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8年，曹操下令将孔融处死，当官兵上门抓捕时，孔融的一对不满十岁的儿女正在下棋。官兵好奇地问：“你们的父亲都被抓走了，你们怎么还有心思下棋呢？”孔融九岁的儿子随后说出八个字成千古名句。 这一幕发生在许都，并不喧闹，却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官兵本以为会看到哭喊与惊慌，却只见棋盘未收，棋子尚温。 此时的孔融，早已不是那个在北海治民、名重士林的地方长官，而是被卷入权力核心的清议代表。自入许都以来，孔融多次在朝堂与私宴中直言政事，对曹操的施政方式屡有讥评。 禁酒令颁布后，孔融上疏反对，认为以粮治酒不如以政安民；议论礼制时，又反复强调汉室旧典，言辞锋利而不掩锋芒。 这些话在士人之间被传为骨气，却也一点点消耗着曹操的耐心。 早在许都之前，孔融的行事风格便已显露。董卓入洛阳后，试图借重清流名士为己所用，孔融当面拒绝，甚至在朝廷上公然反驳董卓废立之议。 董卓不便立杀，只能外放孔融为北海相。本意是借黄巾之手除掉孔融，却没想到孔融在乱局中保全性命。北海兵少粮缺，孔融无法正面对战，只得退守朱虚，一边周旋，一边安抚百姓。后来向平原相刘备求援，才勉强稳住局势。 战事过后，孔融并未沉迷军功，而是修城、兴学、减赋，北海迅速恢复秩序。士人因此更加推重孔融，名望反而胜过从前。 正是这种名望，使孔融在许都显得格外刺眼。曹操需要的是可用之才，而不是不断提醒汉室正统的言官。孔融却始终以儒者自居，对权力的实际运作缺乏退让。 一次与祢衡饮酒议论父子之道的言论，被人转述为败坏名教，成为后来弹劾的重要口实。史书并未记载孔融有意挑战底线，但在紧张的政治环境中，这样的话已经足以致命。 官兵带走孔融的那天，许都并无大乱。朝廷运转如常，只有孔融家中被迅速清空。孩子的镇定，并非不懂生死，而是早已明白局势。 有人将那八个字回报曹操，曹操听后沉默良久，却没有收回成命。有人后来感叹：“言者无罪，本该如此，可世道已不同。” 这句话虽无确切出处，却点中了当时的现实。 孔融被处死后，士人之间议论纷纷，却无人再敢公开争辩。清议自此式微，朝廷的声音变得单一而务实。有人记住孔融，是因为“让梨”的旧事，也有人记住他，是因为那一日未落的棋。 更深的影响，则在于那次死亡所传达的信号：在乱世之中，立场比品行更重要。 后来的人读到这段历史，往往会问，孔融是否可以少说几句话，从而保全自身。但如果真的如此，孔融也就不再是史书中的孔融。 正如《后汉书》中所透露的评价，孔融性格高直，难以自抑。有人说，时代改变了人，也有人说，人撞上了时代。这两种说法放在孔融身上，并不冲突。 孩子说出“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那八个字时，并不是预言，而是判断。许都的风声很快掩盖了一切，只留下一个名字，被后人反复提起，又反复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