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资讯网

1949年奇案故事:妻子受丈夫朋友蛊惑,给丈夫下药而死,不久后夫友也自杀身亡,真相令人胆寒!

1949年奇案故事:妻子受丈夫朋友蛊惑,给丈夫下药而死,不久后夫友也自杀身亡,真相令人胆寒......01 浮尸疑云19

1949年奇案故事:妻子受丈夫朋友蛊惑,给丈夫下药而死,不久后夫友也自杀身亡,真相令人胆寒......

01 浮尸疑云

1949年8月16日晚,哈尔滨南岗区一条不起眼的小巷深处,邢家的小院里,突然一阵凄厉尖锐的喊叫划破了夜的死寂。

“死人啦——!快来人啊!”

声音是从邢家传出来的。

出事的是邢涛,26岁,邢家唯一的命根子。

这小子生得人高马大,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点心。

仗着家里有个小小的粮油铺子,从小到大没干过一件正经事,成日里和一群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偷鸡摸狗,喝酒闹事,是街坊邻里背后戳着脊梁骨骂的“败家子”。

这天晚上,邢涛又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地回到家。

他浑身酒气熏天,嘴里骂骂咧咧,一进门就嚷嚷着要泡个热水澡解乏。

他的老婆金水芳,一个身形瘦小、模样清秀的女人,像只受惊的兔子,赶紧去给他烧水。

在这个家里,她就像一件会喘气的家具,丈夫的拳脚和公婆的白眼是家常便饭。

她不敢有半句怨言,动作麻利地把一大桶热水倒进院子角落的木制澡盆里。

邢涛晃晃悠悠地脱了衣服,一屁股坐进澡盆,滚烫的热水激得他打了个哆嗦,嘴里发出一声舒坦的呻吟。

金水芳在旁边伺候着,大气不敢出。

谁知,没过一刻钟,澡盆里就没了动静。

金水芳探头一看,只见邢涛仰着头靠在盆壁上,双眼紧闭,脸色由醉酒的潮红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

他的嘴半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

“涛……涛哥?”金水芳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抖得不成调。

邢涛毫无反应。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金水芳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吓得魂飞魄散,手脚瞬间软得像面条。

她连滚带爬地冲进屋里,对着公婆的房间声嘶力竭地喊道:“爹!娘!不好了!涛哥他……他不行了!”

邢父邢母被惊醒,披着衣服冲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澡盆里独子的惨状时,天塌了。

“我的儿啊!”

邢母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扑到澡盆边,使劲摇晃着邢涛的身体,“涛涛!你醒醒!你别吓娘啊!”

邢父也慌了神,这个平日里在粮油铺子对谁都横眉竖眼的老头,此刻急得满头大汗,六神无主。

他扯着嗓子对周围闻声而来的邻居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找郎中!城里最好的郎中!”

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上面四个闺女早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嫁得远远的。

这邢涛就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命。

现在,天要塌了。

夜半三更,村里那个胡子花白的老郎中被从热被窝里拽了出来。他提着药箱,睡眼惺忪地走进邢家小院,一股浓烈的酒气和水汽扑面而来。

他眯着昏花的老眼,凑到邢涛跟前,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半晌,才捋着山羊胡,慢悠悠地嘀咕道:“大忌,大忌啊!醉酒之人,气血翻涌,再入滚水,如火上浇油。这不等于自己给自己下催命符吗?”

老郎中摇了摇头,从药箱里取出几味药材,嘴里念叨着:“瞧这脉象,虚不受补,凶险得很。我先开一副固本驱邪的药,灌下去看看造化吧。”

金水芳哆哆嗦嗦地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过来,那药味苦得呛人。

邢母一把抢过药碗,死死盯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嘴里不住地念叨着:“老天爷保佑,玉皇大帝保佑,我给您烧高香,求您让我儿子醒过来啊!”

