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与裴玄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
十四岁上双方父母做主,为我们定下了婚约。
可福祸双至,次年,父亲就因为科场舞弊被革职。
裴玄是英武的少年将军,我成了庶民,母亲便做主替我们解除了婚约。
两家到这里,原本也算圆满,却不想踏青日,造化之轮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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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三月三,天气晴好,春暖花开。
清早,母亲便早早起床,为我张罗装扮。
一来踏青祈福,二来相亲。
我与裴玄已然退婚。
虽然情意相通,但自知此生无缘。
便由着母亲打扮,穿了件桃红色的衣衫,衬得人娇俏又可爱。
我本就是个乖巧的性子。自古,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也不去肖想其他。
一路上,侍女素秋像是久违出门的样子,扒着车帘一通乱看。
母亲虽然不悦,也由着她,主要,我们确实也算是难得出门。
父亲本是四品国子祭酒,因搅入党政之争,被冠以科场舞弊,革职贬为庶民。
举家迁居到京城外十里的桃花坞生活。
在这之后,便时常闭门谢客。我们也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父亲一生清高,不愿与长袖善舞之人同流合污,一朝落魄,更是无人问津。
整日间自怨自艾,家中许久不见喜色。
眼看着时光飞逝,如今我已十九岁,再蹉跎下去,更是找不到好人家。
母亲便想着带我到香火庙试试。
城东香火庙甚是灵验。
每年三月三都有不少的年轻男女,以踏青游玩的名义相亲。
今日,我也不例外。
到得香火庙,早春的柳枝已经抽了芽。
鹅黄的嫩绿色的,远远的扎成一团,看起来叫人心情舒畅,跟着为之一振。
尤其是空气中弥漫的草木新生的味道,淡淡的闻起来很舒服。
我指挥素秋,装上水壶,预备去河边打水,好给刚才的那一片草地浇水。
母亲则去了内殿,向高僧请经。
转过一颗大槐树,不想迎面撞上了裴玄,确切的说,他是特意等在此处。
“三妹妹...”
我本名谢清寒,父亲们厮混在一处,也为下面的孩子们排了行第。
他照旧是按照从前的习惯唤我。
我拉着素秋一起,跟着他且进且退。
进退有礼的唤了声“裴郎君”。
他有些失望,伸过来欲抓我胳膊的手,停在半空,而后又端着礼节,唤我谢娘子。
我微微颔首点头。
他这才开口。
“你还好吗?”算起来,自父亲被罢免,我们有两年多未见。
他长高了不少,人也瘦了,看起来不大高兴。
“一切都好。令尊令堂一切可好?”
“他们都好。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父亲为我定了大理寺家的女儿,就是周韵棠那个丫头,小的时候,你也见过,最喜欢欺负你了...”
而我只是默默听着,并不多话。
听说他定亲,我心中涌出几分说不清的酸涩。
我与裴玄青梅竹马,我一直以为我会同他成婚,生一群孩子,白头偕老。
可如今...不过物是人非。
“那,喜事...”我结巴着说假话。
他皱眉,似乎一拳打在棉花上,深深的无力。转头见,眼神落在了素秋手中的水壶。
“你要去打水?”
“嗯!”
“劳烦裴郎君让让!”
素秋粗声粗气的,张开胳膊护着我,挡到了前面。
不许我们再叙所谓的旧。
“裴郎君没得在这里演什么情深义重,我们娘子也要成婚了,他日再见,保不齐还得叫一声嫂夫人也说不定。”
素秋惯是个嘴巴厉害的,努努嘴,想叫人知难而退。
当年退婚,裴玄缩在裴府,连个态度都没有,可是把素秋得罪狠了。
裴玄没动,身后的小厮拉了拉他,示意这么多人看着,对我名声不好。
我也不想再多做纠缠,拽了拽素秋的袖子,让她护送我离开。
走出去很远,素秋斜着眼睛偷看,跟我说裴玄还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好不可怜。
我狠狠心,摇摇头。
我如今的身份,与他云泥之别,万不该再存非分之想。
02
河水开化,顺着水流的方向流下去。
素秋将水壶中的小碟子拿出来,里面存放着我先前写下的祈福诗句。
放在小河中,顺流而下,有缘人看到后,可以凭着字条到我家上门提亲。
如果我有看中的男子也可以将他的名字记下,待回去后,由堂上父母做主,也可主动前往男方家提亲。
其实,出发前,母亲已经看好了人选,如今不过让我们在成婚前见上一见。
他是父亲的得意学生,如今任校书郎。
官职虽然不高,但确是实打实的学问,今后升迁也会比较快。
从前也经常听父亲在母亲面前夸赞他。
虽然没有见过,但心中对他也有个大概的印象。
“怎么还不来?”素秋锤着发酸的腿。
太阳逐渐升高,我和素秋被晒得有些冒汗。
“我们再等一等...”
