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考上浙大,你家孩子算什么东西?”
保姆在我家餐桌上拍案而起,满脸得意,唾沫横飞。
她身后,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女儿抱着胳膊,眼神轻蔑。
3年保姆,今天第一次在我家指点江山。
她说我女儿成绩吊车尾,说我们一家“配不上”她女儿的前途。
我没吵,也没骂,只是安静地结清了她这个月的工资。
“您女儿前程远大,”
“我家庙小,容不下。”
01
“王姐!” 李秀兰的声音又尖又利,一下子划破了晚饭时原本还算平静的空气。
“不是我李秀兰说话难听!你看看我家薇薇!京州大学!全国顶尖的学府!”
“再看看你家彤彤?这都高三了,模拟考试成绩还在班里垫底!这能比吗?啊?到底能比吗?!”
她说话时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手指还用力地点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是在狠狠敲打我的心。
“我家薇薇,以后那可是要光宗耀祖的人物!等毕业出来,妥妥的社会精英!”
“你家彤彤呢?我看啊,能考上个普通本科都悬!这差距,说是十倍都少了,一百倍都不止!”
林薇在一旁适时地轻哼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浓浓的优越感。
“妈,你跟王阿姨说这些干什么。”
“彤彤妹妹还小,可能…… 就是开窍晚了点吧。”
她这话说得看似体贴,可那眼神,那语气,分明就是在说:你女儿就是个废物。
我的女儿王彤彤,就坐在我的对面。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手里的筷子几乎要被她捏断。
她的成绩确实不算拔尖,但一直都在努力,从来没有放弃过。
现在却被人当着面这样羞辱,而且还是被一个在我们家蹭吃蹭喝了三年的人。
我的丈夫周建国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碗。
“李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长处。”
“长处?” 李秀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嗓门又拔高了一个度。
“周先生,不是我说你,彤彤有什么长处?做饭?做家务?她连个碗都洗不干净!”
“哪像我家薇薇,从小就懂事,学习成绩又好,样样都不用我操心!这就是基因!这就是命!”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这三年在我家 “伺候人” 积攒的憋屈,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
“王姐,你也别嫌我说话直。”
“你平时帮衬着薇薇,那都是在积德!她以后出息了,肯定不会忘了你的好!”
“总比你把钱都砸在你家彤彤那个…… 那个不成器的孩子身上强吧?”
“李秀兰!”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我伸出手指着她,自己的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你在我家,就是个保姆!”
“我给你发工资,管你吃住!你有什么资格在我家拍桌子,还敢教训我女儿?!”
“保姆怎么了?” 李秀兰脖子一梗,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
“保姆的女儿也是人!也是凭真本事考上的京州大学!”
“不像有些人,命好生在有钱人家,结果却养出个废物!”
“你再说一遍!” 我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变调。
“我说!你家彤彤,就是比不上我家薇薇!差得远呢!” 李秀兰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横飞。
林薇在一旁,非但没有劝阻,反而还添油加醋。
“王阿姨,我妈就是心直口快。”
“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嘛,彤彤妹妹确实…… 需要多努力努力了。”
“不然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啊?”
我看着眼前这对母女,一个面目狰狞,一个假惺惺地 “劝架”,实则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人。
再看看我的女儿,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的丈夫周建国脸色铁青,拳头攥得紧紧的,但碍于 “雇主” 的身份,又不好真的动手。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还在不断收紧。
三年了,我自认待李秀兰不薄。
工资从来都是按时发放,从不拖欠。
她老家有事,我还提前给她预支工资。
她女儿来城里玩,我也是好吃好喝地招待,完全把她当亲戚一样对待。
结果呢?
换来的却是她们在我的家里,拍着我的桌子,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的女儿是废物!
就因为林薇考上了京州大学?
就因为我家彤彤成绩暂时落后?
这算什么道理?!