药,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

可邢涛像一截烂木头,依旧毫无动静。

第二天,太阳升起又落下,邢涛还是人事不省,只是那张青紫的脸,颜色似乎更深了。

老郎中又被请来,他围着邢涛转了几圈,挠着头皮,嘴里直说:“怪哉,怪哉!按理说,不该如此啊……”

邢父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拍大腿,指着郎中的鼻子破口大骂:“什么狗屁郎中!治不好就别在这儿瞎咧咧!要是耽误了我儿子,我扒了你的皮!送医院!赶紧送医院去!”

于是,一家人七手八脚,像抬一头死猪一样把邢涛抬上一辆破旧的板车,吱吱呀呀地朝着哈医大附属医院的方向赶去。

金水芳跟在车后,低着头,任由婆婆的唾沫星子喷在脸上。

“丧门星!要不是你烧那滚水,我儿子能成这样?看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给他陪葬!”

金水芳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8月17日傍晚,板车终于抵达了哈医大附属医院。

邢涛被抬进急诊室时,那张脸已经白得像一张浸了水的宣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主诊医生叫史云遂,48岁,个子不高,戴着一副考究的金丝边眼镜,面容儒雅,言谈举止透着一股旧时代读书人特有的沉稳。

他是这家医院乃至整个哈尔滨都出了名的“大善人”,医术高明不说,心肠更是菩萨做的。

遇到穷苦病人,他自掏腰包垫付药费;遇到危重病人,他亲自守夜看护。

街坊邻里,无论是谁提起史医生,都得竖起一个大拇指。

史云遂仔细检查了邢涛的身体,听完家属的叙述,他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此刻也凝上了一层严肃。

他摘下眼镜,用绒布擦了擦,然后对围在身边的邢家人说:“情况非常不乐观。醉酒后泡热水,导致血气逆行,脑部受到了严重损伤。我们虽然会尽全力抢救,但你们……家属,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就算能保住性命,下半辈子……恐怕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这话如同一颗炸雷,在邢母的耳边轰然炸响。

她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猛地扑向史云遂,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抓到他的脸上。

“你说什么?!什么叫就这样了?我儿子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就成这样了?你们医生是干什么吃的!是庸医!都是庸医!”她扯着嗓子嚎叫,声音凄厉得刺穿了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

邢父也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指着史云遂的鼻子:“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必须把我儿子治好!要是治不好,我跟你们医院没完!我让你们在哈尔滨开不下去!”

金水芳站在人群的最外圈,双手死死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往下掉。

她嘴里小声地、反复地呢喃着:“涛哥,你怎么就成了这样……怎么会……”

她那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引得走廊上的病人和家属纷纷侧目。

然而,这份柔弱在邢家人眼里,却是原罪。

邢父猛地转过头,冲她怒吼:“哭!哭什么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烧那锅该死的洗澡水,涛涛能出这事儿?没用的东西!扫把星!”

金水芳被这声怒吼吓得浑身一哆嗦,脖子缩进了单薄的衣领里,哭声从压抑的抽泣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悲鸣。

02 医院闹剧

8月18日,凌晨。

医院的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墙上的挂钟在不知疲倦地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脆弱的心脏上。

邢涛的情况,在深夜里急转直下。

半夜时分,监护仪上那条代表心跳的曲线,突然从剧烈的起伏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医生护士像潮水般涌入病房,一场与死神的赛跑开始了。

然而,这一次,死神赢了。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开了。

史云遂医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来,他摘下那副金丝眼镜,用手使劲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抬起头,看着焦急等待的邢家父母,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节哀吧,”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我们……已经尽力了。”

邢母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她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

她一边用拳头捶打着地板,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我的涛涛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是这家黑心医院害了你!是这个庸医害了你!我要跟你拼了!我跟你拼了啊!”

邢父也红了眼眶,他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他猛地冲到史云遂面前,一把揪住他的白大褂,唾沫横飞地骂道:“你们这些穿白大褂的,没一个好东西!蛇蝎心肠!治死了我儿子,还想三言两语就推卸责任?没那么容易!我要告你们!我要让全哈尔滨的人都知道你们是怎么草菅人命的!”

