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景琛走远, 我只能快速离开医院,去查找线索。
可我实在想不通,我一个普通的游泳教练,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傅景琛的床上?
我回到住处,翻出我那个早就停用的旧手机,充上电。
开机后,我翻找着通讯录,找到了以前游泳馆的几个同事,我一一打过去,却都成了空号,直到最后一个才接了电话。
她叫吴洁, 一个几乎被我遗忘的名字。
她冷淡的问我什么事情,我连忙问她, 当时是谁安排我去的派对现场。
吴洁起先不说,但耐不住我的请求,才告诉我是当时个会所的经理,以人手不够为由,把我叫去那个派对的。
并告诉了我会所经理王强的电话号码。
我诚恳向她道谢后,快速拨打了王强经理的电话号码,可惜在长长的提示音后,却传来电话号友是空号的冰冷声音。
手机里传出的忙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握着那部旧手机,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空号”,这两个字在这个节骨眼上,几乎要把我最后一点希望都给掐灭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每一声都像是在催命。
傅景琛给的三天期限,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
如果找不到那个经理,我不仅会失去小星,还得去坐牢。
我顾不上休息,随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抓起包就往外冲。
我找到了三年前的那家会所了,会所名叫“盛世豪庭”,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我凭着记忆,坐了快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赶到那里,可眼前的景象让我彻底傻了眼。
曾经金碧辉煌的大门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围挡圈起来的废墟。
断壁残垣中间,几台挖掘机正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师傅,这儿的盛世豪庭呢?”我拉住一个路过的环卫工,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急促。

环卫工摘下草帽扇了扇风,斜了我一眼,“早拆啦!半年前就搬走了。听说是老板发了大财,换了个更气派的地方。”
“那您知道搬哪儿去了吗?”
“好像是南区金融街那边,改名叫‘金爵阁’了。姑娘,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你找那儿干啥?”
我没心思解释,道了声谢,转头就往南区赶。
南区金融街是这座城市最烧钱的地方,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写字楼。
金爵阁就藏在这些摩天大楼中间,独占了一栋五层高的仿古建筑,大门口停满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豪车。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已经起皮的帆布鞋,又扯了扯洗得发白的T恤下摆。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往里走。
还没等我靠近旋转门,两个穿着制服、戴着白手套的保安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其中一个长得高壮的保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脸上写满了嫌弃,“找谁的?这儿不招洗碗工,应聘去后门。”
我压着心里的火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我不应聘,我找你们这儿的经理,王强。”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随即发出一阵嗤笑。
“找王经理?你有预约吗?看你这穷酸模样,莫不是来讨债的?”
高壮保安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一会儿贵客到了,冲撞了贵人你赔不起。”
“我真的有急事找他!我就问一句话,问完就走!”我往前凑了一步,试图从保安的胳膊底下钻过去。
保安动作粗鲁地推了我一把,我脚下一个踉跄,后背重重地撞在坚硬的石柱上,疼得我眼眶瞬间红了。
“闹什么呢?”
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踩着恨天高的女人从大厅里走出来,眉头紧锁,神色傲慢。
“刘领班,这女的一直在这儿纠缠,非要找王经理。”保安赶紧告状。
被称为刘领班的女人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我。
“王强已经离职两年了。”刘领班语气冷淡得没一点温度,“他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老板开了。你要找他,去别处打听,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做生意。”
我顾不得背上的疼痛,赶紧求她:”那我找老板问点事情?“
她一脸不奈烦,“老板也是你想见就能够见到的,他不在!”
我无奈继续哀求她,“我不信,老板肯定在,刘领班,你就让我见见老板吧”
“都说了,老板不在。”
我只好追问:“那您告诉我王强的电话号码,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或者有没有他的新联系方式?”
刘领班又是冷哼一声,“那种人,谁会留他的电话?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说你寻衅滋事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大厅。
我站在太阳底下,只觉得浑身冰凉,线索断了。
我蹲在金爵阁门口的台阶下,双手死死抓着头发,脑子里全是小星发病在抢救室里的样子,还有傅景琛那句残忍的“你不配”。

“你是……晚星?”
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起头,看到一个推着清洁车的阿姨正看着她。
阿姨戴着口罩,但那双眼睛看起来很眼熟。
“您是……张嫂?”
我认出来了,这是以前在盛世豪庭负责打扫更衣室的张嫂,当时对她还算照顾。
张嫂拉着我走到角落里,小声说道:“刚才我在里面瞧见你了。你找王强那混球干啥?他现在可不是个好东西。”
“张嫂,我有命关天的大事要找他。您知道他在哪儿吗?”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拉着张嫂的胳膊。
张嫂叹了口气,“那家伙好赌,把公款都输光了才被赶走的。我听以前的同事说,他现在常在老城区的‘顺发麻将馆’混日子,想靠赌博翻身呢。不过那地方乱得很,你一个姑娘家……”
“谢谢张嫂!真的谢谢您!” 我顾不上听后面的叮嘱,扭头就跑。
老城区离这里很远,我舍不得打车,可看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
我一咬牙,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在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钻了很久,最后停在一家破旧的门面房前,招牌上的“顺发麻将馆”几个字已经掉了一半的漆。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烟味和汗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我直咳嗽。
屋子里摆了十几张麻将桌,哗啦哗啦的洗牌声震耳欲聋。
一群光着膀子、满脸横肉的男人正骂骂咧咧地围在一起。
我忍着恶心,一个桌子一个桌子地找过去。
终于,在最角落的一桌,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三年前的王经理,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而现在的王强,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黄衬衫,正对着手里的牌大喊大叫。
“王强!”我走到他身后,大声喊道。
王强吓了一跳,手里的牌掉在桌上。他转过头,盯着我看了半天,才从记忆里搜寻出这张脸。
“哟,这不是那个游泳教练吗?”王强歪着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大黄牙,“怎么,三年不见,长得更有味道了。找我有事?想陪哥哥玩两把?”
周围的赌徒发出一阵哄笑。
我强忍着心里的厌恶,压低声音说:“我有事问你,关于三年前傅家派对的事。出来谈。”
听到“傅家”两个字,王强的脸色变了变。
他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谈事可以,不过哥哥我现在手气背,没心情。你要是能帮我把这把牌赢回来,我就跟你谈。”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我不由火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三年前是谁让你把我叫去派对的?又是谁在我的水里下了药?”

王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滚!别耽误老子赢钱!”
“你撒谎!那个派对是你安排的,经理也是你!你一定知道!”我不肯罢休,死死拽着他的胳膊。
“臭女人,给脸不要脸是吧?”王强反手一推,我撞在了旁边的麻将桌上,哗啦一声,牌洒了一地。
“干什么呢!想砸场子啊?”几个看场子的壮汉围了过来,神色不善。
王强指着我,恶狠狠地说:“这女的疯了,来找茬的,把她轰出去!”
我被两个壮汉架着胳膊往门外拖。
我拼命挣扎,鞋子都掉了一只。
“王强!你这个chusheng!你害了我一辈子!你告诉我真相!”
我被粗暴地扔在马路边,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瞬间渗出了血。
麻将馆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我坐在地上,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膝盖,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医院打来的。
我颤抖着手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护士急促的声音。
“叶小姐吗?你儿子醒了,现在情绪非常激动,一直在哭着要妈妈,医生说他刚脱离危险,不能这么折腾,你能不能赶紧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