年轻男女趁着这个时节相看的也有不少,偶尔会有几个郎君上前搭话,都被素秋一一回绝。
她那边还在抱怨校书郎不守时。
我这边一个不留神,竟不知被谁暗中推了一把,扑通一声落了水。
初春的河水十分冰冷,我一掉进去,便冷了手脚,再加上不会水,喝了几口,便开始意识不清的下沉。
我能听到岸上素秋高喊救命。
不知道多久,只记得耳鼻剧痛,眼睛也完全睁不开。
一个有力的臂膀将我捞上了岸。
有一双沉重、温暖的手,按在我胸口,堵在喉咙的水,被迫挤压出来。
我咳嗽着坐起身,一件衣裳已经落在我身上,将我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还未看清容貌,他已经将我打横抱起来。
“让一让!”
冲出看好戏的人群圈子,将我一路护送回马车上。
一路颠簸,我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救我于危难的正是裴玄。
马车内,他与我对坐,呼吸声还未均匀,呼哧带喘的吐着灼热。
我紧着身上的衣衫,惊魂未定的道谢。
素秋已经从我家的马车上取来了备用衣裳。
我起身想要告辞,裴玄却将我按下。
“我出去,你就在此换吧。小心别着凉。”
我没想太多,粗略擦洗后,便换上了衣裳。
匆忙告辞。
父母得知,没有责怪我鲁莽,而是主动备上厚礼,登门道谢。
本以为事情过去了无痕,却不想,我湿衣被裴玄抱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隔日,事关我清白的大事成为了街头巷尾的谈柄。
我不敢出门,有时甚至坐在后门口乘凉,都会有四面八方传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甚至隔壁疯了的寡妇也会凑到我跟前,问我跟男人在一处感觉怎么样。
我慌乱的推开她的纠缠。
她则是笑嘻嘻的跑开,疯言疯语的继续喊话。
我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抬头就看到父亲正从外面回来。
父亲一身衣衫,沾满了菜叶,头发散下来一缕,狼狈的不愿与我对视,拂袖,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知道,不只是我,全家都备受折磨。
母亲无奈也只能将我与校书郎的婚事暂缓。
不久,裴玄上门求亲,可他竟然要我做妾。
父亲生气,将他带来的纳征之礼一股脑丢出去,还喊话,他若是再敢上门,便用大棒子打出去。
我心中说不出的烦乱,没想到他还敢上门,私下求见。
素秋听话照做,抄着大棒将他赶到门外。
隔着素秋,他还在求我。
“你就不该救我!”没得害我如今不能出门,害父母面上无光。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去死?我做不到。”
裴玄眼含热泪,一副伤心模样。
“我总有法子,要你心甘情愿嫁我。你等着!”
03
本以为他只是赌气的话。
三日后,准备再次搬家离开京城的我们居然收到了圣旨。
裴玄不知道怎么就求得了圣旨,皇帝竟然亲自下旨要我嫁裴玄为妾。
父亲一生脊梁挺直,更是直接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踉跄倒地。
而后一病不起。
正在此时,校书郎带回了陛下的本意。
父亲刚正不直,从前没少让皇帝生气。
皇帝原话。“朕到要看看,让他这个直骨头的女儿做妾,他能不能怄死!”
