的群山中迎来转机,这便是“北有卢沟桥,南有深河桥”之说的由来。

独山深河桥抗战遗址纪念馆
北起卢沟桥,南至深河桥,这两座桥之间,是十四年的烽火岁月,是无数先烈的热血忠魂!
独山战役或许不是抗战中规模最大的战役,也不是最知名的战役,可它却是日军侵华路上的最后一道坎,是我国人在国力低谷时拼尽全力的反击,是黑暗尽头的一束光。
如今的深河桥早已重建,桥畔的纪念碑静静矗立,见证及诉说着当年的惨烈与悲壮,提醒着每一个我国人,铭记历史,不忘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