02
“好!好!好!” 我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恨意。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跟这种人吵架,只会拉低自己的档次。
我转身走进书房,“砰” 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靠在门板上,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闷得发疼。
书房外面,还能隐约听到李秀兰那尖利的声音,似乎正在跟周建国抱怨着什么。
我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计算器和一个信封。
我的手指有些颤抖,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工资,三年的雇佣关系,该算清楚了。
我一笔一笔地核算着,算得清清楚楚。
该给的,一分都不会少。
不该给的,一分也不会多给。
书房外面,李秀兰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
但那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屈辱感,依旧弥漫在整个房子里。
彤彤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成绩不够好而已。
她善良,懂事,还特别会心疼人。
她画画很有天赋,只是我们做父母的,以前太过于看重分数,忽略了她的特长。
就因为成绩不好,就要被一个保姆的女儿,指着鼻子骂 “废物”?
就因为林薇考上了京州大学,她们母女就能在我家如此肆无忌惮?
凭什么?!
我捏着那叠厚厚的钞票,崭新的纸币边缘有些割手。
李秀兰,林薇。
你们今天给我和我女儿带来的屈辱,我会牢牢记住。
你们对我女儿造成的伤害,我也会记住。
京州大学?
前程似锦?
很好。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所谓的 “远大前程”,到底能走多远!
我拿着装好钱的信封,拉开了书房的门。
客厅里,李秀兰似乎已经发泄完了,正坐在沙发上,拍着胸口顺气。
林薇则拿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着屏幕,脸上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无聊表情。
看到我从书房出来,李秀兰撇了撇嘴,把头扭向了一边。
林薇则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里,依旧带着那种施舍般的怜悯和轻蔑。
周建国坐在客厅的另一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彤彤已经不在客厅里了,估计是躲回自己的房间哭去了。
我走到李秀兰面前,把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重重地拍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啪!”
声音不算太大,却异常清晰。
李秀兰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到那个信封,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板起了脸。
“王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李秀兰可不是那种图钱的人!我就是替你家着急!替彤彤的未来着急!”
“着急?” 我冷笑一声,声音平静得可怕。
“用不着你在这里瞎着急。”
“这里面是这个月的工资,加上之前你预支的钱,还有你女儿这几次来家里吃饭的伙食费,我都算清楚了,一分不少。”
李秀兰愣住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你…… 你这是要干什么?”
林薇也放下了手机,皱起了眉头,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王阿姨,我妈也是为了你好,你没必要这样吧?”
“为我好?” 我看着林薇,这个刚满十八岁,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眼神却已经刻满势利的女孩。
“林薇,你考上京州大学,我恭喜你,这是你的本事。”
林薇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我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变得冰冷。
“但是,这本事,不是你和你妈可以在我家耀武扬威、肆意羞辱我女儿的理由!”
我的目光转向李秀兰,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李秀兰,你被解雇了。”
“现在,立刻,带着你的东西,还有你这位前程似锦的女儿,离开我家。”
李秀兰猛地站起身,声音又尖了起来。
“解雇?你凭什么解雇我?”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
“你家彤彤就是不如我家薇薇!这是事实!”
“事实?” 我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
“在我家,拍桌子摔碗,指着雇主的鼻子骂雇主的女儿是废物,这就是你的本事?”
“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高材生’的素质?”
“我……” 李秀兰一时语塞,但立刻又开始强词夺理。
“我那是心直口快!是为你们好!你们这是不识好人心!”
“你的好心,我们承受不起。” 我伸手指着门口。
“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
“工资已经结清,我们两不相欠。”
林薇也站了起来,脸上那点假装出来的礼貌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傲慢和不忿。
“王阿姨,你这样做太过分了!”
“我妈在你家辛辛苦苦做了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就因为她说了几句实话,就要赶她走?你这叫卸磨杀驴!”
“苦劳?”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我付工资,她干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至于实话……” 我紧紧盯着林薇。
“你妈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实话,你自己心里清楚。”
“还有,林薇,”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和优越感而扭曲的年轻脸庞,缓缓说道。
“你说得对,你妈在我家待了三年。”
“这三年里,你们母女俩在我家吃我的,用我的,占了多少便宜,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现在,你考上京州大学了,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就觉得可以踩着我们家的脸面来彰显你的‘优秀’了?”
“我告诉你,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更容不下你那位‘光宗耀祖’的宝贝女儿!”
我提高了音量,指向大门。
“滚!”