医院门口很快就围成了一个圈,病人家属、路过的商贩,甚至连附近摆摊卖夜宵的小老板都端着碗挤过来看热闹。

人群里议论纷纷,大部分人的天平都倾向于史医生。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史医生可是活菩萨,上回我家那口子得了急病,没钱,还是史医生给垫的药费。”

“就是啊,人家医生大半夜还守着你家病人,仁至义尽了。儿子自己喝酒泡澡作死,凭什么赖在医生头上?”

“这邢家一家子,平日里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子死了也是报应。”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邢父邢母的耳朵里,却丝毫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

他们就像两只疯狗,逮谁咬谁,依旧在医院门口撒泼打滚,吵着要医院给个说法,要史医生偿命。

金水芳被挤在人群里,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只留下一道道白印。

她看着被围攻的史医生,嘴唇哆嗦着,终于鼓起勇气,用微弱但清晰的声音说了一句:“史医生……史医生是好人呐……你们别怪他……涛哥他……他以前还去史医生家偷过东西,史医生都没报警追究……”

这话一出口,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邢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身,一个箭步冲到金水芳面前,扬起手,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她脸上。

“啪!”

“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闭嘴!偷什么偷?你还帮着外人说话!我打死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金水芳被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她捂着脸,发出一阵压抑的抽泣。

几个心善的大婶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前把她拉到一边,低声安慰着。

就在这时,派出所的民警小江带着几个人赶到了现场。

“都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聚在这里开大会啊?!”民警小江扯着嗓子吼了几声,他那身制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乱成一锅粥的场面总算稍稍安静了下来。

群众一见警察来了,纷纷义愤填膺地指着邢家父母告状。

“警察同志,快把这两个撒泼的带走!史医生是好人,不能让他们这么污蔑!”

“对!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小江看了一眼满脸疲惫、衣襟被扯得皱巴巴却还在耐心劝慰群众的史云遂,心里也生出几分敬佩。

他摆了摆手,对身后的同事使了个眼色,几人上前,半是劝说半是强硬地将还在哭天抢地的邢家父母带离了现场。

金水芳在两个好心妇女的搀扶下,也失魂落魄地跟着去了派出所。

史云遂见状,皱着眉头对小江说:“同志,这老两口也是丧子心痛,情绪激动。我还是跟过去看看,解释清楚,免得他们再闹出什么事来。”

周围的人纷纷劝阻:“史医生,您别去了,跟这种人讲不清道理!”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坚持跟了过去。

医院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但窃窃私语声却没有停止。

“史医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这么一家子滚刀肉。”

“可不是嘛,那邢涛一家子,在南岗这片儿名声都臭了,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到了派出所,邢父邢母依旧不依不饶。

先是指着史云遂的鼻子骂他是杀人凶手,后来又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到了儿媳妇金水芳头上,骂她是“扫把星”、“克夫命”。

小江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好通知居委会,让他们把邢家的亲戚找来。

“找个能说上话、讲道理的!”他特意嘱咐道,“别再给我找个添乱的来!”

史云遂被小江拉到一边,低声劝道:“史医生,您先回去休息吧。这老两口正在气头上,您在这儿,他们火气更大。”

史云遂却摇了摇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平静而温和:“如果他们对病人的死因有疑虑,其实……可以申请做法医尸检。查个水落石出,也好还我一个清白,也让他们彻底安心。”

“尸检”两个字一出口,金水芳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立刻尖声反对:“不行!绝对不行!人都已经死了,不能再让他身上挨刀子受罪了!”

邢父邢母不懂什么叫尸检,但一听民警解释说要在尸体上解剖检查,也立刻炸了锅,指着史云遂破口大骂,言辞污秽不堪。

小江忍无可忍,一拍桌子,让人把他们俩铐了起来,分开关进了不同的审讯室。世界,总算清静了。

史云遂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民警的再三劝说下,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去。

没过多久,居委会的人领着一个女人匆匆赶到。

来人是邢涛的大姐,邢美玲。

邢美玲在邮局上班,丈夫冯古毅在部队里做文职,夫妻俩都是读过书、有思想的进步人士,跟邢家父母那种市井小民的做派格格不入。

她一进派出所,邢母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拉着她的手开始哭诉:“美玲啊!你可来了!你弟弟死得冤啊!就是那个姓史的医生,他把你弟弟给害死了!”

