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上海人近30年，青春“球”场熄灯，欧登回忆何时再“开球”

欧登保龄球馆关门了,三十年青春记忆就这么没了,球友们哭哭啼啼地告别,签名留念,拍照留影,好像要把整个青春都装进相机里带走似的,可惜时光不会倒流,只能在回忆里徘徊,球馆说不定还会开,但那已经不是原来的欧登了,青春就像保龄球,滚出去就回不来了。

欧登保龄球馆关门那天,我去看了最后一眼,人真多啊,挤得都打不了球,大家就在那儿拍照,签名,好像要把三十年都装进相机里似的,我看着那些人,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难过,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儿打球,还是高中呢,那时候觉得保龄球可酷了,穿着租来的鞋,拿着沉甸甸的球,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摆pose,结果球没扔出去,自己先摔了个狗啃泥,旁边的女生笑得前仰后合,我也不知道是该尴尬还是该高兴,反正那天之后,我就爱上了保龄球,每个周末都来,慢慢地也认识了一帮朋友,一起打球,一起吃饭,一起长大,现在想想,青春好像就是在这个球馆里度过的,球馆没了,青春是不是也就没了

我站在球道前,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球,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最后打一局,怕打完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旁边有个老球友在抹眼泪,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儿子就是在这儿学会打球的,现在儿子在国外读书,他每周都来打球,就觉得离儿子近了点,我听了,心里也酸酸的,想起自己的爸妈,也是在这儿看我打球长大的,他们现在老了,我也不常回家,突然觉得,应该带他们再来打一次球的,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球馆里的音乐还在放,是些老歌,我记得以前来的时候,也是这些歌,只是那时候觉得土,现在听着却觉得挺好听的,可能人老了,就喜欢怀旧吧,我看着周围的人,有穿着校服来的学生,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有抱着孩子的年轻父母,突然觉得,这个球馆好像是个时光机器,把不同年代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大家有说有笑的,好像在这儿,时间就停止了流动。

我走到门口的签名墙前,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迹,有的龙飞凤舞,有的歪歪扭扭,每个签名背后都是一个故事吧,我想,我也在上面写了几尬青春不散场完就后悔了,觉得太矫情,可转念一想,青春散不散场,好像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反正球馆是要关门了,我的字也要跟着消失了,突然有点舍不得,想把那块墙砖抠下来带走,但看看周围的人,还是算了,怪不好意思的。

有个小姑娘在墙上画了个保龄球的图案,画得歪歪扭扭的,但看起来挺可爱,我问她为什么画这个,她说她奶奶经常带她来这儿,说这里是她年轻时候的回忆,小姑娘说她不懂什么是回忆,但她喜欢打保龄球,觉得球滚动的声音很好听,我听了,突然有点想哭,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觉得这声音好听,才缠着爸妈带我来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声音还是一样的,只是听的人变了。

墙上有个日期,是三十年前球馆开业的日子,我算了算,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真是有点不可思议,一个地方能存在这么久,见证了这么多人的青春,现在要关门了,好像一个时代就这么结束了,我看着那个日期,突然觉得有点恍惚,好像自己也活了很久很久,经历了很多很多,但其实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我听说有个人从瑞典飞回来,就为了打最后一场球,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就去找他聊了聊,他说他以前在这儿打球,认识了现在的老婆,后来一起去了瑞典,每次回国都会来这儿打球,就当是回忆年轻的时候,这次听说要关门,就赶紧订了机票,老婆还说他傻,飞那么远就为了打个球,他说不是为了打球,是为了告别,我听了,觉得挺感动的,又有点羡慕,想着自己有没有这么珍惜的东西,值得飞那么远去告别。

那个从瑞典回来的人打完球后,站在球道前发呆,我走过去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很奇怪,球道还是那个球道,球还是那个球,但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可能是因为知道再也不会来了吧,我说我懂,就像知道明天要离开一个地方,今天看什么都特别,他说是啊,但其实改变的不是这个地方,是我们自己,我听了,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但又有点难过,因为这意味着,就算以后再有新的欧登,也不会是我们记忆中的那个了。

