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秋，热河围场风波未平，郑春华缢死在废太子府偏院的消息，像片寒叶落进死水。 张廷玉深夜留值，指尖捏着密报眉头紧锁——缢痕偏浅，指甲缝里有半缕墨色丝线，绝非自尽。 他寻来太子近侍何柱儿，人一跪便抖如筛糠。“是……是四爷府的李卫来过，可太子爷确是传了话，让郑春华‘自行了断’。” 张廷玉追问细节，何柱儿才吐实情：太子被废后日日癫狂，那日见郑春华便骂“祸根”，却只摔了茶盏，没说半句死话。倒是八爷府的人先来过，塞了包白绫，又让何柱儿递话给太子身边太监，说“留着她，太子再无翻身路”。 太监慌了，添油加醋回禀，太子心烦意乱吼了句“滚远点，别碍眼”，竟被当成赐死的指令。 李卫来是四爷授意，本想带郑春华走留作后手，推门却见人已悬梁，只来得及扯下一缕她衣襟上的墨线——那是八爷府下人常穿的绸缎料子。 张廷玉捻着那缕丝线，忽想起康熙临走前的话：“废太子糊涂，底下人比他更糊涂。” 第二日早朝，张廷玉只奏“郑春华愧悔自缢”。残灯映着案上密报，他落笔批了“非太子本意，却因他而起”，终究是一笔说不清的意难平，埋进了雍正朝的第一缕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