邢美玲的眼圈也是红的,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冷静,语气里没有一丝哭腔:“妈,现在哭闹有什么用?事实到底怎么样,不是靠谁嗓门大就能决定的。依我看,就听史医生的,做尸检。查清楚死因,到底是谁的责任,一清二楚。到时候,我们也好安心。”

邢母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她把邢美玲拉到墙角,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无非是些“死者为大”、“家丑不可外扬”的老话。

可邢美玲不为所动,她的态度异常坚决:“要么,你们现在就跟我回家,安安静静地给涛弟办后事。要么,你们就在这儿待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去!”

邢父邢母虽然蛮横,但在大女儿面前,却总是矮了半头。他们被邢美玲的气势压住了,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服气,最终还是黑着脸,跟着她回了家。

邢美玲则和金水芳一起,去医院领回了邢涛的尸体,准备办理丧事。

派出所出于谨慎,还是派人去医院调取了邢涛的全部医案。

档案记录得清清楚楚,从入院到抢救,每一个治疗步骤都毫无疏漏,并且每一步关键决策,都是史云遂医生亲自把关签字的。

更让民警感慨的是,医案里还附了一份情况说明。

原来,邢涛一家刚住进医院时,就因为态度恶劣、处处挑刺,没有医生愿意接手这个病人。

最后,还是史云遂主动站出来,担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事后,邢美玲专程找到史云遂,带着歉意,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史医生,实在对不起。我父母他们不懂事,给您添了天大的麻烦,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史云遂摆了摆手,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憔悴了,眼下的乌青很重。

他语气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行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想当年战争年代,比这复杂百倍的情况都遇到过。好在如今是新政府当家,凡事讲究一个公正。我相信,事实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不会被无端冤枉的。”

邢美玲听了这番话,对他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意。

回家后跟丈夫冯古毅提起,也是一口一个“良医”,满是赞叹。

至此,这桩由醉酒引发的死亡纠纷,似乎就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邢家父母虽然心有不甘,但在大女儿的管束下,也不再闹腾。

邢涛的丧事,在小院里按部就班地筹备着。

医院里的人提起这事儿,也只当是场倒霉的闹剧,渐渐不再有人议论。

可谁也没有料到,所有人都以为的结局,其实只是一个更加诡异和恐怖的开始。

几天之后,事情将迎来一个天翻地覆的转折。

就在史云遂与邢美玲交谈完,转身离去时,他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站在邢美玲身后,低着头默不作声的金水芳。

然后,他意有所指地对邢美玲说了一句:“令弟妹……看起来受了不少苦。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需要勇气。”

说完,他便转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邢美玲愣住了。

她看着史医生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浑身颤抖的金水芳,心里猛地生出一股奇怪的疑窦。

史医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好像话里有话。

她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弟妹。金水芳的脸上,除了悲伤,似乎还藏着一种更深的东西——恐惧,一种深入骨髓、无法言说的恐惧。

她的反常,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死了丈夫。

一个不祥的念头,在邢美玲的心里,悄然萌发。

03 连环命案

邢家小院里搭起了简陋的灵堂,白色的幡布在萧瑟的秋风中无力地飘荡,像一声声无言的叹息。

灵位前,香烛的烟雾缭绕,混杂着纸钱燃烧后的灰烬味,呛得人眼睛发酸。

邢涛的丧事办得冷冷清清。

街坊邻里大多是看在邢美玲和冯古毅夫妇的面子上,才过来敷衍着上炷香,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节哀顺变。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都跟明镜似的:邢涛这小子活着的时候就是个祸害,小偷小摸,打架斗殴,名声早就臭不可闻。现在他死了,除了他那对不辨是非的父母,没几个人会真心惋惜。

邢母坐在灵堂的角落里,眼神呆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嘴里反复念叨着:“我那苦命的涛涛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邢父则蹲在院门口,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雾熏得他眼睛发红,脸色铁青。

