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年,68岁的索额图被活活饿死在宗人府。 草席裹着的尸身刚抬出角门,紫禁城的晨钟就响了,惊飞了檐角那群灰鸽子。 这位曾戴着三眼花翎的国丈爷,此刻喉结还在无意识地滚动。 狱卒说最后三天他总对着墙根喃喃,说赫舍里氏的先祖都是战死的,没见过这样窝囊的死法。 康熙八年的那个雪夜,27岁的索额图攥着少年天子的密诏,把三十个布库少年藏在乾清门的夹道里。 鳌拜被按倒时溅起的血珠,落在他石青色的官袍上,像极了后来太子仪仗上的珊瑚扣。 尼布楚谈判桌上,俄方代表摔碎的银酒杯划出的弧线,和他当年递给康熙的匕首轨迹重合。 戈洛文骂他蛮夷时,他正用狼毫在条约上画押,笔尖蘸的是黑龙江的水那是他坚持要从雅克萨战场上取来的。 养心殿的香炉换了三次香,康熙才把那份弹劾奏折推到他面前。 "东宫仪仗僭越"的字样旁,朱批写着"尔兄索尼若在,必不至此"。 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此刻正硌着肋骨,像块烧红的烙铁。 宗人府的地砖缝里还留着他最后的指痕。 侍卫说第七天夜里,这个从不弯腰的旗人突然对着北墙叩首,额头撞出的血珠渗进砖缝,倒比他当年擒鳌拜时溅在台阶上的更红。 我认为那场持续半个月的绝食,更像是场精心设计的谢幕。 当草席盖住那张曾谈判桌上震慑俄使的脸,康熙正在懋勤殿翻着尼布楚条约的底稿,墨迹里还能看见索额图当年添的那句"黑龙江、乌苏里江皆我属地"。 如今故宫博物院的库房里,还锁着他给太子打造的那顶东珠冠。 珍珠的光早暗了,倒衬得冠顶上那点残留的朱砂据说是他被抄家时,用簪子划破手指染上去的红得像要滴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