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我无微不至地照顾岑旭升。
安排他的衣食住行,把控他聚会喝酒的量。
岑旭升因此烦透了我。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威胁我离婚。
但每一次,都没有下文。
我以为岑旭升会一直纵容我的。
直到我发觉岑旭升越来越不对劲,找上了他新招的助理。
当晚,岑旭升让人将我按在桌上,签下了离婚协议。
无论我怎么哭怎么闹,岑旭升都铁了心,甚至还拿奶奶威胁我。
如愿拿到离婚证那天,岑旭升冷眼看着我,“闻夏妍,你不该去找她的。”
我崩溃大哭。
后来,圈内人都知道我受不了离婚的打击,自杀“死”了五年。
以至于在医院看到我的那一刻,岑旭升红了眼。
“夏夏,真的……是你吗?”
01
我没想到,回国后见到的第一个故人会是岑旭升。
彼时的他站在我身前,将我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声音明显哽咽,“我就知道你没死,你终于愿意回来了。”
说着,岑旭升上前,作势就要抱我。
我站着没动,直到一旁的保镖拦住他。
才缓缓开口。
“岑旭升,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
“你的举动越界了。”
岑旭升脸色一僵,这才注意到站在我身旁的两人。
询问的话到了嘴边,被赶来的妇科医生打断。
“闻小姐,你的报告出来了,孩子很健康。”
我笑着接过,低声道谢时,听到一声冷笑。
身体惯性回头,对上了岑旭升那双带着嘲讽意味的眼睛。
他一改先前的模样,懒懒地依在墙壁上,冷声道。
“夏夏,我可以原谅你欲擒故纵假死五年,但你还找人当着我的面演这种戏,是不是过了点?”
医生诧异挑眉,想替我解释,我在她开口前摇头拒绝。
岑旭升向来不信我。
以前是,现在也是。
只不过以前的我在意他的想法,现在的我对他的态度并不感兴趣。
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我点头。
“你觉得是就是吧,既然戏演完了,我就先走了。”
没走几步,岑旭升忽然攥住我的手。
他的动作过于突然,以至于保镖都没反应过来。
“装什么无所谓呢,闻夏妍。”说话间,岑旭升翻过我的手腕,将那处的疤暴露在空气中,“离婚后求着我回头,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几次自杀的人不是你吗?”
我垂眸看去。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注意到那片伤疤了。
在国外的时候,那个男人总会用各种漂亮的丝带将它盖住。
以至于我现在看到它,一时有些恍惚。
原来那寻死觅活的岁月。
已经过去了五年。
我和岑旭升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我先动的心,所以也总是我主动。
知道岑旭升胃不好,我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他做菜。
知道岑旭升有推不掉的应酬,我端着解酒汤在酒楼外等着。
知道岑旭升出差回来,我会出现在接机处的最前排让他一眼看到我。
……
一桩桩一件件,我坚持了一年之久。
那段时间圈里大部分男人都被我感动,时不时问岑旭升,“真对人没意思啊?”
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平心静气,生怕没能听清岑旭升的回答。
但每次,岑旭升都没说话。
唯一一次做出选择,是在岑旭升选定联姻人选的宴会上。
刚回国的公子哥看上了我,圈子小,他多多少少知道我在追岑旭升。
男人单手靠在岑旭升的肩上,语气散漫,“你要真不喜欢闻夏妍的话,我追她怎么样?”
岑旭升冷眼扫向他,同时接过递来的话筒,在所有人面前选了我。
02
突然降临的幸福,冲昏了我的头脑。
那时的我以为岑旭升对我是有一点喜欢的。
这种感觉,在婚后更甚。
婚后半年,我和岑旭升相敬如宾。
婚后一年,岑旭升记住了我的生日,我也开始安排他的起居。
婚后两年,岑旭升在结婚纪念日那天给我准备了惊喜。
我越来越期待以后,期待岑旭升在某一天彻底爱上我。
可我没等来岑旭升的感情变化,就先在街上,看到了店里的岑旭升和她刚招的助理沈安苒。
那是我和岑旭升结婚的第三年,我亲眼看着向来不主动的岑旭升,拿起纸擦去沈安苒嘴角的污渍。
许是动作过于暧昧,两人都愣愣地看着对方。
后来的画面我没敢再看,落荒而逃回了家。
岑旭升凌晨归家时,我没问。
一如追岑旭升的那几年一样,选择装傻委屈自己来维护这段感情。
可翌日看到印有口红的白衬衫,心中的绝望淹没了所有理智。
我推开书房的门,将白衬衫丢在桌上质问岑旭升。
“这是什么?你别忘了你已经结婚了!!”