这个字,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03
李秀兰被我吼得一个激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林薇更是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我会用这么重的字眼。
“你…… 你敢让我滚?” 林薇气得浑身发抖。
“王敏!你别后悔!等我以后出息了,你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出息?” 我冷冷地看着她。
“等你真有了出息,再说这种话吧。”
“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就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
听到 “报警” 两个字,李秀兰明显慌了神。
她虽然爱撒泼,但也知道真闹到那一步,对她们没有任何好处,尤其是林薇刚考上大学,名声至关重要。
她一把抓起茶几上的信封,手指捏得死死的,仿佛那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瞪了一眼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但脸色铁青的周建国,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
“好!好!你们有钱了不起!你们城里人就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
“我们走!薇薇,我们走!这破地方,就算求我们,我们都不会再待了!”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拉着林薇往她们住的保姆房冲去,显然是去收拾东西了。
林薇被她妈拉着,还不忘回头,用那种淬了毒的眼神剜了我一眼,仿佛要把我的样子牢牢刻在脑子里。
“妈!我们走!”
“这种没素质的人家,待久了都觉得晦气!” 林薇的声音尖刻无比,还故意说得很大声,生怕我们听不见。
周建国猛地站起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一把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跟这种人动手,根本不值当。
很快,母女俩就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从保姆房里出来了,李秀兰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真不知道里面塞了多少东西。
走到门口时,李秀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得意和怨恨。
“王敏,你会后悔的!我家薇薇以后可是要当大人物的!你等着瞧!”
林薇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
“王阿姨,谢谢你这些年的‘照顾’。”
“希望彤彤妹妹以后,也能‘考’上一个大学吧。” 她把 “考” 字咬得特别重,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砰!”
大门被她们用力摔上,震得门框都在微微晃动。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站在原地,浑身脱力,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刚才强撑起来的强硬瞬间瓦解,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心寒。
周建国走过来,轻轻揽住我的肩膀,声音沙哑。
“老婆,对不起,我刚才……”
“不关你的事。” 我打断了他,声音有些哽咽。
“是我…… 是我引狼入室。”
卧室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彤彤红肿着眼睛,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小声地问道。
“妈…… 她们…… 她们走了吗?”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我快步走过去,张开双臂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走了,都走了。”
“别怕,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彤彤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妈…… 她们…… 她们凭什么那么说我……”
“我…… 我不是废物…… 我真的有在努力……”
“妈妈知道,妈妈知道你不是废物。” 我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是她们坏,是她们没素质。”
“我的彤彤最棒了,会画画,会唱歌,心地还这么善良,比那个林薇强一百倍!”
周建国也走了过来,搂住我们母女俩,重重地叹了口气。
“都是我的错,平时对李秀兰太客气了,才让她这么蹬鼻子上脸。”
那天晚上,家里笼罩着一层压抑的阴云。
彤彤哭累了,早早地就睡了。
我和周建国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
愤怒过后,是更深的后怕和反思。
我们太信任李秀兰了,以为她老实本分,却忘了人心叵测。
尤其是当一个人突然觉得自己的子女 “高人一等” 时,那种膨胀的虚荣心和优越感,足以吞噬掉所有的感恩和分寸。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依然很沉闷。
彤彤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学习的时候也更容易走神,显然那天发生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我和周建国想方设法地开导她,还特意带她出去散心,但效果都不是很理想。
04
这天下午,我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筷,门铃突然响了。
我擦干手走过去开门,一看,是楼下的邻居张阿姨。
她平时跟李秀兰走得挺近,两个人经常在小区里一起遛弯聊天。
“王敏啊,” 张阿姨探头往屋里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
“李秀兰真的走啦?”
“嗯,走了。”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不想再多谈论这件事。
“哎呀,走了也好!” 张阿姨撇了撇嘴,一副十分八卦的样子。
“你是不知道,李秀兰那个人,啧啧,表面上看着老实巴交的,背地里可会算计了!”
我皱了皱眉,问道:“张阿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阿姨神秘兮兮地凑近了一些。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就前几天,李秀兰还在楼下跟我炫耀呢,说她女儿林薇多厉害,考上京州大学全靠自己的本事,还说什么…… 说什么‘贵人相助’,差点就说漏嘴了!”
