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坚持喝小米汤,已成为我的日常习惯。开始喝是因为耳鸣,坚持喝了十天后,耳鸣竟然消失了[捂脸]。 那会儿刚换了工作,从老家搬来这个老小区,三十平的出租屋,白天对着电脑敲方案,晚上回去就剩四面墙。 耳鸣是突然找上门的,一开始以为是耳机戴久了,没当回事,直到某天半夜被耳朵里的蝉鸣声吵得坐起来,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发呆——那裂纹像条小蛇,跟着嗡嗡声一起晃。 去医院开了药,吃了一周没见好,医生说“压力大,少熬夜”,可项目催得紧,电脑屏幕亮到后半夜是常事。 灶台上的小米袋还是上周在巷口张婶菜摊买的,袋子角落沾着点湿泥,是那天早上下雨,她硬塞给我一把伞,自己淋着半边肩膀帮我挑小米时蹭上的。 那天早上耳鸣得厉害,我攥着药瓶在楼下长椅坐着,太阳刚出来,照在身上却暖不起来,张婶提着菜篮路过,瞅见我脸色差,“姑娘,咋了这是?” 我摆摆手说没事,她却蹲下来,老花镜滑到鼻尖,“是不是耳朵里响?我家老头子以前也这样,后来天天喝小米汤,慢慢就好了。” 我当时半信半疑,小米汤能比药管用?但看着她篮子里新鲜的小米,黄澄澄的,像撒了把碎金子,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第二天我去买小米,张婶从柜台底下摸出个小砂锅,“用这个熬,比铁锅香”,砂锅沿有个小豁口,她说“老头子生前用的,现在给你正好”。 她教我“小米得提前泡半小时,水开后转小火,拿木勺搅着锅边熬,米油才厚”,边说边用手指关节敲了敲砂锅,“听这声儿,熬出来的汤才黏糊”。 我照着做,第一天熬糊了锅底,第二天米没开花,第三天早上正对着砂锅发愁,张婶端着碗自己熬的过来,“你看,米要沉底咕嘟会儿,像给它挠痒痒似的搅”。 第七天早上,我端着刚熬好的小米汤去敲张婶家门,想让她尝尝,门没关严,听见她在屋里对着照片说话:“老头子,今天小米熬得稠,你以前就爱喝这样的”。 我站在门口没敢进去,照片上的大爷穿着蓝布衫,笑得眼睛眯成条缝,和张婶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后来张婶跟我说,大爷走了三年,她每天还熬小米汤,“锅热乎着,心里就不发空”,那天她把砂锅给我时,手在砂锅把上摩挲了好几下——原来她不是随便给个旧锅。 有人说耳鸣好了是碰巧,小米汤哪有那么神?可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汤本身,是那段日子里,每天早上张婶菜摊前那句“今天汤熬得咋样”,是她教我搅锅时木勺刮过砂锅的沙沙声,是她把自己舍不得用的新小米偷偷换成我袋子里的陈米。 你说人这一辈子,得遇到多少陌生人,才能碰上一个愿意把旧砂锅塞给你,还教你熬汤的人? 从那以后,我不再一下班就躲进出租屋,会在张婶收摊时帮她搬菜筐,听她讲大爷以前的事——他年轻时在粮站上班,总把最好的小米攒回家,说“咱老两口,就靠这口汤养精神”。 我开始留意小区里的人和事,三楼的阿姨会弹钢琴,五楼的大哥养了只八哥会说“早上好”,原来独居的日子,也能被这些细碎的声音填满。 现在耳鸣早没了,可每天早上熬小米汤时,我还是会多熬一碗,给张婶送去——她总说“不用不用”,却会把碗洗得干干净净,第二天碗底还留着点蜂蜜,说“给你汤里加勺这个,润嗓子”。 上个月公司体检,医生说我各项指标都正常,还夸我“气色比上次来好多了”。 我不再觉得三十平的出租屋冷冰冰的,因为知道楼下有个人会等我去送小米汤,就像知道锅里的小米总会熬出米油一样踏实。 后来我跟新来的邻居说,要是觉得孤单,就去巷口张婶那儿买袋小米,她的菜摊不光卖菜,还卖日子里的热乎气儿。 每天早上,砂锅在灶上咕嘟着,米香混着张婶送来的桂花蜜味儿飘满小屋,我突然明白,有些习惯养成了,就再也戒不掉——不是因为它治好了耳鸣,是因为它让我知道,再小的日子,也能熬出甜津津的米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