岑旭升蹙眉看了眼衬衫,又看了一眼我,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平淡到说的话都让人心寒。
“闻夏妍,我选你只是觉得你合适。”
“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如果你再把握不好这方面的分寸,我不介意我的结婚证上换一个人。”
指甲嵌入掌心,泪水也在瞬间浸湿眼眶。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结婚三年,我对岑旭升来说依旧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也是那时我忽然明白,岑旭升这些年对我不是喜欢。
是责任。
而他真正喜欢的是沈安苒。
我该放弃的,可我舍不得。
我再一次选择,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03
那天过后,岑旭升去了临市出差。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我打开电视想要转移注意力。
可我没想到电视里切的现场,正好是岑旭升和沈安苒参加的拍卖会。
摄像大哥也偏爱长得好看的人,镜头时不时就对着岑旭升拍。
所以我看到了。
看到了深情望着沈安苒的岑旭升,看到了会问沈安苒需求的岑旭升。
最后一件拍品上台的时候,岑旭升转头看向沈安苒,温声问道,“想要吗?”
沈安苒犹豫,最终还是摇头。
岑旭升笑出了声,声音宠溺。
“不是教过你吗,不要口是心非。”
我心一紧,原来不知不觉中岑旭升已经这么了解沈安苒了。
了解到她的一个动作,都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拍卖会最终以岑旭升点天灯结束,跳到其他现场时,我没再看。
注意力全在电视机前的瓷花摆件上。
那是岑旭升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准确来说是我求来的。
岑旭升结婚纪念日那天,只准备了蛋糕,而我送了他一条亲手织的围巾。
破天荒地,他问我想要什么。
我喜欢花,却又不想看花凋谢,所以选了有关花的摆件。
我记得拿到摆件时,我脸上洋溢的笑。
也记得后来在路边摊看到相同的摆件时,我惨白的脸色。
所以岑旭升不是不会送礼物,只是那个人不会是我。
不会是那个捧着真心到他面前,追着他跑了几年的我。
意识到这点,我紧紧抱着自己。
头埋在两膝,我第一次在这别墅哭到泣不成声。
04
我依旧记得我质问岑旭升时他的话,哪怕情绪积压到了临界点,我都没敢有任何动作。
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叠照片。
收到那叠偷拍的照片,是岑旭升出差回来的第二天。
我刚做好岑旭升喜欢吃的菜,门铃响起,是我的快递。
没有寄件人信息,但我还是打开了。
我至今记得那些照片。
那些不是情侣,却做尽了情侣该做的事的照片。
有岑旭升牵着沈安苒在公园散步的,有岑旭升拿着奶茶给沈安苒喝的,有两人穿着情侣装一起做饭的,有岑旭升抱着哄在工作上受了委屈的沈安苒的……
每一张,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刃,刺向我心底最深处。
我是想保持冷静的,但过度亲密的照片一点点侵蚀我的意志。
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去公司找了岑旭升。
不巧的是岑旭升在开会,因此我见到了沈安苒。
她带着我进了办公室,像个没事人一样给我倒茶,和我解释,“岑总的会应该马上就能结束,您再等会就好。”
我攥紧手心,看着沈安苒,一字一句问道。
“你知道你这样和做小三无异吗?”
沈安苒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我。
低声问,“您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我起身走到她身前,一一展示那些照片,可直到最后沈安苒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发觉不对劲,是岑旭升开会结束推门而入的那一刻。
先前毫无表情的沈安苒哭了,她求着我,“您能别把照片泄露出去吗?不然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沈安苒说着就往下跪,岑旭升一把捞起她抱在怀里后,脸色沉了下来。
声音带着冷意,“闻夏妍,你找人跟踪我?”
“不是我,是沈……”
我恍然大悟,急着解释。
“够了!”岑旭升心中的怒火一下翻涌上来,“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越界,我一次次忍你不是让你得寸进尺的!”