“贵人相助?” 我心里咯噔一下。
“可不是嘛!” 张阿姨撇了撇嘴。
“我就觉得奇怪,她家林薇以前成绩也就那样,怎么到了高三突然就开窍了?”
“后来有一次,我偶然听到她打电话,好像是跟她老家的一个什么亲戚,说什么‘多亏了那个老师帮忙’,‘钱没白花’之类的话……”
“她声音压得很低,我也没听得太清楚。”
我的心猛地一沉。
钱没白花?
老师帮忙?
难道…… 林薇这个京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来得并不光彩?
张阿姨还在一旁絮叨着。
“…… 反正啊,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李秀兰那得意劲儿,啧啧,好像她女儿真有多大本事似的。”
“现在她走了也好,省得在你家惹你生气。”
送走张阿姨后,我站在门口,心绪翻涌。
贵人相助?
钱没白花?
老师帮忙?
这些零碎的线索,像散落的珠子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不断滚动。
如果…… 如果林薇的高考成绩,真的有问题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
我想起林薇在我家时,那不可一世的态度,那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她的底气,仅仅是因为一张录取通知书吗?
还是说,她和她妈心里都清楚,这张通知书的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真是这样……
李秀兰,林薇。
你们加诸在我和我女儿身上的屈辱,你们对我家庭的践踏……
是不是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京州大学?
前程似锦?
很好。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这 “远大前程”,到底是怎么铺就的!
我转身回屋,拿起手机,开始翻找通讯录。
我记得,我有个远房表弟,好像就在教育局工作,虽然平时来往不多,但说不定能帮上忙。
电话拨通后,传来了表弟客套的声音。
“喂,表姐?稀客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小杨啊,姐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就是…… 关于高考,现在查得严吗?比如…… 替考啊,或者其他什么…… 不正当的手段?”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表弟的声音明显变得严肃了一些。
“表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 我含糊地说道。
“就是听别人提了一嘴,有点好奇而已。”
“现在高考不是都挺严的吗?”
“严!当然严!” 表弟的语气十分肯定。
“现在都是高科技手段监考,人脸识别,指纹验证,替考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 他顿了顿,然后压低了声音。
“如果是其他方式,比如…… 提前拿到题目,或者买通阅卷环节的人,那…… 理论上也有可能,但风险极大,一旦查出来就是天大的事!”
提前拿到题目?
买通阅卷?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林薇家哪来那么大的能量?
李秀兰就是个普通保姆,她老公在老家务农,家境十分普通。
“那…… 如果是买答案呢?” 我试探着问道。
“买答案?” 表弟嗤笑了一声。
“表姐,你当这是古代科举呢?现在都是标准化考试,答案哪那么容易买到?”
“就算有,也大多是骗子。”
“不过…… 倒是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我屏住了呼吸。
“泄题。” 表弟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但这种情况,极其罕见,一旦发生,就是惊天大案。”
“而且,能接触到核心题目的人,哪个不是位高权重?谁会为了那点钱去冒这么大的险?”
泄题?
惊天大案?
李秀兰和林薇,显然没有这个本事。
那张阿姨听到的 “贵人相助”、“钱没白花”,又是指什么呢?
“还有一种情况,” 表弟似乎打开了话匣子。
“就是‘点招’或者‘特招’,利用政策的漏洞,或者走某些特殊渠道。”
“但这需要很强的背景和人脉,普通人根本够不着。”
点招?
特招?
这似乎更符合林薇家的情况。
她们没钱没势,但也许…… 认识某个能帮上忙的人?
比如,某个有点小权力的 “贵人”?
05
“小杨,姐再问你个事。” 我斟酌着词句。
“如果一个考生,平时成绩很一般,到了高三突然突飞猛进,最后考上了顶尖大学,这种情况…… 会不会被重点关注?”
“肯定会啊!” 表弟回答得很干脆。
“现在大数据分析很厉害,异常的成绩都会进入核查名单。”
“尤其是名校,盯着的人更多。”
“如果真有问题,很难蒙混过关。”
很难蒙混过关……
也就是说,还是有漏洞可钻?
