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三年。
我看到了妻子的孕检报告。
怀孕三个月。
七年没有孩子的我本该欣喜若狂。
可前提是我已经做过结扎手术！
我拿着报告找到妻子质问。
可她却漫不经心。
“你这点度量？这孩子是无辜的，你选我，就得认他。连个孩子都容不下，难怪你一辈子发不了财。”
我看着她眼中的轻蔑。
突然就死心了。
结婚七年，我对她事事顺从，可换来的却是背叛。
1
发现周妍怀孕的那天。
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
为了哄她开心，我提前下班，回家布置惊喜。
可谁知道，我却在藏礼物的时候，在柜子里看到了一份写着她名字的孕检报告。
报告上的“孕12周+”刺得我眼睛生疼。
怎么能是她呢？
七年前，我们结婚的时候，周妍哭着说自己怕疼，更怕养孩子太辛苦。
“就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不好吗？”
我心疼她，第二天就预约了结扎手术。
医生说术后受孕概率几乎为0。
所以周妍怎么会怀孕。
这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抬头，发现正是周妍。
这个我一起生活了七年，爱了十年的女人。
她看着我，笑容甜蜜。
“老公，纪念日快乐！”
她扑进我怀里，头发蹭着我的下巴。
我看着她充满爱意的眼神，有些失神。
五年前，货车冲过来时，周妍几乎是本能地扑在我身上。
那次，她缝了二十几针。
差点命就没了。
可醒来，她顾不上疼痛，还忙着安慰我。
“我不是还好好的嘛，你再哭我就不高兴了哦。”
后来，她摸着自己身上的疤开玩笑。
“看，这是我爱你的勋章！”
如今，这双眼睛里的爱意仍旧那么真切，却让我五脏六腑都像被泡在冰水里。
我喉咙发紧，低头看向她的小腹。
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生命。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想什么呢？”
周妍晃了晃我的胳膊。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孕检报告轻轻放在茶几上。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
几乎是瞬间。
周妍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她低头看着报告，脸色突变，仿佛刚刚温柔小意的人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翻我东西？”
“我在卧室发现的。”
我的声音干涩。
“周妍，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解释一下吗？”
“什么怎么回事？”
她抱起胳膊，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你偷看我隐私还有理了？”
“我结扎七年了！”
我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胸口剧烈起伏，“这个孩子是谁的？”
她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你吼什么？结扎就不能意外怀孕吗？”
“结扎还能让你怀孕？”
我盯着她的眼睛，“你看着我，周妍。”
她却避开我的视线。
“懒得跟你说。”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跳跃着“小苏”两个字。
我的心猛地一沉。
“喂？”
周妍接电话的瞬间，语气变得温柔。
可在听到对话的话后，又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怎么了？不舒服吗？……我马上过去，你等着。”
挂了电话，她抓起沙发上的包就往门口走，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周妍！”我叫住她。
她脚步一顿，回头时脸上却无比厌烦。
“别烦我。”
2
门“砰”的一声关上。
我瘫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苏杰的朋友圈。
他是周妍半年前招的助理。
一个刚毕业的男大学生，比周妍小几岁。
而最新一条动态是十分钟前发的。
“发烧了，头好晕。”
下面配了张自拍，他蔫蔫地靠在床头。
最新的评论，是周妍的。
“等着，给你带药，我来照顾你。”
我盯着那条评论，手指冰凉。
其实苏杰刚出现的时候，我并没在意。
毕竟我和周妍有十余年的感情，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婚姻关系就会出现问题呢。
可渐渐地，我发现了不对劲。
周妍提起他的次数越来越多，夸得也越来越多。
她说他年轻有活力，会给她讲网络上的新鲜事，会在她加班时买好奶茶。
后来，周妍的生日上。
我订了餐厅等她吃饭。
她却放了我的鸽子。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直到凌晨才回来，我问她去哪里了，她说是苏杰失恋了，她陪着喝了几杯。
我有些生气，苏杰一个年轻男人就没有别的朋友，需要女上司去安慰他？
因为这件事，我起了警惕的心思。
于是我找到周妍，想和她谈谈。
“你跟苏杰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她当时还笑我小心眼。
“你想什么呢？他就是个小孩，我把他当亲弟弟看的。”
“弟弟会让你深夜陪他喝酒？”
“他一个人在这城市打拼不容易，我多照顾点怎么了？”
她皱起眉。
“方浩，我们认识二十年了，你还不了解我？”
我选择了相信她。
可后来我才知道，我有多可笑。
周妍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手机也总是调成静音，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
有时我半夜醒来，会发现她在阳台上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看到我醒了就匆匆挂掉。
我以为是七年之痒，是生活太平淡了，所以特意准备了纪念日的惊喜。
是旅行的机票和订好的酒店。
可现在看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客厅的灯亮了一夜。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从漆黑到泛白，再到天光大亮。