圣旨已下,这是逼着父亲不得不弯腰低头。
我两日未进米水,想了个两全的主意。
那日,我换上裴府送来的喜服,拜别父亲母亲。
只是两日,父亲头上的白发就多了许多。
他半靠在床上,见到我的时候,不忍的别开脸,还在说着对不起我。
我膝行过去,向父亲母亲叩头。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只要女儿死了,便不算抗旨。”
母亲哭着扑向我,求我不要想不开。
一向内敛从不言爱的父亲,破天荒的改了主意。
“只要吾儿一切安好,父亲的名声不算什么。”
坐在裴府的接亲花轿内,我的眼泪还止不住。
父亲说的要我“过好日子,凡是多为自己打算,不要像他似的一辈子不懂变通。”
可这句话,我至死方才领悟。
因着是纳妾,原本应该安安静静的从后门抬进去。
可裴玄不愿委屈了我。
硬是逾制大宴宾客,赶在娶妻之前让我风光进门。
宴席独有的热闹还在继续,裴玄已经早一步丢下宾客,进了新房。
同娶妻无异,喜婆说着吉祥如意的喜话。
花生、红枣铺床,各执一瓢,饮下合卺酒。
礼仪结束,众人散去,裴玄向我走来。
他许诺,一生只钟情我一人,除了名分,我与他的妻子无异。
“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妻子。”
他的吻带着讨好、情义,如骤雨般袭来。
我闭上眼睛,回应他的予取予求。
他的火热几乎将我融化,我像一只小船,在风浪骤急的水面上拍打。
他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撬开牙关,说着愿意听我的声音的荤话。
我想在这场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婚事中,至少我们的感情是真的。
“谢清寒!”
裴玄拽出我身下一尘不染的喜帕,满眼怒火,胸膛起伏不定。
白色的喜帕用来验证女子贞洁,可事了,却未见落红。
“我...我也不知道...”我整个人都是懵的,结巴着只是在下意识回应。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为何生气。
紧接着便是一股浓烈的委屈。
裴玄不相信我!
“你跟校书郎,你们到什么地步了?说!”
他陡然提高声调,吓得我一哆嗦。
“我没有,我跟他...没有的事。”我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解释的话。
裴玄却像是已经给我定了罪。
“前阵子,校书郎没少住在你们家...”
我顿觉身体一阵发冷,自四肢涌入百骸。
在我错愕的眼神中,裴玄抽出身旁的长剑,从掌心滑过。
鲜血顺着滴落,喜帕顿时一片鲜红。
他翻身下床,离开的时候决绝又无情。
“最好别让府里其他人知道,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
清冷的喜房内,跳跃的龙凤红烛孤零零的剩下一个。
被人质疑我与裴玄清白的话语又如鬼魅一般钻入我的耳朵。
周遭充斥着眼睛和嘴巴,指指点点的手指,我捂着突突跳的额头倒在床上。
04
半个月后,原定是裴玄与周韵棠成婚。
自新婚夜后,裴玄便再也没有来过我房里。
落红帕送到主屋的时候,婆母还很是吃惊的样子。
“你跟玄儿从小就厮混在一处,没想到还是...”
婆母的话没说完,恰到好处的停止。
我呆愣的转动眼珠,伤心、失望一齐涌上心头。
原来不只是外人,他的家人也这样想。
我开始理解新婚夜裴玄说的那句话。
起身,“阿姑,我先下去了。”
周韵棠与裴玄大婚那日,天气晴好,满城的宾客都来观礼。
她是大理寺卿家的小女儿,上面有两个哥哥。
从小,我们也有一起玩耍的时候,她仗着父亲的官职在我父亲之上,没少欺负我,就连吃个苹果也要争上很久。
她那个时候就喜欢裴玄,总是有事没事拉着他一起射箭。
两个人又都会骑马,我不会,便有那站在一边看着的时候。
那时,裴玄喜欢我,要么留下来陪我,要么带着我一起。
周韵棠就会生气的跑开,哭着说,“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可如今,我们都长大了,还好巧不巧的成为了一个屋檐下、共事一夫的人。
他们的新婚夜,热闹传到我的院子。
素秋用手帕捂着耳朵,烦躁的直跺脚。
我强撑着精神,把房门关上,跟素秋分享新从厨房拿来的点心。
轰隆一声,天空中炸响惊雷,白天还晴空万里,晚上就突然下起了大雨。
电闪雷鸣还在继续,素秋知道我怕雷声,催着我脱鞋子上床,早点休息。
还贴心的坐在床下面,“今晚我给娘子守夜。”
我伸手从她的肩膀握她的手。
“谢谢你,素秋。”
又闪了一下。
我缩了缩脖子,强颜欢笑。
门,哐当一声,被吹开。
素秋起身,准备关门。
裴玄湿透了衣裳,浑身都在滴水,伴随着雷声一起出现。
“清寒你别怕!”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说不清,总之整颗心在这一刻被填满。
我小跑着下床,扑到他怀里。
哭得泣不成声。“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裴玄留在我房里,泡澡后,又睡下。
他缠着我吻上来,我被他弄得早没了主意。
迷迷糊糊间,才想起来,“今天是你和周韵棠成婚...”