“那…… 如果核查之后没发现问题呢?” 我继续追问。
“那…… 基本就认定是考生自己努力的结果了。”
表弟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我死寂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点招”、“特招”、“政策漏洞”、“贵人相助”、“钱没白花”……
这些词语在我脑海里疯狂盘旋、组合。
林薇那张傲慢的脸,李秀兰那副 “我女儿天下第一” 的嘴脸,不断在我眼前闪现。
她们凭什么?
凭什么用这种可能肮脏的手段得来的 “荣耀”,在我家耀武扬威,肆意践踏我女儿的尊严?
一股冰冷的怒火,取代了之前的屈辱和疲惫。
这不是简单的愤怒,而是某种更冷静、更坚定的决心。
“小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我就是随口一问,没什么大事。”
挂了电话,我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直接举报?
不行。
表弟说了,没有确凿的证据,举报就是诬告,反而会惹一身麻烦。
而且,李秀兰母女刚走,我就去举报,动机太明显了,容易被人说成是报复。
我需要证据。
可证据从哪里来呢?
她们的老家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县城,我在那里人生地不熟。
直接去找林薇的高中?
我一个外人,谁会搭理我?
这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但就这么算了?
看着彤彤因为那天的羞辱而变得消沉寡言,看着她偷偷藏起自己心爱的画笔,连最喜欢的画画都不敢碰了?
不可能!
我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周建国从书房里探出头来。
“怎么了?跟小杨打电话说什么呢?”
我把表弟的话和自己的猜测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周建国听完后,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要真是这样,那她们……”
“她们必须付出代价。” 我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
“但不是现在。”
“我们需要找到确凿的证据,一击致命。”
“怎么找啊?” 周建国走了过来,脸上也带着凝重的神色。
“张阿姨说,李秀兰提过‘贵人相助’,还提到‘钱没白花’,打电话时也提到了‘老师帮忙’。” 我分析着。
“突破口,可能就在林薇的高中,或者她们老家的某个‘贵人’身上。”
“可我们怎么查呢?” 周建国犯了难。
“总不能请假跑去她们老家吧?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我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有办法。”
我拿起手机,翻出微信通讯录。
李秀兰在我们家做了三年保姆,她老家的亲戚,逢年过节偶尔会给她打电话,李秀兰接电话时从不避讳,有时还会让我帮忙给她手机充话费。
我记得她提过她有个侄子,好像在老家县城开了个小卖部,人挺活络的。
我试着在微信里搜索李秀兰提过的那个侄子的名字 —— 李阳。
运气不错,李秀兰的微信好友里,果然有一个备注 “侄子李阳” 的人。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李阳的头像,发送了好友申请。
备注信息写的是:“李秀兰的朋友,有事想咨询一下。”
申请发出去后,我心里也没底。
李阳会加我吗?
就算加了,我又该怎么开口呢?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周建国坐在旁边,也是一脸紧张。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手机 “叮咚” 一声响。
好友申请通过了!
我心头一跳,赶紧点开了对话框。
对方发来一个问号:“?”
我定了定神,开始打字:“你好,李阳。”
“我是王敏,你姑姑李秀兰以前在我家工作。”
“她最近回老家了,我有点事想问问你,方便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道:“哦,王阿姨啊,听我姑提起过你。”
“有什么事吗?”
成了!
我心里一松。
看来李秀兰在老家没少 “炫耀” 自己在城里工作的事。
06
“是这样的,” 我斟酌着词句。
“你表妹林薇不是考上京州大学了吗?真是太恭喜了!”
“我女儿彤彤特别崇拜她,一直想问问林薇高三最后阶段是怎么冲刺的。”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法,或者…… 嗯,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好的老师指点?”
“彤彤现在也上高三了,压力挺大的,我想帮孩子取取经。”
我把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十分诚恳,完全是一个为女儿操碎了心的母亲形象。
果然,一提到林薇考上京州大学,李阳那边似乎放松了警惕,语气也带上了点得意。
“薇薇啊?那孩子确实争气!”
“学习方法?嗨,还不就是拼命学呗!”