期间周妍如同往常一样，没有回我的任何消息，电话也不接。
直到早上七点，门开了。
她回来了。
周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脚步顿了顿，随即像没看见一样，径直往卧室走。
“你去哪。”
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她头也不回。
“换衣服，上班。”
“我们把话说清楚。”
我站起来，腿麻得差点摔倒。
她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厌烦。
“有什么好说的？”
“那个孩子，是苏杰的，对不对？”
我盯着她。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沉默了几秒，突然啧了一声。
“方浩，我们就这么糊涂着过下去不好吗？你非得挑破干什么。”
“你……”
“行，我告诉你，这个孩子就是苏杰的。”
“那次你去出差，下了大雨打雷我害怕，我给他打电话，他就来陪我了。”
周妍顿了顿，眼神瞟向别处。
“我们都喝多了，一时没控制住。”
“一时没控制住？”我气得浑身发抖。
“周妍，我们是夫妻！你把这叫一时没控制住？”
3
“方浩，”
周妍突然提高了音量。
“我们结婚七年了，认识二十年了！你不觉得腻吗？每天柴米油盐，说来说去都是那几件事，我受够了！”
听到这句话。
我心口一疼。
“苏杰不一样，”
她的语气缓和下来。
“他年轻，有活力，会哄我开心，跟他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他会陪我去看电影，带我去看日出，而你呢？”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这些事，我哪里没做过，是你总说没时间。”
周妍撩了撩头发，眼神轻蔑。
“有他陪我了，还需要你吗？”
客厅里一片死寂。
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突然觉得很累。
那些过往的甜蜜回忆，在此刻都变成了笑话。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声音低哑地挽留。
“把孩子打了吧，我求你。”
她愣住了。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的声音在发抖。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周妍，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你疯了？”
她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脸色铁青。
“方浩，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这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我自嘲地笑了，“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孩子，你跟我说无辜？”
“什么叫破坏家庭？”
她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
“是我先不爱你了！方浩，你这点度量还想成大事？连个孩子都容不下，难怪你一辈子只能拿死工资！一辈子都发不了财！”
我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我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那个会在车祸中护着我，会在我生病时守着我的周妍，或许早就死了。
“你选他，是吗？”
我问，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她别过头，语气生硬。
“我肚子里是他的孩子，我没得选。”
说完，她转身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天过后，周妍连家都不回了。
但我每天都能在苏杰的朋友圈里看到她。
以前他还顾及我，发的内容也是隐晦的含义。
可现在，他直接和周妍光明正大地秀恩爱。
他们一起出去旅游，一起拍情侣照，甚至拍了婚纱照。
看到那些东西，我的心也渐渐死了。
直到三天后，我突然收到了周妍的消息。
她说晚上公司开年会，让我去参加。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
或许是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也或许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彻底死心的理由。
宴会厅里灯火辉煌。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窃窃私语。
“那就是周总的老公？”
“看着好普通啊，跟苏助理根本没法比。”
“听说他就是个上门女婿，房子都是周总买的。”
“难怪周总看得上苏助理，年轻帅气，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你快看他们！”
我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心脏骤然缩紧。
角落里，周妍正踮着脚吻苏杰。
苏杰搂着她的腰，低头回应着她。
两人旁若无人，亲昵得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男人看到了我，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搂得更紧了，目光挑衅像是在宣示主权。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转身走出宴会厅，外面的冷风吹在脸上，清醒了不少。
七年婚姻，二十年情分，终究是抵不过新鲜感。
4
我去了酒吧，和朋友一起买醉。
他最近过的也不好。
恋爱多年的女朋友，要和别人结婚。
直到四周的霓虹开始模糊，我感觉脑袋有些发晕。
我想趁着自己还有些意识赶快回家。
刚出门，就看见不远处的周妍和苏杰挽着手一起散步。
我的醉意瞬间醒了大半。
朋友也看见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我。
忽地，我有了一个念头。
“你帮我打电话给周妍，就说我喝醉了，让她来接我。”
朋友犹豫片刻后还是帮我打了那个电话。
如果她立马来找我，那我会原谅一切，包括那个孩子。
一秒、两秒、三秒……直到被挂断的声音传来。
