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一对夫妻狱中受尽折磨后将被处死。临刑前,敌人说:要上路了,有啥要说吗?男同志听后,脸一红提了个要求。这对夫妻,是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革命伉俪陈觉与赵云霄。 回溯1928年的华夏大地,阴霾笼罩之下,空气中弥散着血腥的刺鼻气息,焦躁的氛围亦如无形的网,令人倍感压抑。在这一年的不同角落,刑场上的枪声此起彼伏,但在两处不同的监狱里,面对死亡的最后倒计时,有两名男囚徒不约而同地让冷酷的刽子手感到了错愕。 既无涕泗横流、悲戚哀切的求饶之态,亦无声嘶力竭、愤懑激昂的咆哮之状。在广州的红花岗,一个名叫周文雍的年轻人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平静地向狱卒要了一样东西:一台照相机; 这两段发生在同一年的生死离别,即便跨越了近百年时光,依然有着某种惊人的共振。 在广州那阴冷逼仄的牢房中,一张获特许拍下的黑白照片,宛如时光的琥珀,将周文雍与陈铁军生命的最后时刻,永恒地定格在了历史的长河里。照片里,周文雍穿着一件已经磨得破烂的西装,显然遭受过剧烈的肉体摧残,而身边的陈铁军围着自己编织的围巾,神情却静穆得像是在逛公园。哪怕是当时最凶狠的敌人也没能想到,这对让当局头疼不已的“要犯夫妇”,其实在入狱前并没有真实的夫妻名分。 为了在广州重建被打散的组织机关,穷苦农家出身的周文雍和反抗豪门包办婚姻的陈铁军,在一个屋檐下假扮了几个月的“西关阔少”与“少奶奶”。那时在危机四伏的小阁楼里,两人分明只有工作关系的客套,将爱意死死压在心底。谁能想到,这种因为纪律而压抑的情感,最后竟要在刑场上才敢彻底爆发。没有婚纱,只有铁镣;没有宾客,只有拿着长枪的敌人。那一声夺命枪响,似是命运无情的宣告,却在这残酷之中,幻化成他们最为悲壮的结婚礼炮,于血与火里,奏响爱与牺牲交织的挽歌。 而相隔几百公里的长沙,另一对爱人的故事则有着不一样的沉痛与绵长。 陈觉与赵云霄,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莫斯科同学”。他们于莫斯科的学习时光,为彼此的人生添上别样色彩,也在革命历史中留下独特印记。当年的莫斯科中山大学没有花前月下,这对年轻人是在煤油灯下的切磋中定情的。他们不像周文雍和陈铁军那样需要在最后时刻才互表心迹,却不得不面对更加残忍的“时差”。 这对夫妻一同在醴陵和长沙的白色恐怖中搏杀,一同被叛徒出卖,又被关押在相邻的牢房。那个让陈觉在这个世界上脸红的最后一次拥抱,发生在他被押赴刑场的几分钟前。就在打开牢门的瞬间,他踉跄着扑向了隔壁监室的赵云霄。没有多余的废话,那个羞涩的拥抱里,藏着对即将生产的妻子的无尽歉疚。他甚至在之前的审讯中,拒绝了身为世交的法官何彦湘端来的热茶和高官许诺,即便皮开肉绽、受尽鞭子和烙铁的款待,也没吐出一个字,唯独在拥抱妻子这一刻,铁骨化成了绕指柔。 男人的牺牲是惨烈的决绝,而留给女人的,往往是更漫长且令人窒息的煎熬。 在广州,陈铁军受尽了坐老虎凳、刺竹签的酷刑,始终一言不发,最后与爱人一同在20多岁的年华倒下,不仅把名字从“陈燮君”改成了寓意钢铁的“陈铁军”,更把生命定格成了“刑场上的婚礼”。而在长沙,因为身怀六甲,赵云霄的死刑被推迟了五个月。 这或许是世界上最残酷的“缓刑”。在陈觉牺牲后,赵云霄独自在阴暗潮湿的死囚牢里,感受着腹中新生命的律动,那既是希望,也是死亡的倒计时。1929年的春日,乍暖还寒。一座冰冷的监狱中,伴随着一声啼哭,一个女婴呱呱坠地。 她的第一声呼喊,打破了狱中死寂,也开启了一段未知的人生。既无洁净无菌的产房,亦缺温暖柔软的襁褓。在这清寒之境,唯有母亲狠咬指尖,那一滴又一滴殷红的鲜血,带着无尽母爱,缓缓落下。她给孩子取名“启明”,在这个无边黑暗的牢房里,盼着孩子能看到破晓的天光。 那究竟是何种母爱呢?它或许蕴藏着无尽温柔,或许饱含深沉坚毅,在岁月长河中熠熠生辉,令人不禁探寻其背后的深情与力量。因为没有奶水,赵云霄只能乞求狱友匀出的一点米汤来喂养这个可怜的小生命。这五个月里,她每喂一口汤,离自己的死期就近一步。直到孩子满月后的那天,最后的行刑令还是来了。 抱着还没断奶的孩子喂了最后一次奶,她的泪水打湿了婴儿稚嫩的脸庞。那封寄情于女儿的遗书,即便岁月流转,如今读来依旧令人柔肠寸断:“小宝宝,你的父母身为共产党员……”愿你长大后勤奋向学,在知识的滋养中明辨事理。终有一日,能彻悟父母离世背后的缘由,于成长中寻得生命的真谛与前行的力量。” 命运有时候并不如电影剧本那般会有完美的结局。广州的那张临刑合影后来被挂在街头示众,却反被党组织截获,让聂荣臻元帅含泪记住了这对“刑场夫妻”;而长沙监狱里的那个叫“启明”的孩子,在母亲牺牲后虽被祖父母接走,却终因在狱中落下的病根,四岁就夭折了。陈觉与赵云霄至死惦念的骨血,终究没能看一眼那个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新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