我问他在瑞典还打保龄球吗,他说打,但感觉不一样,可能是因为那边的球馆太新了,没有这种年代感,我说那你干嘛不把老婆也带回来打最后一场,他笑了笑说,有些回忆还是自己一个人品味比较好,不然怕破坏了,我听了,觉得有点不懂,但又觉得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能每个人的青春记忆都是自己的,别人很难懂吧。

有个老球友带来了一堆老照片,是2001年左右拍的,照片里的球馆装修还是老样子,看起来特别复古,照片里的人都好年轻,有的现在已经认不出来了,我看着那些照片,突然觉得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照片里的一切都静止了,但我们却一直在变,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庆幸我们还活着,难过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老照片里,有人穿着宽大的T恤,扎着马尾,笑得特别灿烂,我问老球友那是谁,他说是他女儿,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我有点惊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又有点感慨,想着那个扎马尾的女孩,现在是不是也会带着孩子来打保龄球,会不会给孩子讲起她年轻时候的故事,突然觉得,这可能就是生活吧,一代接着一代,故事一直在继续。

照片里有个人我觉得眼熟,仔细一看,居然是我们高中的体育老师,那时候他还没秃顶呢,看起来特别精神,我记得他总是鼓励我们多运动,说运动能让人保持年轻,现在想想,他说的还真没错,至少在照片里,我们都还年轻着,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他,还记不记得这个球馆,记不记得他教过的那些学生。

听说新的欧登可能今年就开业,地方还没定,但肯定是在上海,我心里有点小激动,又有点忐忑,不知道新的球馆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还有那种复古的感觉,还是会变得很现代化,其实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可能就是希望能找到一点熟悉的感觉吧,虽然知道回不去了,但至少能骗骗自己,觉得青春还在。

有个00后的小姑娘说她特别喜欢这种复古风格的球馆,觉得特别有感觉,我听了有点想笑,又有点感慨,想着我们那时候觉得这里老土,现在的年轻人反而觉得有味道,不知道是审美变了,还是人总是喜欢怀旧,我问她如果新球馆很现代她会不会去,她想了想说,可能会去,但肯定没有这种感觉了,我突然觉得,可能对她来说,这个老球馆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吧。

我听说有人提议把老球馆的一些东西搬到新球馆去,比如那些老式的记分牌,还有墙上的海报,我觉得这主意不错,至少能保留一点回忆,但转念一想,新的地方毕竟是新的,硬要把老东西搬过去,会不会显得很奇怪,就像把老照片贴在新房子里,虽然能勾起回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能新的欧登,注定是属于新一代人的吧。

最后一天,我看到员工们还是穿着工作服,站在门口鞠躬送别,说着谢谢突然有点鼻子发酸,想着这些年来,他们不知道说欢迎光临要说再见了,我走过去,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说员工笑了笑,该的着他们的笑容,突然觉得,可能对他们来说,这里也是青春吧。

有个员工是从开业就在这儿工作的,我问他有什么感想,他说太多了,说不清楚,就是觉得舍不得,这里就像他的第二个家,我能理解他的感受,毕竟三十年,比很多人的年龄都大了,他说最舍不得的是那些老顾客,有的从年轻人变成了老人,有的带着孩子来,有的已经不在了,我听着,突然觉得他不仅是个员工,更像是个见证者,见证了太多人的故事。

我问那个老员工,如果新球馆开业了,他还会去工作吗,他说不知道,可能会吧,但肯定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犹豫,可能对他来说,新的开始意味着要重新适应,重新认识人,想想还真有点辛苦,但我又觉得,可能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在,欧登才能一直是欧登,不管在哪里。

我站在球道前,看着那些保龄球滚动,突然想到,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已经不怎么打保龄球了,好像现在流行的是密室逃脱,剧本杀之类的,连KTV都快没落了,不知道再过几年,会不会连保龄球馆都找不到了,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点悲伤,好像我们的青春,真的被时代的车轮碾过去了。

我想起前几天看到的新闻,说是有个老字号月饼店也关门了,开了一百多年,最后还是敌不过连锁品牌,我突然觉得,可能欧登还算幸运,至少火了三十年,见证了一代人的青春,但转念一想,一百年和三十年,对于时间来说,可能都只是弹指一挥间,我们眷恋的,不过是自己的记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