后面的话被他吞进肚子。
“现在还有心思想别人,看来是我还不够卖力。”
接下来,我就彻底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05
第二日,裴玄的新夫人,进门第一天,我居然十分不合规矩的睡过了。
不过,醒来的时候,裴玄还睡在我身边。
他翻了翻身,将准备起身的我重新按倒。
将脸埋在我的肩窝。“困!”
我又被他按着,闹了半个时辰。
再去向婆母请安的时候,我的双腿还在打颤。
要不是裴玄扶着,我必然要失态。
婆母脸色不太好,裴玄在场,她并没有与我计较。
只是叫我跟新进门的夫人问好。
周韵棠顶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十分难看。
昨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我沾着裴玄,总是觉得有些理亏。
恭恭敬敬的倒茶,准备行礼。
蒲团已经放在膝盖下,我提起裙摆刚准备下跪,就被裴玄拉着站起身。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裴家没这么多规矩。以后请安就免了。”
我一愣,还是周夫人反应快,“听玄郎的。妹妹...”
她过来拉我的手,十分亲昵。
“以后我们一起侍奉郎君,你进门早,姐姐还得向你指教呢。”
面上虽然极近讨好,但抓着我的手,却十分用力,叫我不舒服。
“多谢夫人!”
我局促的收回,人已经落到裴玄的怀中。
他觉察到我的不适,拉着我向婆母告罪,然后不顾所有人的挽留,径直离开。
裴玄的转变让我有些意外,我刚想张嘴问他为何,他那边已经又给我准备了另外一份大礼。
“去你家吧。”
他要到桃花坞拜访我的父母。
因着我是妾室,而且新婚夜后就在冷战,半个多月了,还没有回家看看父母。
他比我想的周到,一应物什已经准备妥当。
满满的心意,除了必备的牲畜酒肉、面食糕点,还有古籍孤本和名师画作,都是投父亲所好。
父亲母亲早接到消息于正门口等待,透过车帘,远远的就看到父母互相搀扶在一起,我早一步跳下马车,冲到母亲怀里,思念的眼泪止不住。
裴玄则是静静地站在我身后,等我们叙旧完毕。
周围有不少看好戏的邻居,围了一圈,还想要指指点点。
裴玄却一撩衣袍,恭恭敬敬的下跪,给父母磕头。
“感谢丈人丈母,将掌上明珠嫁于小婿。”
给我和父母撑场面。
父母相视一笑,擦去原本的眼泪。
短短半月,家中的变化也十分大,原本空旷的院子,如今种上了不少树苗,还分成了一块一块的田地。
听母亲说,父亲已经决定放弃再度入仕,打算去学堂当教书先生,将毕生所学传承下去。
我既开心于父亲能想开,又佩服他大丈夫的胸怀。
从前他出入官学,手底下教的都是官员子弟,以后便都为平民子弟了。
裴玄还在与父亲喝酒。
从前两家关系往来的时候,父亲还是很喜欢他的。
当晚,我们住在桃花坞,就我从前住的屋子。
床不大,裴玄上来后,有些睡不开。
他蜷缩着长腿,借着酒劲,向我道歉。“对不住!”
我疑惑的抬头,他的吻又来了。
“我不该怀疑你,我那时只是...不知怎的,既妒忌又生气...,可我转念一想,不管是你还是丈人丈母,规矩严,品行高洁...我以后若是再犯浑就罚我天打雷劈。”
轰隆,外面又下起了大雨。
我细碎的哼唧声都被他吃进肚里,在雨夜的掩盖下,他拼了命的折腾我。
我们在桃花坞赖了三日,到底是母亲坐不住,生怕婆母上门要人,连哄带赶的让我们回裴府去。
临行,还带走了不少母亲亲做的衣裳、配饰,还在马车上的时候,裴玄已经迫不及待的穿上身。
06
回裴家后,婆母将我叫过去,特意跟我讲雨露均沾一事。
裴玄自与周夫人成婚,还未圆房,总是直接间接的冷着她,这样于两家的婚事不利。
婆母说着也多有为难,“是我家对不住你家,你就帮阿姑这一回吧。”
我点点头答应。
餐桌上,酝酿了半晌,就提了此事。
裴玄一口回绝。“母亲那里你不必再理会,我自会处理。”
“可是...”
我还想再说什么。
裴玄已经不高兴了。“清寒,我不需要你大度,我说了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妻子。”
我顺势躺在他怀里。
“裴郎,谢谢你。”
裴玄不愿意跟周夫人回门,也从不去她房中过夜,甚至拒绝跟她单独相处。
那日,拜见过母亲,周夫人从后面叫我。“妹妹!”
