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如此操作，这就是所谓的娘亲舅大 [what] 来自一个同事的困扰。 同事叫小周，上个月刚和男友领了证。 俩人在城里租的房子刷了新漆，墙上还贴着从网上打印的婚礼流程表，淡蓝色的A4纸边角已经卷了边。 本来商量着就请两边至亲吃顿饭，礼金全退，省下的钱当首付。 她娘电话里一直笑：“你们年轻人说了算。” 没想到上周五傍晚，舅舅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红布包，突然出现在出租屋门口，布包带子勒得他肩膀上的衬衫皱成一团。 舅舅一进门就把布包往桌上放，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一沓红纸，毛笔字写得歪歪扭扭。 “我问了村里的老支书，”他掏出烟盒，抖出根烟在桌上顿了顿，“咱老赵家嫁闺女，得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样不能少。” 小周递水的手顿了顿：“舅，我们都领证了，这些是不是……” 舅舅没等她说完，拿起桌上的流程表，用烟蒂头指着“自助餐”三个字：“这是啥？生冷的东西，长辈吃了闹肚子咋办？得是八大碗，四荤四素，每桌必须有整鸡整鱼。” 婚礼前三天，小周和男友去市场订酒店，刚走到海鲜摊，手机响了，是舅舅：“不用订了，我在老家找了辆车，拉了二十只活鸡过来，现在就在你小区门口，赶紧下来接！” 小周跑到小区门口，看见舅舅蹲在一辆蓝色三轮旁，鸡笼堆在车斗里，咯咯叫着，鸡毛飘了他一肩膀。 “舅，这鸡……”她话没说完，舅舅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土：“我跟你娘打电话了，她说你不懂事，这婚得办得体面，钱不够我出，你别管。” 后来小周跟她娘视频，才知道舅舅挂了电话就去借三轮车，跑了三个村才收够二十只土鸡，昨晚开了六个小时车过来，眼下正蹲在小区花坛边啃凉馒头。 可这份夹着愧疚的好意，到底是帮还是绊呢？ 小周知道，舅舅一直觉得对不住她娘——当年她娘嫁给她爸时，家里穷，就摆了两桌酒，连件金首饰都没有。 现在他想把亏欠补在自己身上，用那些老规矩撑场面，好像这样就能让姐姐在亲戚面前抬起头。 结果呢？小周跟男友吵了一架，男友觉得舅舅太强势，小周又觉得男友不体谅老人，冷战了两天没说话。 短期结果是，婚礼那天舅舅没来，小周妈偷偷塞给她一个红布包，里面是两万块钱，还有张纸条：“鸡卖了，钱你收着，别告诉你舅，他好面子。” 上周小周收拾房间，翻出那张被舅舅画得乱七八糟的流程表，“自助餐”三个字上画了个红叉，旁边用铅笔写着“换热菜”，字迹被水洇过，晕成一团。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去舅舅家，舅舅从鸡窝里掏出刚下的蛋，在她脑门上轻轻磕一下，笑着说：“给咱外甥女补补。” 现在红布包里的钱，大概就是从那些咯咯叫的鸡身上来的吧。 所谓“娘亲舅大”，有时候不是拿捏主意的权力，是上一辈人把“没做好”的遗憾，织成了一张网，想把晚辈兜住，却忘了问问对方要不要这张网。 她把红布包放在衣柜最底层，每次拉开抽屉，都能闻到淡淡的樟脑味，混着一点老家灶台的烟火气——那是舅舅的红布包带来的，也是她现在想起“娘亲舅大”，心里又酸又软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