他偶尔会抬起头,用淬了毒一般的眼神,狠狠瞪一眼跪在灵位前的金水芳,仿佛儿子所有的不幸,都是这个女人带来的。

金水芳依旧是那副柔弱得仿佛一捏就碎的模样。

她长久地跪着,低着头,默默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她那红得像熟透了的桃子一样的眼圈,是她身上唯一鲜活的颜色。

8月21日,一大早。

守了一夜灵的邢美玲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就被母亲鬼鬼祟祟地拉进了里屋。

邢母关上门,满脸的愁容和惊惧,她压低了嗓子,声音像是在筛糠:“美玲啊,娘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吓着……你弟弟他……他死得太蹊跷了!”

邢美玲心里一沉,面上不动声色:“妈,出什么事了?”

“就是他死前那天晚上在医院,”

邢母努力回忆着,脸上的皱纹因恐惧而扭曲,“我喂他喝米汤,他不是一直昏着嘛。可我刚把勺子凑到他嘴边,他突然就喘得厉害起来,那眼珠子瞪得老大,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那样子,像是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就是发不出声!”

“我当时吓坏了,以为他要醒了,就顺口骂了一句……骂了一句黄干成那个丧门星,说都是他把你弟弟带坏了……”

说到这里,邢母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你猜怎么着?我一提‘黄干成’这三个字,你弟弟那眼神,瞬间就变了!那不是想说话,那是见了鬼的眼神!是吓破了胆的眼神!他整个人都开始抽搐,吓得我手一抖,碗都差点摔了!”

邢美玲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追问道:“妈,你当时除了骂黄干成,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邢母愣了愣,歪着头想了半天,才迟疑地嘀咕道:“没……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骂那黄干成不是个东西,整天带着涛涛鬼混,吃喝嫖赌,早晚死在外面……”

黄干成。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进了邢美玲的心里。

她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深,只知道是邢涛这两年新交的狐朋狗友,一个同样不务正业的街溜子。

两人臭味相投,几乎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母亲的话,让邢美玲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深度昏迷的人,为什么偏偏在听到“黄干成”这个名字时,会产生如此剧烈的恐惧反应?

这绝不是巧合。

她面上却不露声色,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安慰道:“妈,涛弟那时候都糊涂了,兴许是产生了幻觉,您别胡思乱想。”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浓。

邢涛出事前的最后一顿酒,就是和黄干成一起喝的。

如果这其中真有什么猫腻,难道是黄干成故意灌醉了人,另有所图?

邢美玲不是个坐以待毙的女人,她决定自己先去查个究竟。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找到了金水芳。

她绕开了邢涛的死,旁敲侧击地问起黄干成的事。

金水芳依旧低着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黄……黄大哥跟涛哥关系很好的。最近,他还借了些钱给涛哥。”

“借钱?”邢美玲有些意外。

“嗯,”

金水芳点了点头,从贴身的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递给邢美玲看,“涛哥前些天说,他不想再这么混下去了,想金盆洗手,找点正经事干。黄大哥很支持他,就拿了这些钱给他做本钱。出事那天,涛哥说就是为了感谢黄大哥,才请他喝酒的。”

邢美玲看着那几张票子,数目不多,但对于黄干成那种有多少花多少、兜比脸还干净的主儿来说,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她的心里更疑惑了:借钱支持朋友改邪归正,然后又害死他?这黄干成图个什么?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她没再多问,转头去了黄干成家。

黄干成没成家,和父母住在一起。

他家在巷子最里头,是个破旧的小院,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铁锁。邢美玲敲了半天,里面也无人应答。

“别敲啦!人早跑啦!”

隔壁院子里,一个胖大婶探出头来,撇着嘴,一脸鄙夷地说道:“那小子,听说邢涛死了,吓得连夜就跑了!怕是怕你们家找他麻烦,躲到乡下亲戚家去了吧!”