“夫人!”
我刚刚回礼,她那边已经跪倒在地,“求妹妹可怜可怜我...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她哭诉着入府之后的难过,因着裴玄的冷待,她空有夫人名分却无实际,府上的下人看她处境,肆意怠慢。
如今连个热乎的饭菜都吃不上。
她说着我们自小相识的情分,问能不能去我院中一同吃饭。
我不忍心见她泪水涟涟的模样,心一软就答应了。
裴玄回来的时候,热情的走向我,看到身旁的周夫人突然冷了脸。
“你怎么来了?”语气不善。
周夫人行礼,“是妹妹心善,见我可怜主动相邀。”将我说的好之又好。
裴玄不高兴,朝我皱了皱眉,紧挨着我坐下,离周夫人尽可能的远。
天气热了,我胃口不好,吃了几口,便没了食欲。
“妹妹可是不舒服?”周夫人眼明心细。
我摇摇头,“多谢夫人关心。”
她帮我添了一碗酸汤,我平日最不喜欢的。
不好意思拒绝,便准备迎着头皮喝上一些,谁知,这一喝,竟然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
周夫人打趣,“妹妹这样子倒像是怀孕。”
叫了大夫来一瞧,果然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裴玄高兴的很,当场叫赏了所有的侍女仆从。
还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禀告我们的父母。
07
当晚,裴玄直到很晚都没有回来。
素秋用白天得来的赏银买了一块软布,上面绣着百子图。
她正在比划着给我腹中的孩儿做包被。
“娘子,男人果然都一个德性。”
那会她还在提醒我,不少通房侍女都是在女主人孕期上位。
“怪不得周夫人白天听说您有身孕,非但不难过,还表现出一幅开心的样子,这是打量着等郎君去她房里睡。”
我略略思索,裴玄是我的男人,“走,咱们去把他叫回来。”
刚推开房门,一幅沉重的身体已经向我扑过来,若非素秋眼疾手快,我们就要摔倒在地。
裴玄堪堪将我拉住。
只犹豫了一秒,就把素秋推出去,半拖着我就往床上躺。
他身子很烫,整张脸都透着红,眼睛也是不正常的,好像饿久了的狼。
他胡乱拉扯我的衣裳,整个人欺上来,毫无章法的乱动。
我知道他这是动情的前兆。
可我有了身孕,大夫特意交代,前三个月要注意。
我推开他。“
裴玄,你冷静点。肚子,你压着我肚子了...”
提到孩子,他果然清醒了不少,将自己的腰带扯开,顺手缠在了他的手腕。
拉着我的手胡闹,我也察觉出他的不对。
半个时辰后,他才安静下来,出了一身的汗。
又怕我太累,只让我简单的帮忙,泡了个冷水澡,他才回我身边。
床上换了新的被褥。
他把脸抵在我的肩膀,瓮声瓮气的,又出奇的坚定。
“我要和离!”
周氏离府的时候,对着我还是怨怼,我本来觉得她可怜,可她竟然为了成夫妻之实,给裴玄下脏东西。
“你赢了!”她把这事当做比试,把我当做仇人。
我想了想还是叫住她。
“从小到大,我都没想过跟你争跟你比,我只是我,你是你,为什么非要跟别人比呢?”
周韵棠轻呵一声,自己竟然一直跟假想敌作对。
“没意思透了!”
两家的和离书签的很痛快,毕竟,周家也不想下药的事情传出去。
两家的父母因此闹的不愉快。
直到多年后,双方的孩子再度走到一起,才算化解了多年的龃龉。
八个多月后,我生下了一个足月的男孩,取名予安。
寓意父母的爱十分安稳。
我与裴玄共同走过了四十几年,还是他用军功,为我换了诰命夫人的头衔。
此后的几十年,父亲的学生遍布四海,最得意的那位甚至官至首辅。
皇帝要为他官复原职,清高的父亲又一次挺直了脊梁,拒绝了皇帝的恩赐。
这一次,皇帝没有降下惩罚,反而是亲手为父亲写了“桃李天下”的匾额。
赞他师门兴盛。
我最小的儿子四岁起,就跟着父亲长在学堂,多年后,又接替父亲的衣钵成了个小小先生。
那时裴予安已经成婚,丈母正是周韵棠。
她歪着鼻子,还很是有少年时的骄傲。
“谢清寒,没想到有一天,你得求到我身上。”
孩子们的故事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