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60岁的王大伯不顾家人反对,花光毕生积蓄200多万,给三个儿子在乡下建了一栋五层楼的房子,每人一层,建好后就一直空着,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啥意思。王大伯现在在城郊一个物流园看大门,每天凌晨四点半就爬起来,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浑身都响的旧自 凌晨四点半的物流园,铁门轴“吱呀”一声被王大伯推开时,露水正凝在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 他推着旧自行车往门岗走,车链子每转一圈就“咔嗒”响三下,像在数他这五年的日子——从五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开始。 那会儿他刚满六十,揣着存折上最后一笔养老钱,站在乡下老宅的地基上,对着三个在电话里叹气的儿子说:“这楼得盖,你们总有一天要回来。” 儿子们在城里有房,说乡下的楼没用,可他铁了心,把一辈子攒下的两百万都砸了进去,五层小楼立起来那天,他在楼顶坐了整整一下午,闻着新砌的墙灰味,觉得心里那块空了大半辈子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现在楼是空的,每层的门窗都锁着,钥匙串在他裤腰上,磨出了一道发亮的铜痕。 去年春节,大儿子开车带孙子回来,停在楼下仰头看了半天,说了句“爸,这楼真高”。 王大伯赶紧从兜里摸糖,想塞给蹦蹦跳跳的孙子,却发现糖纸都潮了,黏在指缝间撕不开。 孙子抱着手机躲进车里,嘟囔着“爷爷,城里有Wi-Fi”,他站在原地,看着儿子们搬年货,没人再提一句“住这儿”。 上个月暴雨,他半夜骑了四十分钟自行车回乡下,发现三楼窗户没关,雨水顺着墙流到他当年亲手贴的“家和万事兴”横批上,晕开了一片深色。 他搬来梯子爬上去关窗,摸到窗框上自己五年前刻的三个儿子的小名——“大宝”“二柱”“小三”,忽然想起他们小时候在老槐树下抢糖吃,把糖纸扔得满地都是的样子。 那天后半夜,他就睡在一楼客厅的旧沙发上,听着窗外的雨打在防盗网上,像极了当年儿子们放学回家的脚步声。 村里人说他傻,两百万买个空壳子,三个儿子一年到头不沾边;可真的是“空壳子”吗? 他摸着裤腰上的钥匙串,听见金属碰撞的轻响——这楼里藏着他这辈子没说出口的怕:怕自己哪天不在了,儿子们散在城里各个角落,连个能一起“回家”的地方都没有。 事实是,他每天守着物流园的大门,楼在乡下空着,儿子们的电话越来越少。 推断是,他总觉得,只要楼还在,那根叫“家”的线就没断,不管儿子们飞多远,地图上总有个点,写着“根在这儿”。 影响是,所以哪怕凌晨四点半的风再冷,车链子“咔嗒”得再闹心,他每天锁门时摸一摸钥匙串,心里就比吃了热乎馒头还踏实。 短期看,楼还是空的,他依旧每天四点半起床,推着旧自行车穿过还没亮透的街。 长期呢?或许十年后某个春节,三个小家庭挤在五楼楼顶放烟花,孙子会指着楼下问“爸爸,这楼是谁盖的呀”,大儿子会说“是你爷爷,用一辈子的力气盖的”。 当下能做的,就是别轻易笑老人的“固执”,那些旁人看不懂的坚持里,藏着他们对“团圆”最笨也最真的贪心。 今早推自行车时,车铃铛忽然“叮”地响了一声——原来昨天他偷偷往铃铛轴里抹了点机油。 他抬头看看天,东边刚泛起粉白,想着等这阵忙完,得回去把三楼的墙重新刷一遍,再买几包新糖放兜里。 万一呢?万一明年春节,孙子们愿意住下来,听他讲讲当年盖楼时,哪块砖是他踩着凳子才砌上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