邢美玲心里一沉,不死心,又转身去了邢涛和黄干成出事前喝酒的那家小饭馆。

饭馆在街角,地方不大,油烟味混着酒糟味,呛得人眼疼。

跑堂的小伙子记性很好,一听邢美玲打听,立马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是,我记得,那天他俩就在靠窗那桌。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要了二斤白干,一盘花生米。”

“黄干成那天还挺大方,塞了个信封给邢涛,鼓鼓囊囊的,看着就像是钱。邢涛那小子酒量差得很,三两杯下肚就高了,抱着信封又哭又笑,嘴里还嚷嚷着要发大财。临走的时候,还在店里耍酒疯,吵得其他客人都没法吃饭。”

饭馆老板也凑过来插嘴:“可不是嘛!这俩人,穿一条裤子的。哪回喝多了,不都是黄干成跟拖死狗似的把邢涛扛回去?偏偏就这次,出了事儿了呢?”

听完这些,邢美玲心里的迷雾不但没有散去,反而更浓了。

黄干成似乎没有害人的动机,可弟弟临死前那恐惧的反应又作何解释?

她正准备回家再仔细琢磨琢磨,刚走到巷口,却被一个瘦高的小乞丐拦住了去路。

那小乞丐约莫十二三岁,衣衫褴褛,脸上脏得看不出本色。

他站在邢美玲面前,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说话。

邢美玲以为他是来讨饭的,便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

谁知,那小乞丐却猛地摆了摆手,他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快得几乎听不清的语速说:“大姐,有位小姐让我给您带句话,她说……她说金水芳跟那个黄干成,早就偷偷勾搭上了!”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在邢美玲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她整个人都懵了,愣在原地,几秒钟都没能回过神来。

当她反应过来,伸手想拽住那小乞丐细问时,那小子却像条泥鳅,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就钻进了旁边错综复杂的小胡同里,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邢美玲追了几步,就喘不上气,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

她独自站在萧瑟的巷口,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金水芳和黄干成?

如果这是真的,那弟弟的死……是不是就有了最顺理成章的解释?

奸夫淫妇,合谋杀夫!

可……可如果这只是那个小乞丐胡说八道,或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那自己岂不是冤枉了弟妹?

这一家子,怕是就要彻底散了。

当晚守夜,灵堂里只剩下邢美玲和丈夫冯古毅。

她把冯古毅拉到院子里的槐树下,将白天的所见所闻,包括母亲的怀疑、小乞丐的传话,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

冯古毅听完,那张总是沉稳冷静的脸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眉头紧锁,沉声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没有真凭实据,仅凭一句来路不明的闲话,不能给任何人定罪。但涛弟死前的反应确实蹊跷。”

他沉默了片刻,做出了决定:“我们不能自己查了,这水太深。明天一早,你去派出所报案,把所有疑点都告诉公安同志,让他们来查。在事情查清楚之前,千万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能让你爸妈和金水芳知道,免得打草惊蛇,家丑外扬。”

夫妻俩一合计,第二天拂晓,天还没亮透,邢美玲就独自一人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值班的正是前几天处理医院纠纷的民警小江。

邢美玲眼睛通红,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民警同志,我怀疑我弟弟邢涛,是被人谋杀的!”

此话一出,派出所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江挠了挠头,放下手里的笔,正色道:“邢大姐,你这话可得有真凭实据。咱们也算认识了,知道你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你坐下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邢美玲将母亲描述的临终情景、小乞丐的神秘传言以及黄干成借钱和失踪的种种疑点,条理清晰地全部复述了一遍。

民警们听完,脸上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他们意识到,这件看似已经尘埃落定的“意外死亡”,背后可能真的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所里立刻派出民警小周和小李,陪同邢美玲去查证。

三人先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城南的一个破庙里找到了那个瘦高的小乞丐。

小乞丐被吓得不轻,竹筒倒豆子般全交代了:“真不是我瞎说!昨天是一个打扮很时髦的小姐找到我,给了我两个肉包子和一小把钱,说要找个腿脚快的,去邢家传个话。我……我不认识她,她长什么样我也记不清了,就记得她穿着洋气的裙子,说话口音也不像我们这儿的。”

邢美玲追问那女人的相貌特征,可小乞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记得对方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

线索在这里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