我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却还是盯着那个方向。
执念，在这一刻生成。
朋友看向我，没说话。
“再打。”
朋友只好继续拨通电话。
还是挂断。
我不甘心，一直让他打。
终于，电话接通了。
“喂，阿浩，怎么了？”
“刚刚在忙呢，手机静音了，没听见你的电话。”
“你打这么多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朋友等她说完，又看了看我，开口道：
“我是方浩的朋友，方浩他喝醉了，你能来接他一下吗？”
那头停顿了几秒。
“我这边暂时还走不开，你帮我把他送回去吧。”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周围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电话挂断的忙音。
良久，我自嘲一笑。
让朋友先回去了。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夜深了，街上的人不是很多。
我就那样的走着，脑子一遍又一遍的闪过我和周妍的从前。
她就像明亮的太阳，出现在我原本阴暗的生活里。
将我从泥沼拉出，又给了我明亮的希望和幸福。
我相信，她爱我，也许是一直都爱。
不知不觉间，走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
忽地，我听见周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赶忙藏进暗处。
两个人的影子从我旁边掠过。
“你现在要小心身子，就不要到处跑了，公司的事情你暂时不用操心，我会替你打理好的。”是苏杰的声音。
周妍笑了笑，“哎呀，知道啦，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嗦了……”
声音走远。
我看着周妍和苏杰走进一幢房子。
温暖的光溢了出来，照亮了我的悲伤。
我看着那是束光，亮了，又暗了。
终于，天亮了。
周妍和苏杰走了出来。
我忍不住跟了上去。
我拿出手机，拨通周妍的电话。
这次接的很快，“方浩？你酒醒了？”
“嗯，醒了。”
“下次不要喝太多酒了，对身体不好，知道吗？”她的关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现在在哪里？能不能回来陪陪我。”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期待。
“我现在还在公司呢，等会儿还要去医院，你先在家好好休息，等晚上我就回去陪你。”
因为我知道她给我的答案还是失望。
我似乎已经失望到习以为常了。
“好，我等你。”
我停下脚步，没有再跟。
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5
回到家，又是一整天的茫然和发呆。
我坐在卧室，想到一件事。
有过几次犹豫，但是决定了。
做完这件事，我忽然觉得饿了。
我起身走到厨房，开始煎蛋。
锅里的煎蛋吱吱的叫，蛋香四散漂浮。
不知不觉的，我又看着煎蛋发起了呆，直到周妍的声音突然出现：
“好香啊，你在煎蛋吗？”
我有些惊讶的望着出现在门口的周妍。
“正好我也饿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我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直到周妍抱住了我。
“对不起，这些天没有怎么陪你。”
我也抱住她：“没关系。”
“你能再给我做一次蛋炒饭吗，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了。”
周妍眉眼弯弯，一如初见。
“好。”
我望着周妍的背影，心脏却不断传来刺痛的感觉。
怎么就成这样的局面了呢……
这一次的蛋炒饭我吃的很慢，甚至，我都不敢抬头看她。
我怕自己的眼泪会忍不住。
周妍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连忙上前关心的问道：
“怎么了阿浩？”
“你怎么哭了？”
周妍心疼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明明还在意我，为什么还要做伤害我的事。
我望着她，却是很平静的问：“你愿意为了我把这个孩子掉吗？”
她皱起眉头，“如果我说不呢。”
“只要打掉这个孩子，我可以原谅一切，不再计较这件事。”
刚刚她温柔的模样被一副冷漠的表情替代：
“那好，我问你，我和这个孩子，你选谁？”
我没再说话，只是看了她很久。
我们就这样不愉快的结束了这顿晚饭和这次谈话。
等到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周妍已经离开了。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原来我的东西这么少，一个小小的箱子就能装下一切。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把那份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周妍的枕头边。
我也要离开了。
周妍，在我没有做出选择之前，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和那个孩子你终究还是选了那个孩子。
而你问我的问题，我也有了答案。
我不要你了，你和孩子我都不选。
这是你给我的答案。
周妍因为这件事和我置气，一连几天都没有回家，也没有找过我。
以前她生气的时候都是我哄她，我服软，我低头。
所以她是在等，等我接受一切然后自己回到她身边。
可是这次她等不到了，因为我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
周妍发现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一个乡下的小院里惬意的晒着太阳。
“喂？”我没注意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接通后对面一开始并不说话。
我觉得奇怪，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是周妍。
她一语不发，似乎是在等着我的解释。
“是周小姐啊，有什么事吗？”
我客套的说辞让电话那头的周妍一愣。
“你什么意思方浩？”周妍明显是憋着怒气。
“你是说那份离婚协议书？”
“很简单啊，我要和你离婚，怎么？不识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