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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是赘婿,那天他邀请爸妈去聚餐,饭桌上亲家公说:“阿拉上海物价高,就这几个菜

我弟弟是赘婿,那天他邀请爸妈去聚餐,饭桌上亲家公说:“阿拉上海物价高,就这几个菜花了小二千,别客气多吃菜”,说完给我爸满上了一杯酒。我弟弟叫王强,前年入赘到上海的,娶了本地姑娘林晓。我家是安徽农村的,爸妈一辈子在地里干活,弟弟高中毕业后就去上海打工,在工厂里认识了林晓。 我弟王强入赘上海两年,头回正经请爸妈吃饭。 我家在安徽农村,爸妈裤脚还沾着麦茬,就被他从火车站直接拉到了餐厅——玻璃门映着他俩的影子,佝偻着,像两棵被移栽的玉米。 林晓的爸爸,亲家公,穿件熨帖的衬衫,坐在主位上,手指敲着桌面。 我妈攥着衣角的手浸出了汗,小声问我爸:“这桌子滑得能照见人,菜会不会贵得吓人?” 菜上齐时,亲家公端起酒杯,朝我爸扬了扬下巴:“阿拉上海物价高,就这几个菜花了小二千,别客气多吃菜。” 他说话时带着上海口音,尾音轻轻飘着,像餐厅里那盏水晶灯的光,亮得让人有点晃眼。 说完他伸手拿过我爸的杯子,酒液“咕咚”一声满上来,泡沫溅在杯沿。 我爸忙欠身,想说“谢谢”,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哎,哎”,脸涨得通红。 王强突然站起来,夹了块红烧肉放进我妈碗里,声音比平时高了点:“妈,你爱吃这个,林晓特意让厨房多炖了半小时,说要炖到肥肉入口就化才行。” 林晓在旁边笑,给我爸剥了只虾:“叔叔,尝尝这个,王强说你以前在地里干活,总舍不得买虾吃。” 我妈看看碗里的肉,又看看亲家公,手在桌布上擦了擦,才拿起筷子。 后来我才知道,亲家公年轻时也从苏北来上海打拼,头十年住在阁楼里,一顿饭恨不得分两顿吃;他说“小二千”的时候,眼里其实有丝不好意思——怕我们觉得被怠慢,又怕我们觉得他显摆。 饭桌上那杯满得要溢出来的酒,不是炫耀,是两个父亲笨拙的试探:一个想证明“我家能照顾好你儿子”,一个怕“我儿子给你添麻烦了”;这试探像根细刺,扎在王强心里,也扎在爸妈发皱的手背上。 那天饭后,爸妈没说菜好不好吃,只说“林晓是个好姑娘”。 王强后来每月都带林晓回安徽,秋收时让亲家公跟着去过一次,老爷子蹲在地里掰玉米,汗珠子砸在土里,跟我爸聊得哈哈大笑。 你看,人和人之间哪有那么多鸿沟?不过是你递双筷子,我剥只虾,把“不好意思”换成“我知道你不容易”罢了。 现在想起那天,我妈攥衣角的手早松开了,倒是王强,学会了我爸给我妈夹菜的样子——菜要往碗边放,别堆中间,怕洒了。 玻璃门映出的影子,也早不是两棵拘谨的玉米了。