“不过…… 她运气也确实好,遇到贵人了!”
“贵人?” 我心脏猛地一跳,来了!
“是啊!” 李阳似乎打开了话匣子。
“就是她们学校那个姓张的班主任,张老师!”
“对我姑家薇薇可照顾了!最后那几个月,经常给她开小灶,单独辅导她!”
“要不然,薇薇哪能一下子进步那么快,考上京州大学啊?”
单独辅导?
开小灶?
这听起来似乎很正常。
但联想到张阿姨听到的 “钱没白花”,我心里又起了疑。
“张老师真是个好老师啊!” 我顺着他的话感叹道。
“这么负责的老师现在可不多见了。”
“林薇能遇到他,真是太有福气了。”
“你姑姑肯定也很感谢张老师吧?”
“那可不!” 李阳回复得很快。
“我姑为了感谢张老师,可没少费心!特意……”
他打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对话框显示 “对方正在输入…”,但迟迟没有新的消息发过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是不是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
过了足足一分钟,李阳才发来一条消息:“反正张老师人挺好的。”
“薇薇自己也够努力。”
他避开了关键点!
但刚才那句 “特意……” 后面没说完的话,像一根鱼钩,死死勾住了我的心。
特意什么?
送礼?
还是送钱?
我不能再直接追问了,那样容易引起怀疑。
想了想,我换了个角度:“是啊,老师负责,孩子自己也努力,这两者缺一不可。”
“对了,李阳,你姑临走前,好像把什么东西落在我家了。”
“是个小本子,里面记了些账目之类的东西。”
“我看上面有写‘张老师’‘感谢费’什么的,这东西重要吗?”
“要不要我给你姑寄回去?”
我完全是胡诌的。
李秀兰根本没在我家落下什么账本。
我赌的就是李阳知道内情,并且听到 “感谢费” 这个词会心虚!
果然,这条消息发过去后,李阳那边彻底沉默了。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回复,语气明显变得慌张起来。
“账本?什么账本?”
“王阿姨,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姑…… 我姑记性一直不好,她哪会记账啊?”
“肯定是别的东西!”
“那个…… 那个本子不重要!你…… 你扔了吧!千万别给我姑寄过去!”
他越是强调本子不重要,越是慌张地让我扔掉,就越能证明这里面有问题!
“感谢费” 这个词,戳中了他的要害!
我几乎可以确定,李秀兰为了让林薇能 “一飞冲天”,给那个张老师送钱了!
而且数额很可能不小,不然李阳不会这么紧张!
“哦,这样啊。” 我故作轻松地回复道。
“那我再看看,要是没什么用,我就处理掉了。”
“谢谢你啊李阳,打扰你了。”
“没事没事!王阿姨再见!” 李阳几乎是秒回,然后他的头像立刻就灰了下去,估计是吓得赶紧下线了。
放下手机,我和周建国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和愤怒。
“真的…… 是买的?” 周建国声音干涩地问道。
“八九不离十!” 我咬着牙说道。
“给班主任送钱,换取‘特殊照顾’,比如提前透露一些复习重点?”
“或者考试时‘行个方便’?”
“虽然表弟说替考很难,但这种‘场外协助’,未必没有操作的空间!”
一想到林薇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想到她骂彤彤是 “废物” 时的刻薄语气,想到李秀兰拍桌子时的嚣张气焰,我的怒火就熊熊燃烧!
她们用金钱堆砌出来的 “成功”,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女儿脚踏实地的努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建国问道。
“有李阳的这些话,算证据吗?”
“不够。” 我摇了摇头。
“这只是间接的猜测,算不上确凿的证据。”
“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能够直接指向那个张老师,或者证明她们之间确实存在金钱交易。”
“怎么弄啊?” 周建国眉头紧锁。
“我们总不能直接跑去她们老家的学校找那个张老师对质吧?”
“当然不能。” 我冷笑一声。
“打草惊蛇只会让她们把尾巴藏得更深。”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小区里玩耍的孩子们,心里渐渐有了一个计划。
李秀兰母女不是最看重面子,最得意林薇的 “名校光环” 吗?
她们不是觉得踩着我们才能彰显自己的 “高贵”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