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5月30日,凌晨四点多的北京城,大多数人还在沉睡,石景山八角派出所的电话骤然响起,打破了值班室的宁静。电话那头转来一个急促的报警:23号院3号楼前,一名女子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这个看似寻常的报警电话,拉开了一场震惊京城的特大凶杀案的序幕。

当民警赶到现场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一名年轻女子俯卧在一辆面包车前,身上睡衣已被鲜血浸透,赤着双脚,拖鞋散落在一旁。法医检查确认,她已因胸腔被锐器刺穿导致大出血死亡。侦查员们顺着血迹上楼,越往上走,血腥味越浓,二楼202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的一刹那,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屋内的景象,让在场许多从警多年的老刑警都感到心悸,客厅、卧室,横七竖八躺着七具年轻女性的尸体,墙上、地上、床上,到处是喷溅状的血迹,加上楼下那名女子,一共八条生命,在这个夜晚悄然消逝。
到底发生了什么?八名女子为何全部遇害?凶手又为何如此残忍呢?

这间三居室是福建某工艺品有限公司为员工租赁的集体宿舍,八名女孩都是公司员工,最大的24岁,最小的才17岁。她们一个多月前刚从福建来到北京,在商场做首饰导购工作。5月29日晚上,她们像往常一样回到宿舍休息,其中一位名叫薛某英的女孩,是从外地办事处来北京出差的,临时借住在这里,谁也不会想到,这将是她们生命中的最后一夜。

现场勘查显示,凶手是从阳台攀爬入室的,女孩们当时都已换上睡衣准备就寝,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们措手不及,八名女孩总共被同一把凶器捅刺了120刀,她们中的一些人曾试图反抗或逃跑,但最终都未能逃脱厄运。
陈某花倒在办公桌前,电话就在手边——她可能在最后一刻试图报警,但电话还没来得及拨通。
肖某芳是唯一逃到楼下的女孩,她赤脚跑出单元门,呼喊着求救,但凌晨的小区寂静无人,凶手追上来,在面包车前将她杀害。

八名年轻女性同时遇害,这是自解放以来单次死亡人数最多的入室杀人案,引起了各级部门的高度重视。据调查,现场门窗完好,没有撬动痕迹,贵重物品和两万元现金都没有丢失,排除了盗窃杀人的可能,所有死者都没有被侵犯的迹象,情杀的可能性也很小,女孩们来京时间短,社会关系简单,平日基本是两点一线的生活。
然而一个关键发现让侦查工作出现了转机:现场除了死者的血迹和脚印外,还提取到一种陌生的血袜印,以及第九个人的DNA样本,这说明凶手在作案过程中受了伤,而且是个没有案底的“新手”。专案组分析认为,凶手很可能是单人作案,男性,年龄在35-40岁左右,熟悉现场环境,可能就住在附近。

随着排查深入,一个人的表现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赵连荣,37岁,住在案发现场隔壁的203室,他是小区女话务员的丈夫,某机床厂的工人,有一个5岁的儿子。
在邻居和同事眼中,赵连荣是个标准的“老实人”,他性格内向,不好交际,但人缘不错。每天过着规律的三点一线生活:送孩子、上班、下班回家。领导评价他工作认真,从不迟到早退,然而这个“老实人”在面对警方调查时的反应,却颇为反常。
当其他邻居都说凌晨听到了一些响动和呼救声时,只有一墙之隔的赵连荣声称“什么都没听见”。警方组织小区男性居民进行足迹比对时,赵连荣试图逃避,提取脚印时也极不配合。更关键的是,他家的南窗正对着202室的阳台,可以清楚看到隔壁房间的情况。以他的身形,从阳台攀爬进入202室并不困难。
果不其然,足迹比对结果显示:赵连荣的脚印与现场提取的血袜印完全吻合,在他的左小腿上,有一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当警方要求赵连荣脱下衣服检查是否有伤口时,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在一根烟、一杯水之后,赵连荣平静地说出了那句话:“人是我杀的。”随着审讯的深入,一个扭曲的心理世界逐渐浮现。
自从那些年轻女孩入住隔壁后,赵连荣就开始注意她们,女孩们年轻时尚,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下班回来时经常有说有笑,她们每个人都有手机、BP机,用着赵连荣妻子羡慕却买不起的化妆品。
赵连荣的妻子偶尔会提起这些邻居,言语中透露着羡慕,这让赵连荣的心理开始失衡,在他看来,就是这些“外地来的女人”抢走了本该属于北京人的机会和资源。他渐渐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这些女孩可能从事不正当职业,否则怎么可能这么有钱?
偏见和嫉妒在他心中蔓延,他开始谋划抢劫,“如果她们反抗,就杀人灭口”。用他自己的话说,“当时就想杀人”。

月30日凌晨3点左右,赵连荣等到妻子值夜班、儿子熟睡后,戴上手套,拿着一把折叠刀,脱下鞋子只穿袜子,从自家南窗翻到202室的阳台。他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一名女孩,惊慌之下,赵连荣拔刀就刺,其他女孩陆续被惊醒,尖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此时的赵连荣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持刀冲向每一个试图逃跑或反抗的女孩,朝她们的颈部和胸部猛刺,肖某芳受伤后挣扎着跑出房间,一路跌跌撞撞冲到楼下,赵连荣追了出去,在面包车前将她杀害。
返回室内后,他又杀害了正在打电话求救的陈某花,撞开北侧卧室的门杀害了薛某英,担心有女孩没死透,他甚至还返回南屋进行了补刀。
八条鲜活的生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全部消逝。

作案后,赵连荣本想寻找财物,但意识到时间过去太久,便匆忙逃离现场,发现地上有自己的血脚印,于是脱下衣服踩着回家,到家后将血衣剪碎冲入了下水道。警方在赵连荣家中找到了作案时穿的衣服碎片,以及被他丢弃的凶器,DNA比对确认,现场第九份血样就是赵连荣的。

1999年6月18日,赵连荣被检察机关以故意杀人罪提起公诉。法庭上,辩护人曾试图以抢劫罪为其辩护,认为杀人是抢劫的手段。但法院认为,赵连荣为谋取钱财,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接连杀死八人,犯罪性质极为恶劣,情节后果特别严重,社会危害性极大。
最终,赵连荣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1999年7月21日上午,随着一声枪响,赵连荣结束了自己37岁的生命,但八位女孩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那个血腥的凌晨。

这起案件已经过去多年,但留给人们的思考却从未停止。一个在邻居、同事眼中老实本分的人,为何会犯下如此残忍的罪行?说到底,赵连荣有明显的偏见和仇视情绪,他将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错误地归咎于那些看似过得比他好的年轻女孩,这种非理性的归因,加上极端的暴力倾向,最终酿成了悲剧。
案件也暴露出当时集体宿舍安全管理方面的一些问题,年轻女性在外地工作,居住环境的安全保障、邻里关系的建立与维护,都值得深思。
每一起重大案件的背后,都是多个家庭的破碎和无法弥补的伤痛,八位女孩的父母失去了女儿,赵连荣的妻子失去了丈夫,五岁的孩子失去了父亲。
生命可贵,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