明明错的是岑旭升和沈安苒,短短几句我就成了那个罪人。
我想继续为自己辩驳的,可我看到岑旭升那双投射出的冷意眼眸,看到沈安苒满是得意的表情。
我还是为了保持这段婚姻,选择退让。
但这次,岑旭升动了真格。
回到家,就有人将我按在桌面。
而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的岑旭升,推着离婚协议到我眼前,沉声道,“把它签了,我就不追究你找人偷拍的责任。”
泪水在眼眶打转,我摇头拒绝。
“岑旭升,我不要,我不要离婚。”
岑旭升捏着我的下巴,语气带着怒意,“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
“闻夏妍,是你没摆正自己的位置啊。”
没摆正的后果,就是强制签下离婚协议。
签完后,岑旭升像丢个不要的物件般,让人把我拖出了别墅。
我哭着喊岑旭升,我求着他,别墅大门还是关上了。
我清楚地记得,离婚冷静期的那一个月。
我断了所有社交,每天浑浑噩噩,从夜里哭到清晨。
我给岑旭升打过无数个电话,发过无数条消息,永远都是石沉大海。
我开始吃不下饭,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一个人坐在窗边看车流涌动时,想的是跳下去是不是就解脱了。
我像变了一个人。
冷静期到的那天,我在去民政局前,先去了医院看奶奶。
奶奶身体还康健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支持我的人。
所以见到她,我没忍住哭了,“奶奶,我真的不想和岑旭升结束。”
05
“我就知道。”岑旭升悄无声息地走进病房,我以为他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会心疼的,可他说的却是,“不想离婚所以跑到这,但闻夏妍你以为她现在还是那个能护着你的老太太吗?”
是啊,不是了。
我在闻家并不受宠,但碍于奶奶,闻家对我不算差。
就连追岑旭升时,都是奶奶给了岑家压力,才没让他赶我走。
现在她躺在病床上,护不了我,也不能再支持我了。
岑旭升半蹲在我身前,声音冷淡的没有任何波澜,“闻夏妍,岑家已经不再是那个岑家了,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和我去领证,我不介意拔掉老太太的管子。”
“就算老太太真因此而死,你信不信闻家什么话都不敢说。”
岑旭升的话惊地我瘫坐在地,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哽咽,“你拿奶奶威胁我?你就这么喜欢沈安苒吗??!”
岑旭升没再说话,但我知道他说到做到。
我闭上眼,泪水滑落脸颊,“我跟你去民政局。”
拿到离婚证时,岑旭升在临走前看了我一眼。
依旧是年少时让我心动的那张脸,说的话却让我觉得陌生。
“闻夏妍,你该学会怎么隐藏情绪了,不过是因为新鲜感在外面有了人,你就闹成这样,你知不知道公司股票会受到影响?”
“你最不该的,就是去公司找她,这段时间你先好好冷静吧。”
我没听懂岑旭升的话,那天之后全然沉浸在离婚的悲痛情绪中。
躺在床上,我的泪会不自觉往下流。
逼着自己吃饭,没几口就全吐了出来。
我甚至买了刮眉刀,一刀又一刀划在手腕处,仿佛只有这样能够减轻点痛苦。
我以为我能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好的。
可我的窗帘拉的越来越紧,还有了躯体化反应。
甚至为了求岑旭升来见我一面,我割了大动脉。
但这件事在圈内传遍了,岑旭升都没出现。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岑旭升,喜欢到丢了自己,喜欢到拿自己的命去威胁他回头。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自杀的愈发频繁。
为此,我没见到奶奶的最后一面。
自杀再一次被救回来那天,一直没出面的闻家父母出现了。
见我醒来,一巴掌打在了我脸上。
“你简直是疯了!为了一个男人不要命,还害死了你奶奶!!”
我脑袋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什么意思?”
我被带回家的时候,闻家一片哭声,而我一眼就看到了骨灰盒里的奶奶。
我至今记得姑姑说奶奶是自己拔掉气管的。
护士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留下的是曾经想让我睡个好觉,日日给我录她亲口唱歌听的录音笔。
声音沧桑,“夏夏,我的宝贝。”
“奶奶已经老了,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就先去了。”
“记得照顾好自己,奶奶啊,最喜欢看到你笑了。”
只是回忆,我眼眶还是一热。
岑旭升以为我是被他的话刺痛,想替我拭去。
我后退一步,撞上了坚硬的胸膛。
哪怕没有回头我都知道,来的人是赶回国的傅之舟。
下一秒,傅之舟搂上我的腰,熟悉的嗓音从我身后传来。
“不知道岑先生总拦着我老婆的去路做什么,她怀着孕,站久了是会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